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趕到玉茗齋時,正好瞧見月環一臉惶恐的守在閣門外。但見她在原地來回焦急的踱步,時不時還朝裡張望。
“小姐呢?”雨荷忐忑的問着。
月環望閣內一指,如實回道:“在屋閣裡。”
雨荷二話不說,正要推門而入。殊不知卻一把被月環給攔住了。
“怎麼了?”
月環立即壓低了嗓音,說得極其神秘道:“王爺在裡面,而且他吩咐過了,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可以進去。”
雨荷剛伸出的手瞬間就僵在了半空,剎那間,不知是縮是伸。臉上卻露出了一抹道不明的憂患之色。片刻後,她才緩過神,鄭重其事的朝月環問道:“王爺和王妃進去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可有發生什麼動靜?”
月環俏顏一紅,有些羞澀的搖了搖頭道:“我在外面候着,什麼也不知道。”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王妃喝醉了,恐怕會鬧出事來。”
“哎,雨荷姐,這可使不得啊。”
關鍵時刻,月環又將她給阻止了下來。
看着月環死不退步,雨荷臉上有些納悶道:“你知不知道,王妃喝醉了,正說着胡話呢。”
“雨荷姐,不是我有心阻攔你,而是你真的不能進去。”
“爲什麼啊?”
“因爲今天是王妃難得的好日子,你想啊,打從王妃嫁入這安南王府起,王爺就沒有正眼來瞧過她。連那晚的洞房夜,好像也鬧得不歡而散。可今晚……”月環話語越說越柔,最後衝雨荷眨眨眼,算是暗中提醒什麼。隨即,又指着天上那柔媚的月光道:“你瞧,今晚月色如此美妙,王妃又醉意朦朧,王爺親自抱她入榻,此等良辰美景,難道我和雨荷姐姐不該當一個識趣之人嗎?”
聽到月環這樣一說,雨荷瞬間恍然大悟的瞪大水眸,臉上的憂色一掃而空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雨荷姐,你不是一直想着讓王妃爲王爺生一下一男半女,然後母憑子貴,讓她在王府翻身嗎?說不定,今晚就是大好機會啊。”
“對對對,我怎麼沒想到,一定是我糊塗了,今晚,王妃就是王爺的人了,以後,再也不是有名無實了。”
“這下雨荷姐不會再怪我了吧。”
月環故作委屈的說着,實則,更有邀功之意。
雨荷點點頭,忙低頭認錯道:“是是是,你說得對,是我想得不夠周倒。但願王妃經過這一晚,能爲王爺延續血脈,將來她纔可以出人頭地。”
“雨荷姐放心,這次一定沒問題。”
“不過……”
見雨荷明明都喜上眉梢了,卻突然又蹙起了眉,月環又追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王妃今天喝了很多酒,而且行爲舉止也一改反常,我怕……”
“雨荷姐,你還怕什麼啊?”
“我怕王妃萬一說錯話,觸怒了王爺可不好。畢竟王爺剛剛抱王妃離開時,臉色很難看。”
“雨荷姐,你會不會想多了,我看啊現在屋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估計王妃和王爺已經寬衣睡下了。要不,我們也退下吧,免得攪了王妃的好事?”
聽着月環興致勃勃的提議,雨荷想想卻還是覺得不夠放心,當下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我們暫時不能走,還是先注意一下,屋裡的動靜再說。”
“怎麼注意啊?雨荷姐不會是想聽牆腳吧?這……這我們兩個大姑娘的,這傳出去多不好啊?”
月環越說臉越紅,越說越難爲情了。
雨荷卻鎮定無比道:“你要是覺得臊的話,就站一邊吧。反正我不放心,畢竟王爺的性子怪癖又暴躁,萬一有個什麼,我可不放心小姐。”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吧。”
無奈之下,月環只能順了雨荷的意思,二人悄悄的附在門房之外,豎起耳朵努力的關注着屋內的一切動靜。
起初,二人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響,雨荷也以爲王爺和王妃入睡了,她正準備心滿意足的退下了。誰知,就在要離去之際,她突然聽到了一聲嚶嚀。
那聲音,似悲似喜,似哭似笑。
雨荷面色一驚,忙朝月環望去,眼裡帶着詢問和驚疑。
月環只是個大姑娘,當下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二人的心都被揪起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在這靜謐的夜色裡,這響聲來得如此突兀,又如此傖促。很明顯,是誰被扇了一記耳光。
月環和雨荷面面相覷,在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可能就是,她們的王妃,被王爺打了。
果不其然,屋內響起了傅苑君又哭又鬧的叫罵聲。
“你個渾蛋,竟然這樣對我,虧我把你當成朋友,你不要臉,你無恥下流,你骯髒,你齷齪,你沒人性……”
後面噼裡啪啦一系列還沒罵完,雨荷就仍不住推門而入。
當下也顧不得看清什麼情況,立即往地上一跪,不住的叩頭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王妃飲酒過度,已失去理智,求王爺放過王妃吧,她不是有意的。若是王爺執意要打要罰,就讓奴婢替她受過吧,畢竟王妃是無心之過,罪不在她,只怪奴婢沒有好好看護主子,才讓她冒犯了王爺。”
月環聽着雨荷的苦苦哀求,也只是跪在地上不語,心中不免駭然,這王爺怎麼還真動手打起王妃了呢?
