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野獸的嘶吼中顯得異常的恐怖,幽暗的森林中,遊蕩着一羣羣飢餓的猛獸,尖銳的獠牙,閃着綠光的瞳孔,讓人毛骨悚然,哪怕是再厲害的獵人此時也不願意在這裡遊走。
月,吝惜自己的每一束光,在夜空,這最大的亮點也被羣星奪去了光輝。淒冷,是唯一的色調。
一顆流星驀然的出現在天邊,拖着長長的尾翼,閃亮甚至耀眼的光球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羣星無光,猛獸駐足,靜靜的觀望着,近乎是種膜拜的姿態。用美去形容此景都有些吝嗇了,空中馳過的軌跡更像是一段走過的旅程,留下了回憶,留下了傷痕,留下了不可思議的美麗。
當所有的生靈都以爲這一切就要結束的時候,流星卻急速的射向了這片恐怖的森林,猶如爆裂一般,光芒四射,幽暗的森林頓時亮如白晝,所有的猛獸一時間都伏在地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僅呼吸間,亮光便消失了,森林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黑暗,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只留下一地驚恐未定的猛獸,絲絲的吼聲便是最好的證明,往日兇惡的猛獸此時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的霸氣,渾身顫抖着。
森林深處某狼穴內公狼正在抖動着尾巴,低低的吼叫着,用最興高采烈的方式慶祝自己孩子的出世。母狼,伏在地上,此刻也顯出了母性的慈柔,靜靜的tian着腹下剛剛出世的五隻小狼。公狼緩緩的走到母狼的身前,彷彿是怕打攪了小狼的睡眠,爾後,輕輕的俯下身子,默默的注視着自己的孩子,昔日那滿是殺氣的眼睛,此刻,流淌着的盡是柔情。誰說猛獸無情?
次日,清晨,陽光射入森林,皚皚的雪便折射出耀眼的光,晚春時節,這裡的雪還未化盡,但依然充滿着勃勃的生機。
公狼從洞中走出,對着天空長長的吼叫着,像是在宣告自己孩子的出世,吼罷,公狼便迅速的朝着林中奔去,眨眼間就消失了。
洞內,五隻小狼依然甜甜的依偎在母親的腹下,時不時的拱拱身子,樣子可愛的和人類的嬰孩沒有什麼區別。
十幾分鍾後,公狼嘴裡叼着兩隻野兔回來了,悄悄的走到熟睡的母狼與小狼身邊,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離開。一個多星期,公狼重複着這樣的工作,看不到公狼的任何表情,不過,對於自己孩子的愛卻表現的那麼的真切。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好丈夫也是一個好父親,人間所謂的愛情與親情也不過如此吧。
“我這是在哪兒?”
“我不是在醫院躺在病牀上嗎?我是在做夢嗎?”
這,正是凌軒醒來的第一感覺,他環顧着四周,對一切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我死了嗎?”
突然,他看到身邊躺着幾隻小狼,而且還有一隻身材巨大的母狼,這一切都讓凌軒迷惑了,而且從心底感到了恐懼,畢竟,自己身邊躺着的不是什麼寵物,而是,兇猛的狼,那可不是自己能對付的,然後,當機立斷,凌軒決定趁着這時候趕緊逃。慢慢的起身,讓自己更加難以相信的事情發生了……
“爪子,是爪子,這還是我的手嗎?我的手哪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這些都是他自內心裡的想法,他是沒辦法說話的。
迷惑,抑或是混沌,凌軒的腦子完全的亂了,亂作一團,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辦法解釋,這種感覺比無助更讓人揪心。
啊啊啊啊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放聲的吼叫着,不過,這種吼叫卻是以最微弱的狼嚎從自己的口中發出,母狼一時間被這吼聲驚醒,擡起了頭,看到了凌軒,不,確切的說,是自己的孩子。起身,緩緩的走來……
凌軒回過神來,看到朝自己走來的母狼,腦子於是乎便“嗡”的一下,而且伴隨着急速的心跳。是的,凌軒在害怕,他沒法接受自己是狼的事實,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把自己和狼聯繫到一起,他一直是以一個人類的角度去感知眼前的一切的。
沒有時間在去猶豫了,這是凌軒此刻想法,於是,撒腿就跑,可是沒跑兩步便一跟頭栽倒。凌軒哪裡知道,狼剛出生時,是沒有聽覺,視覺的,而且也無法發出聲音,一個星期後,纔會慢慢的睜開眼睛,感官纔會有些許反應,走路都有些吃力,何況是跑呢。
凌軒此時已經絕望了,心想着自己定會葬身狼口。果不其然,母狼張開滿是獠牙的嘴朝着自己咬了過來,這時候,凌軒已經繳械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凌軒感覺到了自己的腹部已經沒入母狼口中了,他做好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的準備了,可是,過了很久,他發現,自己一點疼痛也沒有,難道自己被整個吞了?
