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回趙府裡面,趙三老爺父子三人已經在書房看書了,其他的幾位長輩坐在偏廳裡說說話,喝喝茶。徐氏在給小姑娘小肚兜兒,小姑娘過了週歲了,身子骨也長大了;張氏再給小姑娘縫秋裝。兩個人手上雖然在忙碌着,但是並不妨礙給兩位長輩講話。
趙家雖然是清流世家,但是府裡面的主子都是由繡娘專門做衣服的,不是那種全部東西都要由自己動手才行。然而全家只有小姑娘不同,現在她穿的衣服不是孃親就是嫂嫂親手縫製的,連趙小胖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三個孩子進來之後,小姑娘興奮地說道:“水水,玩玩,小魚魚!”一邊說一邊往張氏懷裡鑽。張氏在看到小閨女兒回來之後,知道每次她看見自己要幹啥,已經提前把衣裳和針線放在了小桌上,然後看着閨女兒往這裡竄,就做好了準備。
小姑娘一頭鑽到孃親懷裡,感覺出去了一趟很久沒見到孃親了,就在她懷裡各種撒嬌打滾。張氏也知道閨女兒的小性子,抱在懷裡拍拍脊背,親親臉蛋,給小姑娘兩邊都親了一口。小姑娘也在孃親的懷裡,抱着脖子,吧唧親了孃親兩口。
公冶霆錚看着小姑娘和孃親親來親去,想到了這幾次小姑娘親自己的情形,耳根子處又開始微微泛紅。趙小胖每次都是敘述發生了啥事的那個人,別看人小,人家說的井井有條的,口才越來越好了,越發有做說書先生的潛質了。
兩位祖母聽到趙小胖說着在村子的趣事,兩人也有點想出去走走的想法了。在別院裡,雖然比清水州趙府裡面有趣一些,但是一直住在院子裡,其實也沒多大的意思,新鮮感一過,也開始覺得無趣了。
張氏一邊哄着小姑娘,一邊聽着這邊說的話,看着兩位老人的神情,就知道她們的想法了。“娘,周姨,當初在這個村子買莊子的時候,我就過來看過,村子裡的人大多都是樸實善良之輩,您們也可以出去走走,在這邊轉一轉,放鬆一下心情。我們的別院是在村子的西頭,來這邊的人也不是很多,清淨的很。您們每天可以傍晚的時候出去散散步,看看落日,看看碧波河,那個時候的景色還是很不錯的。”
張氏的話說完,兩位老人都露出了笑臉,小霍氏就接着說道:“還是我這兒媳婦兒得我心,每次呀,都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比我那兩個親閨女兒還要親呢!”小霍氏是真心喜歡張氏的,張氏爲人幹練利索,做事情很有派頭,把這個趙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照顧相公和孩子也是非常盡心的,對長輩也是十分孝順的,對待婆婆就像對待親孃一樣。這樣的兒媳婦兒哪個婆婆會不喜歡呢?
“娘,其實我聽了睿哥兒的話,我也想出去了。那年我跟文翰過來看這個莊子的時候,文翰因爲處理書院的一些事情耽擱了點時辰,我們趕過來的時候已經申時了,看着河邊的落日美景,真的是喜歡上了。”
周氏對張氏描繪的這一場景嚮往不已,對着小霍氏說道:“好妹子,咱們今天晚晌的時候就出去走一走,在這裡坐了兩天,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咱們出去走走,鬆鬆筋骨。”
“老姐姐,我也正有此意呢!倒是候咱們娘幾個兒一塊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小霍氏滿口答應了。
王大丫這個時候已經帶着小妹在山裡打完了豬草,兩個人拉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盤算着,今天后娘佈置的任務,還有哪些沒有完成,在什麼時候能夠抽出點時間跑到西頭的那個宅子去。二丫現在還不知道姐姐的心思,只是低着頭看着路,手裡緊緊地拉着姐姐的手,彷彿這樣姐姐就能夠不離開。
在快走到王家的時候,二丫還是忍不住了,問着大丫:“姐姐,你真的要去做童養媳嗎?姐姐能不能帶我一起走?我不要離開姐姐,我不要一個人留在家裡面!……”二丫一邊詢問着,一邊哭了起來。她還不能夠嚎啕大哭,因爲哭聲會讓別人聽到。
今天聽見村裡孩子們的嘲笑,讓她不得不正視姐姐就要被繼母賣走的事實。她在最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還是在心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天真的想着,要是自己不去想,那麼姐姐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呢?
大丫看着瘦弱的小妹,哭得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慄起來,心裡十分心疼,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妹的腦袋,“二丫,你相信姐姐嗎?”
“信,這個世上我最信的人就是姐姐了。”二丫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抽搐地說道。
“二丫,大姐會想辦法帶着你離開這個家,那麼你會和大姐一起走嗎?”雖然大丫心裡十分確定小妹的答案,但是還是想要聽着小妹親口說出來。
“大姐,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兒,不要和你分開。”二丫,一邊說一邊打起了嗝。
大丫趕緊給她拍了拍背,讓她順順氣兒。“二丫,姐姐問你,你還記得剛纔看到的那三個穿得很好的公子小姐嗎?他們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姐姐準備中午的時候帶着你一起去,求求那裡的貴人,買下我,那樣咱們就會有一條生路了。不過我也沒有抱很大的希望,但是總是要嘗試一番才知道。等會回家之後,咱們還是和往常一樣,不要讓吳氏看出什麼來了。”
大丫雖然知道妹妹在家裡什麼話都不說,就跟個透明人似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是還是忍不住交代兩句,因爲這件事要是被吳氏發現了,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大丫現在對吳氏真的是十分地怨恨,她惡毒地折磨着妹妹和自己,她覺得折磨自己沒什麼大不了,反正自己能吃苦,不在乎這點兒。但是妹妹就不一樣了,妹妹是她的掌中寶,她捨不得她受一丁點兒的委屈,然而妹妹卻一直被吳氏欺凌着,讓她更加恨她。但是大丫知道自己人小,什麼都做不了來反抗吳氏,能做的只有默默忍受,幫着妹妹。所以她和小妹在私下裡都不喊娘,也不喊後孃,直接就稱呼“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