這時,頭頂傳來一記陰冷而凌厲的喝聲:“該死的,你竟敢動手打本王,你活得不耐煩了?”
那極度壓抑着憤怒的冰冷聲音,驀地讓月環和雨荷二人一怔。
她們慌亂的擡起頭來,卻見軒轅燁那冷峻的臉上正有五指紅印纖毫畢現,那細長的印記,正是被一個女人摑出來的。
難道說,剛剛那記巴掌,是王妃打的王爺?而不是王爺打的王妃?
詫異無比的二人,再看看一側的傅苑君。
她眼神迷離,俏顏緋紅,此時正軟弱無骨的倚靠玉香榻的一側,衣衫微敞,如雪一般的面容有着說不出的美
麗。微張的朱脣,更如罌粟一樣絕美。
但見她朝軒轅燁淡淡一瞥,眼中帶着厭惡與不屑,隨後在所有人吃驚不已的情況下她又搖曳起身,然後伸手就揪住了軒轅燁的衣襟,再次嚷道:“你這個人,爲什麼還不走,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剛舉的藕臂,就如斷線的風箏,還沒來得及落在那人的身上,就被軒轅燁狠狠的握住了。
他臉色發青的瞪着這個發酒瘋的女人,額上青筋暴跳:“該死的,你是不是活膩了?”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這是王爺啊!”
看着酒勁如此發作的王妃,雨荷心焦不已,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開始她真該阻止小姐喝酒。可眼下,說什麼都晚了。
“王爺?呵呵。”她傻氣一笑,只覺得一切渾渾噩噩猶如夢境一般,朗聲道:“什麼狗屁王爺啊,我還是王妃呢,真是好笑,你們以爲演電視劇啊。”
說着,她猛的掙扎起來,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眼看這個女人如此粗俗無禮,耐性已經磨盡的軒轅燁正欲給她一點教訓,可誰知,這個女人突然衝他嫵媚一笑,彎起的水眸,如月牙一般美麗淘氣,微微嘟嚷着的紅脣,更如可口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就在軒轅燁猝不及防之際,她柔軟的身軀,已猛向撲向他的懷抱。
他微愕,並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麼了,前一秒還怒目相對,後一秒卻投懷送抱,這是在欲擒故縱嗎?
來不及多想,只聽“嘔——”的一聲,伴隨着細微的桂花香氣和淡淡的酒餿味,一灘褐黃色的東西,直接就灑了軒轅燁一身。
一聞那個味兒,更是讓人肝膽俱裂。
“王妃!”
聽着雨荷和月環吃驚不已的呼聲,軒轅燁簡直恨不得殺人。
該死的,這個女人竟然吐了,而且,還全部吐在了他的身上,這是把他當成了什麼?
“傅苑君!”
他鬆開她的手腕,瞬間握起了的拳峰恨不得一拳打死她。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那女人已經跟灘爛泥一樣栽倒在了地上,然後“哢咕”幾聲,便沒了後續了。
“你!”
他指着地上已經安然入睡的人兒,她就那樣的睡了,一張緋色的秀顏,彷彿瞬間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安靜得讓人心疼。微翹着的紅脣,帶着一絲甜甜的笑意,就好像對剛纔的傑作,滿意到了極點。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這個“裝死”的女人抓起來鞭屍。
“王爺饒命啊,王妃她……她……”
一連說了三個她,卻不知該如何接話的雨荷,只覺得這次王妃是大難臨頭了。
這打了王爺也罵了王爺,最後還吐了王爺一身,這換了是誰,估計也不好過了。
“還不快去給本王準備沐浴更衣?”
他斂下眸子裡的殺氣,帶着濤天的怒火,簡直恨不得把整個玉茗齋都給撕碎了。
雨荷和月環只覺腳根發軟,忙起身道:“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