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發生這麼多事,令人目不暇接,也是夏界的真長生境界久不曾現世,就連七星觀掌教真人葛青都不曾做好準備,只是預防了有人搗亂的情況。當天門出現之時,葛青更是帶着文昊向後退了一些,以免干擾到天門與登天梯,更是在易天星老道踏上九層登天梯之後,便全然關注在了自家師兄身上,不曾注意有這樣一道人影居然迅捷若此,等他想要出手之時,風不歸依然碰到了九層登天梯,卻因爲是肉身碰觸,不曾使用法術。所以他法術一出手,居然被登天梯給化作無形,更令他感到驚詫的是就算他不出手,常理之中也無其他人可以碰觸得到九層登天梯和天門的。
文昊呆在掌教真人葛青身邊,當認出風不歸那一刻先是一愣,然後是驚喜,最後居然變得相當矛盾,既希望師父可以不受影響進入天門,又有一份心思希望“風大哥”讓師父去不了就此留下。只是隨着事情的急速變化,她的關注點不由自主的在師父進入天門之後就放在了那條手臂以及後來的整個“天人”身影上。通過最初那條手臂,女孩的敏銳感覺就發現那應該是個女性“生物”。當風不歸一聲怒吼把那位“天人”生拉硬拽的從天門裡帶了出來,文昊就注意到了那位“天人”女性,先是微微顰眉,而後身上一道淡淡的清光微動似乎想要震開風不歸的手,但是卻在清光自全身發起之後快要接觸到風不歸時就莫名消失。從“天人”女性的表情來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爲她最初的表情是淡然,隨後則是駭然,最後則是一臉愕然,眼神中還伴隨着驚恐……文昊不清楚究竟是因爲什麼導致的這位女“天人”如此驚恐,但是看到她接下來的行爲,文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就是這位女“天人”,也算的上是生物,因爲她無論是想要藉助九層玉階逃遁還是後面趁機拿到一塊玉階碎片,都體現出了一件事……
“困獸猶鬥”。和文昊有同樣感覺的觀禮者並不在少數。
只是更多的觀禮者並沒有忘記自己還有修行者的身份,下意識的行動就開始了。一時間無數光華彩練紛紛射向尚在空中的風不歸和女“天人”。七星觀掌教真人葛青卻在瞬間帶了文昊遠離這是非之地,並下令收攏不足三十人的七星觀一衆門人。
此時的風不歸卻沒時間理會還被女天人捏在手指間的雪宗聖,他此時並沒有修煉過幾樣實用的法術,只是憑藉着涅槃帶來的實質性好處,進行着本能的行爲。伸手一拉,也不曾注意到女天人臉上的痛苦神色。身上紅芒一閃,居然硬扛着幾道最快到達的法術向着天空閃去。在場的觀禮者中修爲較弱者只見一道紅光射出,天空當中出現了一道單色彩虹,風不歸已經不見蹤影。
只是風不歸自己卻有苦自知,身後還跟着幾道人影,只是風不歸來不及回頭,只是模糊感應到背後有人跟着。一咬牙,紅光再現,不過這次卻是向着十幾處而去。待到感受身後追兵被甩掉之後,風不歸才揀選了一處高山落到了山底,幾道細如髮絲的紅光飛出,一塊石壁就掉落下來,山底就多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方形洞口。
洞內,風不歸這纔有時間放下手上的玉階碎片,右手微微用力一捏,準備趁機奪取玉階碎片的女天人臉上再度露出痛苦之色,這才放棄了手上的動作。風不歸先把雪宗聖封入一塊隨手招來的石頭。石頭上是風不歸自己特意爲了封雪宗聖而參悟的封魔洞禁制,只是做了一些較大的修改,法力源頭卻是自身本源真血。這纔有空坐下,只是右手卻一刻也不曾放開,左手收攏兩塊玉階碎片,放在眼前若有所思。女天人此時卻恢復了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
七星觀內除了佛道兩門,還有源頭出自道門的幾家正道宗門。七星觀此時已經打開了護山禁制,從天上俯瞰,七星觀內便是按照七星方位與天上七星遙相呼應,縷縷星光投入七星觀內各處陣眼。整座七星觀內升旗了七道圓滾滾散發着金光的圓球。仔細觀察纔會發現,每顆圓球都是一連串複雜之極的符籙。
明明是白天,天上卻出現了八顆星辰,分別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以及天璇、天樞練成一線遙遙指向的北極帝星。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南鬥注生,北斗注死。如今北斗現白日,七星泛殺機。”七星觀掌教真人葛青站在觀內看着天上八星嘆息一聲,緊接着又說道:“那風小子此番闖下了大禍,攪亂易師兄飛昇大典。只是他哪裡來的足以破壞九層登天梯的力量?看他身上血光閃爍,明明是魔氣纏身,卻不見絲毫邪氣,卻是奇哉怪哉!”