於是,怯生生的睜開了眼睛,周圍的一切還是那一切,自己依然躺在羣狼裡,而且,周圍傳來一陣陣的暖意讓自己感覺是那麼的舒適,定眼一看,自己正躺在母狼的腹部,這裡給了他一種母愛的溫暖,很奇妙的感覺。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沒錯,的確是爪子,只可惜看不到臉,他試着用“手”去摸自己的臉,可是當他觸到自己的嘴的時候,他再一次驚呆了,那,尖尖的就是自己的嘴巴?那感覺分明就是狼的嘴。
“我是狼?”
“我怎麼會是狼呢,這一定是搞錯了,這是夢,對,是夢”
凌軒試着安慰自己,讓自己能過冷靜下來。收回所有的想法,凌軒睡了,他只希望一覺醒來,自己會躺在家裡那柔軟舒適的大牀上,牀邊放着寧寧做的早餐,美美的睡着,徜徉在甜甜的夢境裡。嘴角,輕輕的裂開着,但是那看起來可不是在笑,到有一絲恐怖的味道。誰說狼就不會做夢了?而且這夢還很甜呢。
夜,深諳幽幽,一如既往……
嬰兒是嗜睡的,狼亦然。
凌軒,仍然依偎在母狼溫暖的腹下,癡癡的睡着,說是隻小狗都不過分,那樣子可愛至極,嘴邊還流着一串口水,還能夠聽得清那還不夠渾厚的喘息聲。
好像是餓了,凌軒很自然的在母狼的腹下用鼻子嗅到一個**,香濃的奶汁迎口而入,那樣子,是十足的滿足。
此時的凌軒依然沉浸在夢裡,他夢見早上起牀,牀頭櫃上放着一杯香濃的牛奶,和一份三明治,喝着牛奶吃着三明治,凌軒感慨着“還好,這都是一場……”
“夢”還沒等說出口,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確切的說是凌軒被自己的兄弟狼擠到了一遍,在那一瞬間,他也醒了,夢,同時也破碎了。
看着眼前的小狼樂此不疲的吸着奶汁,他真的不知道是該生氣他搶了自己的奶還是感嘆悲哀的命運,一切都不是夢,自己確實是在狼窩裡,而且還是和一羣小狼搶奶喝,這是事實,但是,心底還是一陣的抗拒,不願意接受,凌軒始終相信,自己是人。
但是,爲了生存,也爲了這飢餓的肚子,凌軒還是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搶回屬於自己的奶水。這種行爲不是說凌軒妥協了,而是他自己真的抗拒不了那奶水的誘惑,他有種感覺,那就是人間美味一般。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狼出生之後,母ru是很重要的,這決定了他日後的骨骼發育與成長,母ru,也是他們唯一的食物了。當然,這些凌軒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知道自己很餓,僅此而已。
飽餐一頓,凌軒舒服的打着飽嗝,繼續依偎在母狼的腹部,那裡的暖意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大牀,很舒服,睏意,再次侵襲,很快,凌軒的口水再次流出,不用想都知道,他這是睡着了。
狼幼崽是很嗜睡的,尤其是在出生後的兩星期,這期間也正是骨骼發育的迅猛階段,三個星期之後,便可以自由的走動了,甚至是奔跑。不過在這期間,凌軒到不是那麼的安穩,有好幾次想躍洞而出,但是總是跌倒之後,被母狼用嘴叼回來,幾次之後,凌軒也打消了出洞的念頭,他就不信還能一輩子都呆在這洞裡,早晚有一天會出去的。不過呢,正因爲凌軒總是這麼的調皮,提前運動,他的骨骼發育的出奇的好,在這五個狼崽中是最棒的,所以每次進食,他都不擔心被搶的問題。能吃能睡,凌軒倒是有種忍辱負重的味道。
