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速後,軒轅燁看着臂彎裡已經睡下的人兒,她睡得很不安穩,眼睛閉得緊緊的,秀眉中不經意的擰出一抹愁意。囁嚅着的紅脣,似有說不盡的苦楚。
莫明的,心中有了憐惜,側過身去,在她眉心輕輕一吻。直到那抹愁思散去,他才抽出手臂,將她安妥的擱放在枕畔。起身,草草穿好衣裳。
臨出門前,情不自禁的轉過頭去,深瞥一眼榻上人兒。她正側身而眠,牀單上的那抹豔麗之紅,瞬間映入眼底。
堅毅的眉宇,驀地變得柔和,黑瞳深處,更有藏不住的喜色。
推開房門,卻見雨荷悄然的守在外面。
“王爺……”她慌亂的行了行禮,水眸滿帶驚懼之色,手卻不自然的藏在身後。
他漫不經心的理着袖袍,目前桀驁的望着天邊月色,薄脣輕勾:“去哪了?”
“回王爺,奴婢只是出去走走,小姐她,她……”
“身後是什麼?”
“沒,什麼。”雨荷緊了緊手中的包袱,卻並不敢拿出來。
“拿出來。”
直到對方語氣頗沉,她才緊張的把東西遞了出來。
他淡漠的打量她手中的東西,眸子銳利的眯成一條縫,果然,她們主僕早就約好了要在今晚逃出去。但這一刻,他卻並不憤怒了。
努努脣,說得很平靜:“她在裡面已經睡下了,沒醒來之前,你就好好在外守着。”
雨荷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對方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良久,她才緩過神來,心中幾乎忐忑到了極點。
王爺怎麼從小姐房裡出來了?而且,剛剛他在打量到自己手中這個包袱時,明明像是看穿了一切,卻爲何沒有繼續質問下去?若是他再多盤問自己幾句,保不準她就會說漏什麼了。
正月初一,這不但預示着新的一天到來,也預示着新的一年到來。
清晨,一束陽光已經俏皮的繞過窗櫺,落在了熟睡之人的臉上。
傅苑君懶散的翻了個身,豈料身下傳來的鈍痛驀地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她冷抽一口氣,忙把自己縮成一團。
“雨荷,雨荷。”
勉力的撐起身姿,卻看到屋外有個身影晃動,不用想,她也知道那是雨荷。
“吱嘎——”一股冷風灌入,雨荷應聲而來。
“小姐你醒啦?”
雨荷等的就是她醒來,看到小姐無力的縮在榻上,地上有她被軒轅燁撕碎的內衫,以及扔得有些凌散的鞋襪,剎那明白了什麼的雨荷忙上前道:“小姐,你沒事吧?”
傅苑君暗自將錦被往身上嚴實一裹,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道:“沒事。”
“昨晚,雨荷看到王爺從你的房間出去,他是不是對小姐你……”說到這裡,不敢往下想的雨荷,語氣都不免哽咽了。
“沒事了,早晚會有這麼一關的。”她伸出手,輕輕握住她,苦澀且認命的安慰對方。
可她越是如此,雨荷越愧疚:“小姐,都怪我,都是雨荷不好,雨荷不該去見陳護衛,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被王爺給欺負了。”越說越難過的雨荷,瞬間傷心得眼淚直掉。
傅苑君掏出巾帕,不住爲她拭淚。
“不能怪你,怪我,昨天不該喝酒的。若不是我喝醉了,就不會在假山那邊睡着,也不會,錯把那個禽獸當成是你。”
“怪不得我去找你的時候,那裡就只剩下一個包袱了,當時我以爲你出事了,可把我嚇壞了。誰知,事情卻是這樣的!”
“也許是天意吧,事情就是這麼巧合。我被韓心櫻算計,你又被陳護衛糾纏,這一次,我們註定不能逃走。”
“小姐,那你說,王爺知道我們要逃走的事情嗎?”
她怔了怔,目光有些呆滯,似在回想昨晚發生的經過。
好一會才道:“以他的洞察力,八九不離十是知道的吧。”
“王爺知道了,那該怎麼辦啊?小姐,你說他會不會……”說到這裡,雨荷驚恐的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無奈的笑笑:“應該不會,若真要殺我們,也不會留我們到現在了。”
聽罷她的話,雨荷才深深的鬆了口氣。又看到小姐這副狼狽的模樣,神情不免再次變得沮喪起來。
“好了,別難過了,都發生了,也挽回不了。以後,各自謹慎便是。”
“嗯。”
“去給我打桶熱水來吧,我想洗個澡。”
“是小姐。”
在阿瑛和阿璃的幫助下,熱水很快就弄好了。
水溫合適後,雨荷又在桶裡灑了厚厚一層的花瓣。
隨即喚退阿瑛阿璃,自己親自上前服侍傅苑君。
“小姐,都妥了,讓雨荷扶你下來吧!”
