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篇·壹

洛肖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己中了箭被暗衛護送到一處民宅,然後四處都是大火,隱約中好像看見了楚念澤,再就什麼印象也都沒有了。

動了動手指,感覺自己的身子猶如被千金重的東西壓着。試着睜開眼睛時,一道強光晃得洛肖睜不開,並感到頭暈。

“別動,適應一下就會好了。”

一塊投溼的絲巾放在洛肖的眼睛上。

聽見聲音,洛肖聽出來是自己的師傅洛瑩,忙把頭轉過去,伸出手去。“師傅?你們在這兒?看到少主了嗎,我……”腦海裡閃過楚念澤衝進火場裡的畫面,洛肖驚恐的掙扎要起來。

端藥回來的洛瑩一回身就見洛肖掙扎着起身,更險些從牀上摔下來,嚇得她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上前扶住不讓人省心的人。“洛肖你這是幹什麼,你就不能好好躺着,你知不知道從現在開始這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身體了!”洛瑩把洛肖摁躺下,拉過被子蓋好。“從現在開始你誰都不許惦記,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師傅!”洛肖牢牢抓住洛瑩的手,一隻手支起自己半個身子。“什麼……叫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身體了……我……怎麼了……澤呢……我明明看見他了……”

見洛肖又激動起來,洛瑩趕緊把有安神培元的補藥端上來。“肖,先把藥喝了,喝了我就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你。”

盯着眼前的黑漆漆的湯藥,洛肖一口氣喝了下去,感到有些不對,他發現這藥裡有一半的藥材是起到安胎作用的。“師傅……”洛肖隱約明白了一些,忙伸手去號自己的脈搏,接着瞪大眼睛,有些不能相信。“怎麼可能……”

給自己號出喜脈,洛肖整個人蒙掉。

抽出洛肖手裡的碗,洛瑩讓屋中侍候的下人退下,幫洛肖躺好。“肖,你現在不能激動,你沒有號錯,你是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把手放在洛肖的嘴上,洛瑩笑了笑,牽起洛肖的手,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在南紹的皇宮裡中了蠱毒嗎?”

洛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茫然的搖頭,“澤……說他去去藥爐找東西……”

“在少主找解藥之前你曾發作過一次,你還有印象嗎?”

wWW★ тtκan★ Сo 洛肖只記得自己空白了幾天,醒來的時候就看見楚念澤守在自己的身邊,而這人第二天就離開了。“我中了什麼蠱?”

洛瑩摸摸洛肖的頭,低聲說道:“這是一種很稀有的蠱,中了子蠱的人只能和擁有母蠱的人人交?合,從此淪爲施蠱者的奴隸,依偎施蠱者生存,每天等待施蠱者臨幸,而擁有母蠱的人也能隨意操控身中子蠱人的神智。中蠱者不能靠近曾與自己有肌膚之親的人,每次靠近就如同被‘萬蟻蝕心’。”見洛肖全身緊繃,洛瑩輕拍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洛肖的手。“沒事,你身上的蠱已經解了,少主和爵少爺趕回在雪上的藥爐,在醫聖前輩的藥園裡找了解藥。”

“那……這和我懷了……”洛肖臉微紅,不自在的低下頭不敢看見洛瑩臉上的笑容。

“你曾經毒發,當時因爲沒有解藥所以唯一能救你的辦法就是把已經神志不清的你送到施蠱者處,但如果這樣做……還好最後少主發現了有一味藥可以抑制着蠱,雖不能根除,但確可以讓這蠱進入冬眠,在一定時間內不會再發作,而這唯一的一味藥就在生子藥丸中。”見洛肖面露了然,洛瑩就沒有多此一舉的說下去。

當年上官羿爲了好玩夥同他乾爹,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醫聖研發出了一枚可以讓男子也能受孕的藥丸。不過最開始上官羿研發出這藥是爲了報復仇家,所以服下這藥的人大多十有九死,沒有一個能把孩子順利生下來。後來有人找醫聖賜藥,這才使這藥有機會得到完善,減弱了其中對母體的傷害,但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春?藥效力。

“那我怎麼會在這裡?是澤把我就救出來的?城被攻破了嗎?”

