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二哥把他收錢的手伸到龜天下眼前之時,不料,龜天下卻把攤開的手掌緊緊地攥握在了一起,就好像他的手掌再也不會張開了似的。
過了一會兒,龜天下又把攥着的手伸到眼前,看了又看,就在小二哥一個勁兒發懵之時,龜天下才嘟噥道;“我手裡的錢不能全給你,可是,不過,唉、算啦,這樣吧,小二哥,你要把剩下的錢給我打個欠條,等我下次再來的時候,拿欠條來抵帳,你說可好!”
小二哥聞聽,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馬上堆出笑臉,開始不住地點頭,龜天下這才把手掌心裡的那串五銖錢交給了小二哥,一會的功夫,小二哥把欠條遞給了龜天下,龜天下接過來之後,仔細看了幾眼,然後才領着玄奇走出了醉不歸酒肆。
日暮時分,兩個人逛完了神都八景,玄奇問道;“不知道大哥是要住店還是要去別的地方?”
龜天下見玄奇問他,就嘟噥道;“都不是,你跟着我回到洛水之中。”
玄奇聽到龜天下那聲嘟噥之後,點頭,卻又問了一句;“龜大哥,我們遊過的那個什麼銅駝暮雨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到了那裡我也沒看到下雨呀?”
聽到玄奇的問話,龜天下呵呵樂了,然後一邊走着一邊說道;“怪我沒和你說明白,不過嗎,爲了讓你有個實質性的瞭解,我現在要領着你從城東關外的中通巷走過。”
說話間,玄奇感覺到飄了一下,等到他再擡頭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中通巷,看到眼前這一幕,玄奇明白了,剛纔說話之間,龜天下使用了縮地之術,這讓玄奇不由得更增加了對龜天下的欽佩。
太陽早已落山,暮色深沉,這時候,就見龜天下眼前的巷陌說道;“這裡除了叫做中通巷,還又作銅駝陌,這回你多少能夠明白一些吧!”
聞聽龜天下的話之後,玄奇開始仔細琢磨,還沒等玄奇想清楚的時候,龜天下又伸手指着河水說道;“這條巷陌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樓瓦屋,紅綠相間,每當陽春時節,桃花點點,蝴蝶翩翩,鶯啼煙柳,燕剪碧浪,其景色之美,別有洞天。”
聽到龜天下的詳細介紹,玄奇不由得擡頭張望起來,但見眼前暮色蒼茫,家家炊煙裊裊上升,猶如濛濛煙雨,紛紛揚揚,直到這時,玄奇才真正領會了什麼是銅駝暮雨。
等到他二人在銅駝暮雨中,幾度流連之後,眼看着夜色降臨,沿河兩岸燈火通明,這纔信步來到了洛水下游荒無人煙之處,然後沒入洛水裡面。
玄奇和龜天下剛剛進入到洛水中間,就聽龜天下說道;“玄奇老弟,你口口聲聲稱呼我爲大哥,我卻毫不顧忌地捏下你的一角金子作爲飯資,如此來說,我不教給你點什麼,似乎有些不妥當,剛纔走路的時候,我想了想,又算了算,我覺得我也只能夠把我的絕學河洛之象教給你,這樣我才能睡着覺。”
玄奇聞聽,忙說;“多謝大哥!”
這時候再看水中的龜天下,順手拋出一塊龜甲,讓它漂浮在水面上,然後說道;“我的河洛之象有別於周文王,不同於姜子牙,是我老人家窮百年之心思,研究出來的一種預判之說。”
龜天下的話說到這裡,玄奇看到漂浮在河面上的那塊龜甲到了自己身邊,緊接着,那塊龜甲不知爲何突然發出一聲脆響,接着四散開來,龜甲開裂,玄奇看看龜天下,龜天下忙着說道;“看眼前。”
玄奇立刻收回目光,卻見四散的龜甲上面出現了一片樓宇,裡面隱隱有絲竹之聲,樓宇閃過,一座亭臺上端坐着一個蟒袍緞帶之人,正在冥思苦想,玄奇正想看看這位高官模樣的人長得什麼樣子,瞬間亭臺消失,出現了一個古玩玉器店,還有四隻蹦蹦跳跳的狐狸。
古玩店和狐狸一閃而過,又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看着有些像他父親玄狐,又看不真切,就在這時候,眼前霧氣升騰,剛纔看到的一切都沒了蹤影,等到他再瞪大眼睛,看到的還是那塊漂浮在水面上的龜片。
玄奇有些驚呆,不料就在這時,他感覺龜天下拽了他一把,緊接着他跟着龜天下沒入了河底,等到他二人在河牀上面坐穩之後,就聽龜天下說道;“你小子命不錯,我能幫上你。”
玄奇聞聽,先是吃驚,吃驚之餘卻又有些高興,不過,龜天下可不管玄奇是怎麼想的,而是自顧自地發出嘟噥之聲;“明天午後未時,你去剛剛看到的那座樓宇裡,拜見司徒大人,他自會安排你的一切,你小子鴻運當頭,要當官了。”
玄奇還想接着問下去,你說的和剛剛看到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料,他剛剛張嘴,卻見龜天下推了他一把,又嘟噥道;“你自己體會,什麼都等我告訴你,我是要收銀子的。”
玄奇見狀,急忙說道;“好辦、好辦,我這就把腋下的那塊黃金都給你。”
這次輪到龜天下搖頭了,玄奇再看龜天下,就見他一邊晃動着小腦袋一邊說道;“不行,那樣做我會折壽的,我告訴你吧,等到你那塊金子從你腋下掉入大江裡的時候,就是你我再見面之際,那時候,我也許就能夠找到我的老朋友靈山道人了,真是的,就算你幫了這次,我也還是要和你好好理論一番。”
玄奇聽到龜天下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不但聽不明白,還着起急來,於是,他又急忙問道;“我爲何要去哪裡?”
