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調很平靜,慢條斯理,和她以前完全不同。她抽着煙,和我聊到了她的生活,她的工作,聊到了歡樂,聊到了悲傷,甚至講到了她在看守所時的那段日子,但是惟獨沒有提張進,她沒有透漏關於張進的隻言片語。
她問我後來找沒找女朋友,問我此來成都的打算,想找什麼樣的工作,還說有時間去看看我的母親,還約我有時間陪她一起回家看看。
時間已經到了2點鐘,劉瑤給我打了個臨時的地鋪,然後道了晚安。
這一晚雖然我有些疲乏,但是卻無法入睡,我躺在客廳的地鋪上,說不清此時的心情是興奮還是哀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會拿起電話悄悄的給鬱溪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目前的情況。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因爲我這一夜都沒有睡,在洗手間的鏡子裡看到了自己滄桑疲倦的面容。我匆匆洗了個臉,然後敲響了劉瑤的房門。
劉瑤睡眼惺忪的開門,睡衣鬆垮的穿在身上,我對她說,今天上午有一家公司要我去面試。劉瑤說,那你就先走吧,我還要睡一會兒。
離開劉瑤的家,我看到了路邊停着的那輛桑塔納,鬱溪正在那裡等候。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我在她手機裡發現了一個電話號碼,你們可以查一下。”
鬱溪接過我的電話,將那個電話號碼記了下來。問我還有沒有其他的。
“昨天我們從酒吧去她住處的時候,她不知道給誰打過電話。”
“是嗎?會不會是和她同住的夥伴?”
“她住的那裡是一室一廳的,看樣子只有他一個人住。”
鬱溪點點頭,隨後撥通了張隊長的電話,接到指示之後,我們驅車前往了我的住處。
張隊長將電話號碼寫在紙上,交給了鬱溪,讓他查一下這個號碼。然後,心平氣和的對我說,“劉瑞,很好,很好,不管這個電話號碼對我們有沒有用,但是這些天我們總算有一些收穫。”
張隊長告訴我,這兩天晚上不用再天天去酒吧了,好好休息一下,白天多給劉瑤打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然後約她逛街。張隊長的意思是要我和劉瑤拉近關係,“雖然你們之前曾經相戀,但是時隔一年多,她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也許她還在意你們之間的感情,可他現在還有個張進,她一時半刻不會對你有太多的眷戀。你要想辦法讓她找到之前的感覺,讓她依戀你,慢慢的對你毫無防備。”
我點點頭,說明白了。
然後他又交代給鬱溪兩個任務,第一,儘快查清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第二,根據我和陳嘉琪的描述,立刻對酒吧裡的那個面具人進行排查摸底,弄清楚這個人的身份。
我沒有料到的是,在我和劉瑤見面後的第三天上午,劉瑤親自給我打了電話約我在春熙路見面。我也將這個情況及時的報告給了鬱溪。
鬱溪開着車送我到離春熙路兩站地的地方,讓我坐公交車過去。
在春熙路的路口,我看到了一身時尚打扮的劉瑤。
她毫無忌諱的挽着我的胳膊,興高采烈的步入了熱鬧的春熙路。
就像當初在山莊時一樣,她非常的高興,對那些品牌店她也是隻逛不買,我似乎又找到了之前的感覺,那份開心不知不覺的在我的心裡悄悄的綻放。
晚上,劉瑤叫了幾個朋友,說是一起玩的好的,在離春熙路不遠的一個還算高檔的火鍋店吃飯。她是這樣向這些朋友介紹我的。
“我耍得好的,東北人。”
我並不知道耍得好的在四川的方言裡是什麼意思,後來還是鬱溪給我解釋的,就是朋友,哥們兒,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
當我們的聚餐進行到**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讓我的心跳驟然加快。