“你放心,援軍及時趕到叛軍都被殲滅,只是這世上再沒有南紹太子,他已經消失在那城中。”

洛肖瞭解的點點頭,明白這是唯一抽身的方法,只是不知道他叔父知道後會不會傷心,畢竟自己還是自私了。

從小把洛肖帶在身邊,他對自己來說和親身的孩子無疑,每每看見這人凡事都先想着別人,然後纔是自己,洛瑩就說不出的心疼。她希望洛肖有一天也能自私一下,爲自己活一回。

回握住洛瑩的手,洛肖動了一下。“澤呢……他怎麼不在,去忙了嗎?”睜開眼睛沒有看見楚念澤,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把洛肖的手放在被子裡,洛瑩輕聲笑道:“他當日不眠不休的帶着解藥往回趕,中途有又要幫你守城,還把你從火海里救出來,所以有些體力透支正在補覺呢。我看他要睡上幾天,你要趕緊養好身子,一般的事情我們能代理,但有些重要的事情得有你替他批閱。”

“他真的沒事?”洛肖緊張的問。

“真的!”洛瑩保證。“體力透支,可能要多睡幾日,我已經分無下去不需任何人打擾,你也不行。趁這段期間你趕緊養好身體,不然你倆一見面就‘忙活’起來了,要知道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再無節制的放縱了。”

洛瑩的調笑讓洛肖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把頭轉向牀裡。

見洛肖還是這麼臉皮薄,洛瑩大笑着掐了掐平躺在牀上的洛肖的臉蛋。“行了,再說你就得羞死了,到時少主醒了還不得跟我拼命。這次的事情我和你洛秋師傅可沒敢告訴主子,所以閣裡的事務我們會先幫着打理,除了要過來監督你吃藥外,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你,我安排了兩個人貼身照顧你。”拍拍手,洛瑩朝門口叫道:“你們進來!”

洛瑩的話音落下,便見一對長相一摸一樣的侍女走了進來,並恭敬的站在牀邊。

“她們一個叫夕維,一個叫夕妍。從今天開始她們就是你的貼身侍從和護衛,有什麼事情你交給他們去做,要是有事找我就讓他倆其中一個過來。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必須要留她們其中一個在身邊。”看洛肖點頭,洛瑩起身,在離去時也把夕維叫了出去。

看着牀頂,洛肖側頭看着低着頭恭敬的站得筆直的夕妍,問道:“你知道這是哪裡?”

“回公子這裡是炎華邊境小鎮的一處別院。”

“少主也在這裡嗎?”

“是.”

確定洛瑩沒有騙自己,洛肖閉上眼睛說道:“你下去吧,我想睡了,有事會叫你。“

“是,奴婢告退!”

感到屋子裡沒有人,洛肖這才悄悄地把手放在小腹上。開始是驚訝和錯愕,不過現在這些情緒都被喜悅掩蓋,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楚念澤。

站在院外,洛瑩收起臉上的笑意,警告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想你們清楚,把公子照顧好,不然自己去妓部領罰。”

“屬下知道了!”夕維低頭道。

洛瑩轉身離去,她要到另外一個院子看看躺在那裡的人怎麼樣了。哪知在經過花園的時候,就見一個本應在那守着的下人臉色蒼白的朝自己跑來。“出了什麼事?”洛瑩心感不安,馬上上前。

“瑩使,秋使正讓小的找你趕緊過去。”

“可是少主不妥?”