渾身痠痛得難受的傅苑君自是無法拒絕,只能靠着雨荷的幫忙,才踩着木凳上了浴桶。
看着傅苑君雪白滑嫩的肌膚上,多處有紫痕和淤青,尤其是兩邊的腿間最爲明顯。沒經過男女之事的雨荷,自是不明其中道理,只以爲傅苑君是被安南王故意虐待。
當下眼眶一紅,又哭道:“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一直猶豫着要不要離開這裡。可我沒想到,就是我的猶豫害了你,讓你吃了這種苦頭。”
傅苑君被她這樣一鬧,簡直就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早知雨荷會這樣,她打死也不會讓她幫着自己了。
“咳咳,雨荷,我都說沒事了,要不,你先退下吧,我自己洗好不好?”
“這怎麼行,你現在渾身是傷,我哪能離開你?這王爺也太殘暴了吧,他就算對你有滿,也不能掐你的脖子啊,你看這一個又一個的紫印兒,小姐,你是不是很疼啊?要不要雨荷幫你揉揉?”
“不疼。”傅苑君心虛的撇開臉,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紫印兒,並不是掐的,只有她自己明白,是那個男人在多熱情的情況下給她“種下的”。
“小姐你還騙我,以後啊,雨荷再也不會質疑你任何事情了。只要你說離開,雨荷一定拼了命,也跟你走。”
“這次是失算了,下回且看吧。”她失落的說着,目光不免有些黯然。想到軒轅燁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逃離計劃,以後的日子恐怕又得小心翼翼起來了。
這
澡洗了一個時辰左右,其間熱水都換了三四次。
直到傅苑君渾身的痠痛消了一大半,還有那個男人的氣息被徹底清除,她才心滿意足的換了身新衣。
雨荷見她精神好了不少,便打了些粥食和小菜過來。
傅苑君昨晚體力消耗過多,已是飢腸轆轆了,當下只顧着吃東西,也沒有去管別的。
“啊——”
隨着雨荷的一聲驚呼,她才愕然的轉過身去,看着雨荷握着手中的被褥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她不免納悶道:“怎麼了?”
“血,血,小姐,你的榻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啊?”
她指着那抹已經乾涸了的豔紅,眼中佈滿了震驚與慌亂。
傅苑君忙把手中碗筷一擱,也朝她的方向瞥去。
果然,是血。
“小姐,你還說沒事,你牀上都流了這麼多血。你說,王爺到底是傷着你哪裡了?你快讓我看啊,我得讓陳大夫來給你包紮啊,你別瞞着我好不好?”
雨荷衝過來就要給她驗傷,語氣裡完全帶着哭腔。
傅苑君見她這樣害怕,一時也慌了,當下就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別怕別怕,我沒事,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小姐,你若是沒事,那這些血是從哪來的?”
“這是貞女血,每個女人第一次被男人碰時,都會出血的呀,你難道不知嗎?”她羞紅着臉,硬着頭皮跟她說。
雨荷卻怔住了,瞪圓的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小姐,你不是在京城的時候就被……被……”中間的那段不堪,她沒能說出去來,後面才道:“這不應該啊?”
經她這樣一提醒,傅苑君自己也想起來了。
自己在穿越的當天,就被人陷害得失了貞潔。當時睜開的第一眼,就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睡在她的身邊,隨後這醜事被傅家所有人抓個正着。從此,明聲一落千丈,本來內定的皇后位置,也因此擦肩而過。
“對啊,難道這中間有什麼失誤?”可從她昨晚的經歷來說,明明是第一次啊,那種破瓜之痛,到現在她還刻骨銘心。這,不可能有錯吧。
“看來真是二小姐設計的你,不過,她只是讓人迷昏了你,然後脫了你的衣裳,讓人府裡的舞倌故意跟你睡在一起,使大家都誤會你們有染。”雨荷信誓旦旦的推斷着,其實和傅苑君想的,也是分毫不差。
“應該是這樣了。”
“小姐那你可真冤枉啊。”雨荷一臉鳴不平的說。
她漠然道:“冤枉什麼?”
“就是因爲二小姐的一己之私,你不但沒能成爲世間最尊貴的女人,反而還被賜到這種地方,嫁給了安南王這樣殘暴的人。”
“成爲皇帝的女人,也未必是好。宮裡到處都是規矩,裡面的陰謀詭計,更是比這安南王府多上千百倍,我能來這裡,何償不也是一種福氣?”
“小姐,也就您能說出如此豁達的話了。但願王爺看到你的貞女血,會對你刮目相待了。”
她冷笑一聲,卻並不說什麼,刮目相待?又有何用。這,並非她想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