在我們旁邊的一個包間裡,走出了幾個人,男人乍看上去風度翩翩,女人看上去也是氣質非凡。關鍵是,在這羣人裡,我發現了一個我最想見,但是此時此刻確實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林蓉。
林蓉和我是同時發現對方的,她主動上前和我打了招呼,面對劉瑤朋友們的註釋,我有些尷尬的站起來,對劉瑤介紹是我的同學。
我和林蓉在火鍋店外簡單的聊了聊,她和我說是和同事陪公司經理出差,陪客戶吃飯。她沒有問我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注意到了剛剛和我打招呼的時候,劉瑤看我的眼神,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我和劉瑤的關係似乎並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女人的直覺很可怕。
我並沒有給林蓉留我現在的電話,而是對她說手機欠費了,並且準備重新換一個好嗎,不打算充費了。
鬱溪對我說,林蓉之前也給他打過電話邀請他去參加她的婚禮,鬱溪答應了。
鬱溪問我,當我在這個地方,在這樣一種處境之下遇見林蓉是什麼感覺,我說難過。
我真的很難過,甚至想哭。想象着這個曾經和我相偎相依的女孩在不日將正式成爲他人的妻子,日後也會成爲一個孩子的母親,可是她的丈夫不是我,那個孩子的父親也不是我。
“你想什麼呢,啊?劉瑞呀劉瑞,我已經不止一次的和你說了,林蓉是個好女孩,好好對她。怎麼樣,現在你後悔了?別怪我打擊你,你呀,就是太多愁善感,太不懂得珍惜了。”鬱溪的話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太不懂得珍惜,太多愁善感了。
現在我已經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曾經的激情和美好的憧憬被工廠一紙解除合同協議摧毀了,工作沒了,前途沒了,浪費了兩年青春不說,我其實並沒有收穫什麼。
那天晚上,劉瑤並沒有出現在酒吧,她的電話也關機了,鬱溪拉着我去了劉瑤的住處,但是敲了半天的門也沒見有人來開門。
鬱溪越來越確信劉瑤這種鬼鬼祟祟,肯定是有一些不能告人的事情。他現在希望的就是能從我這裡儘快獲得對他們偵破有價值的信息。鬱溪告訴我,那個電話他們已經查過,電話號碼並沒有用身份證做登記,他們又通過以移動工作人員的身份撥打了那個電話,但是電話那頭的聲音並沒有什麼可疑。
於是,重點就落到了那個面具人的身上。鬱溪向張隊請示,可否對面具人採取行動,張隊在半夜的時候親自來到了我的住處,和鬱溪胖子在客廳碰頭商量着對策。
對面具人的行動要秘密進行,決不能讓人發現,但是張隊長還是打算讓鬱溪再觀察,讓我和陳嘉琪再去酒吧,我的任務還是繼續和劉瑤拉近關係,而陳嘉琪則找機會去會會那個面具人。
第二天晚上,劉瑤如約出現在了酒吧,只不過時間比前兩次早了,我給劉瑤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在酒吧,劉瑤說她正在更衣室一會兒要上臺不和我多講。
陳嘉琪今天也穿得非常的時尚,與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穿的那一身短打幹練的服飾不同。半夜的時候在劉瑤用自己的魅力再次將酒吧舞場的氣氛挑到最高的時候,那個面具男人再次出現,陳嘉琪悄聲告訴我,讓我注意這個面具男人的身高和衣着。然後她端着一杯酒,故作喝醉晃晃蕩蕩的穿過擁擠的人羣走了過去。
在確認劉瑤去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我再次給她打了電話,她告訴我今天晚上有事情,可能不能陪我玩了。不知道爲什麼,在那一刻我的直覺告訴我,劉瑤今天晚上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而且心裡隱隱的有一些顧忌和緊張。
我將這一情況通報給了鬱溪,鬱溪告訴我,盯住劉瑤,裝作死皮賴臉的樣子,他們今天有幾個同事在酒吧外面準備對面具男人採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