“少主的身上的燒傷又開始不停的流血了,而人到現在也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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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牀上修養了兩天,洛肖已經有力氣下牀。在夕維和夕妍的攙扶下每天都在院子裡轉上兩圈,唯恐在牀上躺得時間久了會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能下地後,洛肖也曾問過楚念澤在那裡,但得到都是‘少主要安靜的休息,瑩使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請公子放心。’問了幾次見也得不到答覆,洛肖便也不再詢問。

又過了幾天,見洛肖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除了安胎的補藥外,其他的藥都已經不用再服用,洛瑩便把一些密函送到洛肖的住處,讓他以楚念澤的名義批閱。

出了事後洛瑩和洛秋把事情壓了下來,沒敢然在龍武的楚洛楓知道,天曉得這人知道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平時看起來冷清清的忍,只要碰到與自己兒子有關的事情肯定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在夕維和夕妍的服侍下,洗漱完的洛肖在窗邊的軟榻在躺下,夕妍兩忙拿過毯子給洛肖蓋上,而夕維也拿過毛巾站在洛肖的身後幫他擦拭溼漉漉的頭髮。“公子,你的頭髮真好。”夕維讚歎道。

相處了多日,夕維和夕妍兩人在面對洛肖的時候已經不再拘謹,她們發現這個在閣裡已然和少主平起平坐的男人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平日裡不但不會隨便使喚她們做事,就連本應是她們做的事情這人也會笑着說一聲謝謝,這讓她們受寵若驚。

洛肖笑了笑,望了一眼窗外,笑道:“那是你沒有看見少主的頭髮……”不自覺的把手放在小腹,洛肖覺得現在自己已經非常的知足,沒有什麼奢求。

夕維幫洛肖擦頭髮的手一停,然後裝作無事的又忙起手裡的活,並打趣道:“瞧公子這話說的,我們哪有機會去摸少主的頭髮啊!別說我們不喜歡讓外人的觸碰的少主,到時就是公子你也不會允許我們上手的。”

說了實話反被人打趣,洛肖的臉紅了紅,不自在的把兩姐妹打發出去。

隨便翻了幾下手中的書,洛肖發現自己根本靜不下心,便起身走到屏風邊拿下衣服穿上,打算到院子裡轉一轉。推開房門才站到院中,就見夕維和夕妍急匆匆的跑出來。

“公子,有事嗎?”

搖搖頭,洛肖平淡道:“悶得慌想出來逛逛,你們休息吧,我就在院子裡。”見夕維和夕妍站在原地不動,嘆口氣道:“我想一個人待兒會,而且就在院子裡。”

夕維和夕妍雖然爲難,但見洛肖態度堅定,怕自己的行爲會引起懷疑,也只好退在暗處守着。不過在看到洛肖只是在牆邊的花圃整理花草,便也不再緊盯。

翻好土割除雜草,洛肖站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忽聞有藥味從牆外飄進來。沒有叫夕維和夕妍,洛肖走到院外聞了聞發現是一治療燒傷的藥材發出的問道,心中突然有了不安。

曾經統領暗衛,洛肖很容易的躲過在暗處守護的侍衛,順着藥味尋去,越走藥味也變得越濃烈起來。洛肖轉頭回看,發現這裡距自己的院子隔了一個花園。如果不是自己對這些藥草太過敏感,否則他也不會聞到。

看着裡面忙緊忙出的下人,洛肖推開院門,卻見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恐的看着自己。“誰在裡面……”洛肖警告自己不要瞎想,但卻也越發不安起來,一個他不願去想的事情好像慢慢地要浮上來。“你們別碰我!”推開阻攔自己的人,洛肖什麼都不顧的衝進屋子,待看清牀上人後整個人跌在地上。

聞訊趕到的洛秋見洛肖坐在地上,忙幫人拉起來,上下檢查。

“師傅!”洛肖抓着洛秋的手,“爲……爲什麼……不告訴我……”

牀上的楚念澤裸?着後背趴在牀上,繃帶從背部一直纏到手指,不過大部分都已經被鮮血滲透。

還有那一頭曾讓洛肖愛不釋手的長髮,也被剪短至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