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蛇谷大約有十幾米寬,谷內陰風陣陣,腥臭逼人。
兩人塗抹的刺鼻的驅蛇藥,此刻聞着竟然成了避臭的香水。
他們貼了石壁慢慢前行,走了六十米左右,谷內漸漸開闊,赫然看到谷中間站着一個人。
從背影上看,是個身體瘦削的少年,身穿白色的短短的小褂和短褲,抱着肩膀抖抖地站在峽谷內。
他的周圍立着幾十條粗壯的五顏六色的蝰蛇。
全都是昂頭立身,寬寬的蛇頭人一樣盯着他,不停地吞吐着血紅色的蛇信,絲絲聲不絕於耳。
清晨的朝陽冷冰冰地照着死寂的山谷,此時他的抽泣聲更顯絕望。
焰逸天看那形勢,嚇得腳跟一軟,毫毛倒豎,本能地向後貼緊巖壁。
他久居京師,極少涉足山林。
怕蛇也是幼年時的不幸陰影,這麼大而醜陋的蛇他可是從不曾見過。
“不好,那少年有難。”鳳雪舞低聲說。
她側頭看看焰逸天臉上不知何時閃出的涔涔汗珠,輕輕拍拍他緊緊扣着巖壁的手。
低聲說:“記得我告訴你的,所有的蛇心臟都在頭部七寸處,只要看準了攻擊,絕對一擊致命。”
焰逸天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捏緊腰間軟鞭,無聲脣語:“你要去救他嗎?”
鳳雪舞緊張地嚥了口氣,點點頭,擡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兩人慢慢逼近,同時豎起耳朵仔細聽着聲音。
幾十條蛇把少年圍在中間,包圍圈也在慢慢縮小,那少年似乎被嚇呆了,單薄的身影瑟瑟發抖,最後乾脆蹲下身體抱住頭哭泣。
忽然,一條黑斑花紋蛇猛擡頭向少年咬去。
焰逸天“啊”地一聲驚叫出聲來。
那少年聽得聲音連忙回頭,看到焰逸天和鳳雪舞兩人,又驚又喜,滿是淚水的臉露出一絲笑容,黑漆漆的純真黑眸閃爍灼灼亮光。
“你爲什麼來蛇谷?”鳳雪舞問着,右手捏緊匕首,低頭用左手撿起地上的碎石。
焰逸天鼓起勇氣扯起長鞭和她並肩而立面對駭人蛇羣。
那少年慢慢站起身揩乾淚痕,抽泣着說:“我——我——”說着驚慌地後退兩步,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只見他臉色細嫩蒼白,淚水縱橫,五官極其精緻,黑髮極短,刺蝟般根根豎立。
全身皮膚都是亮亮的白皙,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下身圍着一塊白色的麻布。
小身板可以說是瘦骨嶙峋,鎖骨高高凸起,極其的清瘦。
羣蛇看他站起,圍得更緊了,嘶嘶地吐着噁心的閃電一般的蛇信子。
少年躲無處躲,退無處退,前後左右都是蛇,根本無路可逃。
“我把他身前的幾條蛇打倒,你趁機用鞭子把他卷出,然後,我把傳信號的火令點燃,丟入蛇羣,利用產生的煙霧,我們逃離此地。”
鳳雪舞看情勢危急,倉促間想着說出這樣的對策。
焰逸天快速地取出了一個火摺子和一條火令遞給她。
兩人一起跳向蛇羣,鳳雪舞用最大的內力,把手中的石塊,極其準確地、齊齊擲向少年身前的那些蛇頭七寸處。
那些蛇都是百年老蛇,七寸處的蛇皮極其韌厚。
饒是如此,被擊中了七寸處的薄弱命門,都疼得本能地懼怕閃躲,匍匐地面蜿蜒逃開。
焰逸天大喝一聲壯膽,身體抖抖的縱身揮鞭卷向那少年。
那少年卻恰好向後退了兩步避開,焰逸天氣急敗壞,以爲是自己因恐懼失了準頭。
看着鳳雪舞的火令點燃拋擲過來,羣蛇被煙火嚇得紛紛躲避,焰逸天干脆伸臂拉起他的胳膊,一個起落,把少年帶出了險地。
鳳雪舞三人閃身暴退出幾十米外。
看蛇羣只是遠遠遊走,並沒有跟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你爲什麼來蛇谷?”鳳雪舞穩穩心神,繼續問那少年。
她疑惑地看看蛇羣,雖然說動物怕煙火。
可是,這麼大的蛇羣竟然沒有絲毫追逐他們的意圖。
實在是僥倖加萬幸。
男孩驚魂甫定,小鹿一般晶亮的眼睛在兩人臉上逡巡半晌,才說:“我來找我姐姐。”
“你姐姐?這裡不是蛇族禁地嗎?她怎麼會在這裡?”鳳雪舞神色疑惑地逼問。
男孩精緻的小臉籠罩着濃濃的悲傷,他扁扁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淚珠兒卻骨碌碌地下墜。
焰逸天呵呵輕笑:“雪兒,這孩子挺可憐的,剛剛又受了驚嚇,你就別再問了。”
鳳雪舞本能地覺得這男孩怪異,可看看他那我見猶憐的柔弱樣子,只能低低地嘆口氣。
扯出一抹溫和的笑顏,衝他擺擺手說:“這裡很危險,你快出谷吧,這一路上還算安全。”
鳳雪舞如花綻放的笑臉,流露出淡淡關切。
這一刻,男孩感覺她的目光正柔柔地落在他的心上,如這晨光一般溫暖,他神色迷惑,呆呆地盯着她的臉。
鳳雪舞愕然摸摸自己的臉,早上明明洗了臉,難不成是嘴角留下的糕點沫子?
“我的臉粘了什麼髒東西嗎?”她側頭問焰逸天。
焰逸天搖搖頭,他當然明白這張小臉有足夠吸引人的清麗。
他清清嗓子,困惑地從男孩臉上轉開了目光,那一刻,他怎麼看到這個男孩的眼中流出的濃濃興味。
此刻再看,卻是純真的清澈。
看看他瘦弱的樣子,雖然身高足有一米六多,可是,也不過是個沒長成人的孩子。
真是關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