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大部分面積都被黃沙傾覆,此處土地貧瘠,物產自是不比南方富饒。
可這裡的百姓卻非常安於享樂,不得不說這夜市生活,竟然弄得比京城還要熱鬧。
這不,夜纔剛剛升起,街道兩邊那漂亮的燈籠,已經把四周照得恍若白晝。
放眼望去,寬敞的街道處和那古老的石橋上,都踏滿了出來遊玩的人。
這些人羣裡,有嬉鬧嚷嚷的孩童,有頭髮花白的老人,還有情投意合的年輕男女和車馬喧譁的富商。
在街道的兩邊,擺滿了做買賣謀生的小販,他們賣的東西各有不一,有動物皮毛,有玉佩手飾,有女子喜歡的胭脂水粉,還有一些琳琅滿目的木雕飾物。
當然,還不缺各種飄香的風味小吃。
這些小吃自是當地最具特色的東西,其中包含傅苑君根本就未曾見過的土抓飯,胡麻餅等等……
在小吃的後面,是信客滿滿的城隍廟和熱鬧非凡的月老臺,以及掛滿紅繩的姻緣樹。
如此一番盛景,不由自主的讓傅苑君聯想到了一句詩,那就是“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客紛紛”。
“喜歡這裡嗎?”
面具男子刻意壓低嗓音,有些沙啞的在她耳畔詢問。
她不置可否的點着頭,水眸滿是欣喜道:“當然喜歡,我已經很久沒有到這樣熱鬧的地方玩過了。”記得小時候,自己特別喜歡跟着外婆去趕集市,那時感覺在人來人往中往梭着是特別熱鬧且有意義的事情。每每看到一些櫥窗裡擺放好多漂亮的玩具和衣服,哪怕不買,只是看上一眼,也覺得特別的滿足。
“那以後我經常帶你過來可好?”
男子一臉認真的問,面具下的黑眸,閃爍着智慧又敏銳的光芒,深深一望,讓人頓覺似有魔力一般。
她卻慌亂的把頭挪開,若有所思的盯着遠處,眉間籠着一絲輕霧,那輕霧中瀰漫着無盡憂愁。
“怎麼?你不願意?”
未得到迴應的他,目光瞬間有些深沉。
“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幽幽的反問。
“阿晴。”
男子斬釘截鐵的說,不含一絲感情。
“那你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就該明白,我是安南王的妻子。”
“又如何?”
他負手往前一步,一身桀驁之氣,那淡泊的口吻,似並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
“你跟我在一起,只會拖累你。”
“是嗎?你覺得我是膽小怕事之輩?”
她心平氣和的迎視她道:“無論你懼與不懼,但我都不想牽連旁人。曾經,我就差點連累我的一個朋友,我不想舊事重演。”
“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
男子的話,莫明冷了幾分。
“是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愛他?”下意識,男子的語氣除了冷以外,還多了幾分寒氣。
“不……我跟他是清白的,我對他,並無男女之情。”
“若真無男女之情,又何懼誤會?”
“世上的事,又有誰能說清楚,流言蜚語人言可畏,許
多風波事故,並非你一人可以理清。”
“既然如此,那又何須理清?像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話落,他順其自然的握起她的柔荑,似想用掌心的溫暖,去驅趕她內心的陰寒。
“你真的不怕嗎?你要知道,我的身份隨時可以給你帶來滅頂的災難。”
“不怕!”
“爲什麼?”她心中蕩起漣漪,只覺心絃被人觸動。
“因爲在我眼裡,你只是個純粹的女人,一個需要我保護的女人!”
他的話,就像世間最重的承諾,落在人的心裡,無比踏實安定。
“可是……”
“不要可是了,有我在,不許再想別的事情,還有別的男人!”