時間來到了凌軒出生的三個星期,可以看見,凌軒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從剛出生的不到三十釐米,到如今的半米多,體長上已經有了質的飛躍,而且身體的鬃毛已經開始有了色彩,青中帶着一點黑,隱隱發亮。眼神,稚嫩中流露着一絲威嚴。他是不知道雪狼是怎樣的一個種族,那,是這北部森林的一方霸主,魔獸分爲十個等階,雪狼屬於進化型魔獸,最終可以進化到七階,甚至是八階的實力。而自己的父親,正是這裡的雪狼王,已經達到了八階的程度。
這一次,凌軒終於邁了洞口,內心裡不免有些激動,他終於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了,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羣羣的狼,很多很多,彷彿整個狼族都出動了似的。像是一個歡迎儀式。
這次,凌軒終於看清了自己的“父親”,不可否認,那真是一種王者的霸氣,眼神是真的可以讓人心都跟着顫抖的。接近兩米的體長,整齊的鬃毛,絲絲分明,給人一種感覺,只要用手碰到那毛髮,手都會流血一般。毛髮是青與黑完美的混合色,陽光下,很耀眼。
羣狼嘶吼,仿若整個森林都爲之震顫。
這的確是個儀式,雪狼王認定接班人的儀式,當然,首當其衝,凌軒則成爲了那個接班人,而他自己卻什麼也不清楚,因爲,那種交流方式,他居然不懂,可能是由於他有着人的思想的原因吧。
雪狼王每走一步,凌軒就像是有向心力一般的跟了上去,連他自己都很莫名其妙,也許是因爲有種親切感。
羣狼在雪狼王的帶領下走了很遠的一段距離,這其實是在帶着接班人認識領地。沒錯,出門的第一天就要謹記自己的領地,自己的領地不容侵犯,守護自己的領地至終老,這是每一代接班人的義務與職責。
來到了一個小溪邊,狼羣開始散開,這都是要去飲水,凌軒自然也去了,他倒不是爲了喝水,而是因爲,水,是一面天然的鏡子。
內心是忐忑的,雖然他已經做好了一切壞的準備,可是真要到答案揭曉的時候,緊張還是免不了的。自己的腿彷彿是千斤重的巨石,每邁出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近了,近了,小溪邊越來越近了……
“不…………這不是真的,我怎麼會是狼…………啊啊啊啊……”
答案揭曉的那一刻,凌軒瘋狂了,準確的說,是崩潰了,很徹底。尖銳的獠牙,兇惡的眼睛,青黑的鬃毛,這水中倒映着的不是狼是什麼?
他的吼聲引來了羣狼觀望,他們或許都不清楚這是爲什麼吧,這是必然的,除了凌軒自己,誰會知道?
癱軟在地,凌軒渾身顫抖着,羣狼觀望的同時也互相的投去疑問的目光。
狼羣是一個整體,分工明確,他們不會因爲凌軒的吼叫而忘記自己的責任,該巡邏的巡邏,該飲水的飲水,這,分明就是一個軍隊。
此時森林中衆鳥紛飛,驚魂未定。這是因爲凌軒的吼聲,還是什麼更可怕的東西?不爲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