“這人還能不能救?”德貴看着年邁的老大夫捋着鬍鬚時而眉頭緊皺時而搖頭嘆息忍不住上前開口問道。
“唉。”老大夫嘆氣起身道“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古怪之症,病人除脈象有中毒跡象之外一切正常未有任何中毒反應,但若說他未中毒,可這脈象又顯示確確實實中了毒,真是把老夫都給弄糊塗了。”
“呸,庸醫,瞧不出就瞧不出,繞這麼多彎子做甚。”德貴瞪眼罵道。
“德貴,不得無理。”一直未曾作聲的君昊天低聲呵斥道,隨即又對被德貴罵得滿臉脹紅的老大夫道“下人無理,先生莫要見怪。不知先生能否瞧出他短時間內是否有性命之憂?”若無,則可直接帶回宮中讓御醫診治。
“這個…”老大夫漲紅的臉更是冒着騰騰熱氣“老夫汗顏,雖然病人現在脈象平穩,但老夫無法判斷出他是否中毒,因此無法預測出他有無性命之憂。不過,若是公子不嫌麻煩老夫倒是有個辦法,離這裡很近的護國寺寺內方丈空智大師醫術頗爲精通,公子不妨將人帶去讓他瞧瞧。”
護國寺空智大師…
君昊天眉峰微皺,他的確曾聽聞空智大師醫術高明,但此時去…
“爺,去麼?”德貴瞧着他細微的神情變化試探性的問道。
君昊天側目瞧向牀上雙目緊閉宛若睡着的小廝,腦中瞬間浮過那人挑釁的神情狂妄的話語以及自己兩難的尷尬境遇,他眸色一凜“去。”
“爺,那人還找麼?”德貴語聲極其小心翼翼,他話音剛落,君昊天周氣氣場瞬變似有無數寒氣傾泄而出凍得他直打哆嗦。
“這樣的話”他回眸冷冷的看向德貴“你最好不要問第二次。”
“是,奴才記住了。”德貴背上滲出一片冷汗,趕緊退下去收拾東西準備上山。
大半個時辰後,躺在地上氣息微弱的朱長貴總算呼吸慢慢平穩,她擡袖拭了拭兩頰的汗撐着地面剛站起身便覺頭腦一陣暈眩閉目凝神了片刻後才總算好了些,失血過多肩胛有傷又集中精力耗費心神施針,她此時身體已處於非常虛弱的狀態。
“閣下狀態似乎不太好?”君熠寒用杯蓋撥了撥茶葉淺抿口茶眉眼間淡漠如水。
“謝殿下關心,在下歇息片刻便好。”她待暈眩感緩過後回到原位坐下,對君熠寒抱了抱拳道“這朱長貴的命暫時算是保住了,但他所中之毒過於剛猛,在下雖竭力救治,但最終能不能醒來還得他是否能挺過今晚,如此,恐怕還得勞煩殿下派人護着他的周全。”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立即有護衛推門而入將朱長貴擡了出去。
“不知殿下是否還有其它事吩咐在下,若是沒有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她眉眼間難掩疲倦之色,這具身體已透支太多實在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下去吧。”君熠寒起身整了整衣衫腳步略有些虛晃的行至不遠處的新增的書案前,僅是不到十步的距離,他已是氣喘不已,待氣息平復後,他打開一旁的卷軸,開始撫袖執筆作畫,筆尖輕勾淡描間,畫上本僅有大致輪廓的女子轉眼間便眉眼半擡勾脣淺笑似要從畫中躍然而生。
這是…她?
她本要離去的腳步此前僅是因他突然起身走向案前的動作微頓,想要證實下他是否病成這般還要作死的批公文,可當他拿出畫卷提筆作畫筆峰幾個起落間便已將畫中人物勾勒的栩栩如生時,她的腳步徹底停住了,雙眸不由自主的朝那畫上瞧去,原來,她平日裡是這般模樣,在他眼裡他腦海裡記住的是她這般模樣。
若她真僅僅是這般模樣該有多好,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
可她不僅是這般模樣,或許她根本不是這般模樣,誰知道呢?有時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哪般模樣。
她心頭微澀,眉眼間不經意的流露出絲痛楚。
她眉眼間的痛楚清晰的落入君熠寒的眼中,他眸色漸冷,擱下筆狀似隨意的開口道“閣下可是認識本王這畫中女子?”
“稀依覺得有些眼熟,可仔細瞧去似乎又不太像。”她拉回漸漸沉向深淵的神思瞼眸回道。她此前盯着畫像的失態想必君熠寒已瞧進了眼裡,若是矢口否認,反倒容易讓他生疑,倒不如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更容易矇混過關。
“是麼?”他語聲似問非問,又道“畫中女子是本王的王妃。”
“原是王妃,在下剛剛言語唐突了,還望殿下莫怪。”她仍是答的語意不明。
“王爺。”白鷹扣門而入,來到君熠寒身旁附耳低語幾句,君熠寒眸色漸深,待到白鷹說完後,她方欠了欠身“在下就不打擾王爺了,先行告退。”
“閣下似乎對射殺朱長貴的幕後之人很上心?”她剛轉身走了沒兩步,君熠寒帶着絲意味不明的聲音至身後響起,她脣角微掀透着絲無奈,和太精明的人打交道果然不好,原本還妄想着那瞬間的言語失態沒被他發現,現在瞧來,她果然是妄想了。
她斂色回身恭聲道“在下的確對射殺朱長貴的幕後之人很上心,只因在下擔心這些人恐是針對殿下而來或是想要掩蓋些什麼不讓殿下知道,因此在下才對此事格外上心些。”
既然她一人勢單力薄不好查明真相,那麼…她何不向寒王借勢,她等着做享其成便好。畢竟他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這點力還是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