“爲了你自己,爲了找到你阿爸和阿姐,還爲了你能夠修成正果,真是囉嗦。”
看樣子龜天下有些不耐煩了,果然,他說完這番話之後,立刻招手,他眼前立刻飄過來一本小冊子,龜天下拿起小冊子交給玄奇道;“快些上岸,找家客棧,背熟上面寫的那些個東西,明日裡你就可以去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都給你演繹過了,你要是做錯了或者是沒有做到,那就只能是埋怨你自己了。”
說完這些,玄奇就感覺眼前升起一團霧氣,接着大浪翻滾,把他直接衝到了岸上,哪裡還有龜天下的影子。
玄奇上岸後,看到手中還握着一本黃色封面的小冊子,只好苦笑,在苦笑中,他又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沒法子,他只好又轉身朝神都走去,等到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後,似乎已經到了後半夜。
好在玄奇沒有感覺睏倦,而是拿出來藏在身上的那本小冊子,翻開之後,竟然發現小冊子裡面疊着一塊四四方方的黃色絹帛,玄奇有些奇怪,不由得拿了起孰料,就在玄奇拿起那塊絹帛之時,卻聽到從絹帛裡面發出咕嚕一聲,緊接着就聽那塊絹帛說道;“不許打開,這是你獻給司徒大人的見面之禮,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小冊子裡寫的東西都背了下來。”
話音未落,玄奇突然發現拿在手中的黃色絹帛,倏地一下飛了起來,飄到小冊子的封面上之後,沒了蹤影。”
玄奇見狀,只好搖搖頭,然後翻開小冊子,以一目並下十行的速度,看完了小冊裡面寫的爲官之道和幾篇文章,再加上他和那位司徒大人見面時候的禮節,玄奇憑着玄胎平育天裡的神仙們過目不忘的本能,不用再看第二遍,就已經牢記在心了。
喔喔,卯日星官兒報曉,玄奇也沉睡了過去。
玄奇一覺醒來過了晌午,他起牀後沒有急着下地,而是又默誦了一遍他昨夜背誦下來的東西,這一番默誦之後,玄奇心智打開,瞬間理解了龜天下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樣走了。
就在玄奇臨下地之前,靈機一動,悄悄捏碎了金塊的一角,然後他纔開始正理衣冠,下地洗漱,等到一切都收拾利索了,他纔來到櫃檯前面站着的店家面前說道;“麻煩店家,請幫忙把我手中的碎金子換成銀兩或者是五銖錢!”
店家是個老城之人,足有五十歲開外,也算得上是見過場面,不過,等到他看到玄奇手中捏着的那塊碎金子之後,還是放大了瞳孔,仔細看了又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客官,這實不相瞞,我這裡換不了你要的銀子和五銖錢,這可不是小數目。您那,要去金店兌換才成,您瞧見沒有,對面那家高大的金漆大門,哪裡就是咱們神都數得上來的金店,您只有去了哪裡,才能把您手中的金子兌換成銀子或者是五銖錢,不過,我事先還是要囑咐您一句,最好換成銀子,我怕您要是換成五銖錢的話,怕是一個人拿不過來。”
這位店家話說的有點囉嗦,卻是好心,不過,還沒等店家說完話,玄奇已經走出了客棧,幾步走過了馬路,來到金店門前,這時候,玄奇卻發現這家金店門前竟然有三階漢白玉的臺階,這讓玄奇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家金店。
哇塞,果然有些氣派,兩扇對開的金漆大門,門首下方,分踞着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玄奇見狀卻也沒有十分在意,而是很隨便地邁上臺階,推門進到金店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