“哥……風大哥他不是那種人,還望掌教真人恕罪,我會查清此事,給掌教真人一個交待。”文昊微抿嘴脣,卻語氣堅定。
葛青道士微微搖頭說道:“他此番雖然擾亂了師兄的飛昇大典,但是師兄安然進入天門。有師侄兒願意爲其分擔,老道倒也可以折過,不去追究此事。只是他此番獲罪於天,又引得許多觀禮之人爲搶奪九層登天梯的玉階碎片而大打出手,如今已有許多修道之人隕落,身死道消。這份罪責,他始終難逃。更何況,他此番自封魔洞破禁而出,我七星觀也難逃罪責。若是諸多修煉宗門大派問責,我七星觀又該當何處?”
文昊毫不猶豫,語氣堅定的說:“師侄兒願一力擔之。”心裡卻不由的擔心起來,她看到了有些人遁光迅速,當時已經追了上去。
葛青道士微微搖頭,卻不在說話。只是面色凝重的望向玉柱峰方向。
此時玉柱峰周圍已然一幅仙家慘劇模樣。只是混戰已經結束。
幾個修煉世家和正道大派已經停手,反而合力清理小派散修,幾個修爲較高的散修手中只得了玉階碎屑,見狀不妙已經架起遁光而逃,也有人不曾得手,假借追捕這些人向着山外而去。幾大世家大派掌權之人已經開始商討如何瓜分玉階碎片。場面一時之間怪異之極。
七星觀內,文昊已經悄然來到了封魔洞裡。文昊所學卻是玄門正宗,易天星老道畢生所學所教,甚至可以說能被這老道看上眼的都非等閒。所以文昊只是略一掃視,便看出了一些端倪。
洞內石壁上的刻文,卻是煉心之法。但是文昊天生道心純淨,只一眼就領悟了其中精髓。默然體悟了片刻,文昊看向大廳當中的那口血池,閉上眼眸,彷彿看到了風不歸咬牙改名,血炎煅身的場景。突然,文昊眉頭一皺,擡頭一看,洞頂原本隱藏的與周圍無異的石壁,露出了真形。一道血紅色的符文緊貼洞頂。文昊掐指一算,頓時瞭然於心。
這應當就是雪宗聖的手筆了,雖然不敢嘗試風不歸太過暴烈的涅槃之法,但是也不想錯過更進一步的機會。嘗試在風不歸涅槃時趁機入侵心神失敗之後,雪宗聖就在洞頂悄然留下一道本源真血,畫了一道符文,通過偷偷汲取風不歸涅槃時外溢的力量,悄然改變自身氣息,僞裝成風不歸的氣息,讓風不歸察覺不到異常。然而此時文昊當然已經明白了雪宗聖是怎麼瞞過風不歸的了,也知道了雪宗聖下一步的打算,定然是要先示弱麻痹風不歸,然後趁其不備悄然入侵心神,完成奪舍。這一番卻是既然改變不了你,那我就變成你,而你無法防備你自己,最後我就能取代你。
想到這裡文昊不由得非常着急,卻沒辦法馬上給風不歸示警。想起師父常說的,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自己這十年來一直都在打基礎和學習從師父那裡獲取到的知識傳承。師父說過他飛昇後自己才能夠真正開始修煉,心思一動,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修煉的道行高、法術高了,不就可以幫上自己的“哥哥”了?就算那個時候雪宗聖做了什麼事情,自己也可以強行救回“哥哥”。於是就在這封魔洞裡開始打坐修煉。同時還有另一層意思,文昊所知畢竟比風不歸多得多,而且事關血魔宗邪術,雪宗聖肯定會有所保留,但是文昊卻知道現在洞裡大廳頂上這滴真血包涵了雪宗聖的一部分精神意識,雪宗聖隨時可以把主意識轉移過來,作爲變相“重生”的手段。而文昊現在有把握封印這滴真血,卻沒把握不驚動不知現在何處的雪宗聖。
數百里外的山洞裡,風不歸封住了山洞洞口,看着眼前的“天人”,淡淡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女天人冷冷說道:“白玉冰。你想做什麼?爲何還不肯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