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見過他之後,我終於隱隱知道我這一生若有所求,想要的也只會是他。我知道我這身體隨時會死,我也知道我可能根本活不到再次見到他,但是我還是努力着,從那天之後,我積極的吃藥,積極的保護自己這孱弱破敗的身子,一有時間,我就伏在桌案前,用筆細細的畫着他的模樣,我生怕他在我記憶中那鮮明璀璨的形象,會隨着我身體的日漸衰敗而消失不見。”
說到此處,梅欣柔輕聲地笑着,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我沒想過我有朝一日真的能離他如此近,能成爲他的妻子,能偶爾和他一張桌子上吃飯,能聽他溫柔的對我說話,能得到他如許之多的溫柔眼神……月兒,我真的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麼好的命,這些東西,我便是在夢裡也是不曾有的,因爲沒人比我自己更清楚這是一種奢求。”
風向月的心澀澀的,漲漲的,感覺細細地疼痛膨脹了起來,爲什麼不論是在哪個時空,都會有癡心癡情到發傻的女子呢?
梅欣柔無疑是極愛名林御風的,就像當初她極愛風傲天一樣,都是癡癡地等,癡癡地盼,不敢有任何要求,哪怕是合情合理的要求都不敢訴諸於口,生怕那樣就會讓上天懲罰自己太貪心。
而梅欣柔無疑比自己活的還要卑微,自己起碼曾經還和那個人分享過體溫,分享過貧賤生活裡的柴米油鹽。
而梅欣柔呢?她的心底所藏的,不過是一個驚鴻一瞥的身影而已,她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三年前,我差點熬不過去,就此隕去,爹爹在我房裡的櫃子裡,看到了滿滿一櫃子的他的畫像。在我的意識半昏半醒中,爹爹對我說,只要我熬過去,只要我醒過來,他就讓我嫁給他。”
“月兒,你能想象到對於一個只敢把渴望放在心底,連多餘的想象都怕是種奢求和褻瀆的我,聽到這樣的話之後,所受到的鼓舞嗎?我不記得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我醒了,我的命還在我的身上,爹爹卻逐漸忙碌了起來。我隱約知道爹爹揹着我都在做了些什麼,我該阻止的,只是我太渴望了,太渴望能靠近他,哪怕是近距離與他面對面站着,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一個半月前,爹爹對我說,名林山莊親自來信向他提親了,他說他要把最寶貝的女兒我護送來這裡,以便就近能成親,我對爹爹的話並非是全信的,因爲那個人從來不曾見過我,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個隨時會死的人,長到這麼大,便是我婦德女紅十項全能,也沒有過一個人上門提過親,這些我又如何會不知?對這樣的我,他那樣優秀到天地裡不會有第二個的男子,有什麼理由會來信向我爹爹求親?”
風向月很想問‘既然你都知道,你這又是何苦?’,但是卻話到嘴邊,又沒有問出口。
“這些我都知道。只是知道和做到之間真的有很遠的距離,我心裡清楚,但是卻還是想奢求一回,我想着我這身子也沒多少日子可活,我不會佔用他太久時間的,等我死了之後,他便依舊是自由的,他的風采,他的絕豔,自然會有其他真正能匹配他的女子來匹配,我愛了他這麼多年,我只是卑微的想要一段偷來的幸福日子而已,所以明知道爹爹肯定是用了些手段才能得到他的首肯和迎娶,我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的嫁進了這裡,成了他的妻子。”
“這段日子,我真的過的很開心,月兒,我沒有看錯他,他真的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男子,他溫柔、和氣、謙虛、體貼、細緻、周到,他的身上有說不盡的好處,明明我不是他中意的女子,明明我們的婚姻建立在我爹爹的逼迫之上,但是他對我,卻是半分重話不曾有過,溫柔細緻的是個真正的丈夫所爲,你光看他給我佈置的這個小院,就能知道了。比較起來,我,爹爹,還有我們整個梅家,纔是虧欠他良多的人。”
“我也知道他的結拜弟弟們並不喜歡我,覺得我配不上他,拖累了他,這些我也並不生氣,因爲他們的認爲都是正確的。若不是因爲我,他絕對值得更好的人,今天晚飯的時候,月兒,他親自給我夾了菜,溫柔細緻的對我說話,月兒,我明知道那魚我吃不得,可,可是因爲那是他夾的,便是要我因此死了,我也沒有絲毫怨尤的。”
“…………”
梅欣柔還說了很多很多,風向月卻只靜靜的看着她的眼淚,沒有多餘的言語了。
問世界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梅欣柔的癡,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同樣生爲女人,爲她痛,爲她憐都來不及了,哪裡還忍心告訴她其他一些殘忍的事情?比如她不知道,她若死了,名林御風是終身不得再有別的女人,這樣的事情。
後來梅欣柔終於說的累了,淚痕也乾涸在眼角了,她的身子輕靠在身後的枕頭上,似乎快要再度睡過去了,就在這個時候,風向月聽到閉着眼睛的梅欣柔,吐出了最後一句話語,“月兒,若有一天我去了,請無論如何替我照顧他,不要讓他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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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來了。。。。可憐的梅欣柔,,真素捨不得寫死她,不過。。哎。。無奈啊。。欣柔,你不要怪媽啊,偶也素不得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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