他霸道的說完,就將她香肩往懷裡一摟,用自己結實的胸膛,給足她需要的一切安全感。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來看看呀,這裡本店新進的一批釵環,無論成色和做工可都是一等一的。你家娘子又生得這般玲瓏可人,太適合買上一樣了,若要往那發上一插啊,那可連宮裡的娘娘妃子也黯然失色啊。”
年輕的店家是個牙尖嘴利之人,也不知傅苑君真有如此姿色,還是店家有意想拉攏生意,把這宮裡的妃子都拿出來做比較了,倒也不怕惹上官司。也可見,這天高皇帝遠的,老百姓們也壓根不他們當回事。
“店家,你誤會了,我不是他娘子……”
傅苑君嬌顏瞬間紅緋如霞,忙打斷那人的話。
年輕店家聽她這樣一說,微微怔了一下,又看了看將她攬在懷裡的面具男子,不由圓滑的拐個彎道:“姑娘,你就別害羞了,就算現在不是這位公子的娘子,但也可以看出,二人好事將近了吧。不如就買下一支釵環,做個訂情信物也好。”
一句“訂情信物”,更是說得傅苑君無地自容。當下挽起面具男子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走吧,我們換個地方玩。”
她羞紅了臉,拽了對方半晌,也未拽動分毫。
擡起下巴,便迎上了對方那意興闌珊的黑眸。她被他瞧得心慌氣亂,驀地沉默不吭聲了。
對方卻兀自認真在攤鋪上挑了起來,手指一一從那些華麗的釵環劃過,最終定格在一支素淨清雅的銀鎏金絲杏花釵上。他目光篤定的將它取下,口吻平淡道:“這支釵甚是不錯。”
店家立即拍起了馬屁道:“公子,你眼光真不錯,我也覺得這支釵,跟你家的小娘子絕配着呢。”
面具男冷笑一聲,似乎對店家的恭維之言滿意至極,隨即從袖口掏出了一錠金來,連眼皮也不眨就扔到了那店家的手裡。
“不必找了!”
話畢,就攬着傅苑君離開了。
店家在後面捧着金子千恩萬謝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眼見已經走出好遠的距離了,傅苑君才紅着臉從對方懷裡掙脫出來。
“喂,你這是要幹什麼呀?”
對方不以爲意的朝她一瞥:“怎麼不高興了?”
“你……幹嘛給我買這個啊,而且,還花那麼多錢,我跟你之間……”
她話未說完,對方就霸氣的一口堵死:“我給我家小娘子買支髮釵有
什麼錯?”
“什麼小娘子啊,你別胡說八道了。還有,把這支釵,馬上退回去,再把那錠金子要回來。”
“這不行。”
“爲何?”
“我給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要回來的道理。再說這支釵,我買得心甘情願,我爲何要退?”
“你……”
被駁得無話可說的傅苑君,只能杵在原處。
“聽話,我給你戴上!”
他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又伸出大掌,溫柔的撫過她的玉額,見她的情緒逐漸平息,這纔將剛剛那支銀鎏金絲杏花釵,斜插在了她如墨的雲鬢上。
月下,女子眸光如水,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紅脣間漾着清淺的笑。那如瀑的青絲隨風搖擺,一股屬於她的獨特幽香,無不撩人心懷。
隔日……
浮光小榭……
韓心櫻身着一襲桃紅色拽地長裙,外披水綠色薄煙紗衣,稀薄的絲線中繡着繁瑣華美的櫻桃花瓣,遠遠看去妖媚無雙。
眼見滿帶異域風情的桑婭出來,她立即巧笑嫣然的迎了上去。
二人坐在水榭的小亭裡淺聊一會兒,桑婭突然變色,玉掌拍案而起。
“什麼?你說的都是真的?”
她水眸圓眸,明顯透着憤怒與不可思議。
韓心櫻捂脣冷笑,一雙妖嬈的媚目透着算計道:“這還有假,我派去的丫鬟,可是親眼所見。”
“她竟敢揹着王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這個女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可不是嘛,聽說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幾乎每個晚上,我們這不要臉的王妃呀,都要與那黑衣男子相會。”
“可惡,這個女人真是夠下作的。欺騙了雲公子不說,現在還招惹外面來歷不明的野男人。她的招數,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桑婭你看這事我們該怎麼處理?”韓心櫻幸災樂禍的問着,等着一刻,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桑婭壓抑着滿心的怒火,語調微寒道:“那個女人可知道你派人在監視她?”
“當然不知道,她恐怕還以爲自己做的醜事無人發現呢。這不,我一探聽了這個消息就來找你商量,就擔心時間久了,走漏了風聲讓她有所防備呢。”她說這話時,一臉的得意,自以爲聰明到了極致。
“好你個傅苑君,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次,看誰還能保得住你。”
“桑婭,那我們現在就去告訴王爺,看那個女人還怎麼囂張下去。”
“此事不能馬上通知王爺。”
“爲什麼?”
“凡事要講究有憑有據,你也說了,她幾乎每晚都要與那男子私下相會,那麼明晚,我們就提前埋伏在他們私會的地方。到時候,給這對姦夫Y婦來個措手不及,最好一網打盡。”
“這個辦法不錯,到時候人贓並獲,看那個賤人還有什麼好說的。縱使有一百張嘴,估計也說不清吧。”
“她做了這等醜事,還需要多說什麼?直接按府中規矩,把這不潔的女人沉入河底。”
聽着桑婭那狠厲無情的話,韓心櫻脣角頓地勾起一抹笑來。不錯,明天,就該是這個女人的忌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