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繞過他們跟前,顧景輝看也不看我一眼,然後被杜芸挽起了手腕,直接就上了顧景輝舅舅的車!
他們上了車離開之後,我由始至終地保持着目不斜視的姿勢,因爲我不想看到他們那麼融洽的畫面,等車子一走,我才緩緩地轉頭,看着絕塵而去的那輛車,心裡只有無盡的失落。
十五分鐘鍾後,潘皓開着車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搖下車窗看着外面的大太陽:“我說菲菲姐,你要出門也帶把傘吧?這麼大太陽不怕被曬成非洲人?”
“你怎麼來了?”我疑惑地看着潘皓。
“輝哥叫我來的,說你再等下會烤成紅、薯。”潘皓衝我打了一個響指:“來吧,上車,要去哪兒就由我這個免費司機送你!”
是……顧景輝叫他來接我的?他剛纔就連看我一眼都沒有,但是心裡還是擔心我等不到車嗎?所以讓潘皓來接我?
苦澀之中,有一絲甜蜜,我捧着花上了潘皓的車,聽我說要去墓地的時候,他驚愕:“你去那裡幹什麼?”
“去看人。”我看着窗外往後退的風景,輕輕地回答。
專車果然比公交車要快,四十分鐘左右我們便到了墓地,我找到了娜姐帶着我來過的墓碑那兒,潘皓的臉色也漸漸的凝重了起來,他看着我將花放在墓碑前,問:“你怎麼知道的?”
“娜姐告訴我的。”我答道。
“這樣啊!”潘皓沒有太多意外,他只是說:“早知道是來這裡,我也應該買一束花給叔叔阿姨。”
遇上潘皓也剛好,他比娜姐對顧景輝在有些方面應該更加了解一些,我是那麼想的!我正好趁機問問他以前的事情,我很想多瞭解瞭解顧景輝,瞭解他那些沒有我的過去,瞭解他不爲人知的回憶。
好在潘皓對我沒什麼太多的防備,顧景輝的事情他也特別不願意跟我講,曾經我主動問過,但他總是沉默。
“他挺恨叔叔阿姨的。”潘皓嘆了一口氣:“錢可以努力掙回來再還就是了,可是把輝哥一個人扔在這世界上,面對那麼多債主。確實……想想都殘忍,他們是解放了,後來那些債務都交給了輝哥來面對。”
我聽得失了神,顧景輝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世?潘皓又說:“像每年叔叔阿姨的忌日,輝哥從來不會來,只是一個人去海邊看一看,誰都不要陪,挺可憐的。”
海邊?我心中一顫,問道:“那叔叔阿姨的忌日,是什麼時候?”
“你傻啊,這墓碑上不是有?”潘皓看着墓碑上的日期,然後算了算:“好像是半個月以前,怎麼了?”
難道就是顧景輝帶着我去海邊的那一次,那時候在海邊,我覺得他特別不一樣,整個人隱沒在昏暗夜色中,背影看起來那麼孤獨。連神情都帶着一絲落寞,我以爲他是因爲要跟我說那些話,所以才故意看起來那麼認真而凝重,可是真實的原因,卻是因爲那是他父母的忌日嗎?
他從來不用任何人陪,卻唯獨帶着我去了
海邊,陪着他走了那麼久,牽着我的手在沙灘上兩人一起看着海面與明月,想到這裡,我忽然有點眼眶發酸,他,那時候是不是心裡很難過,我就那樣走了,連一句試圖挽留都沒有。
我和潘皓從墓地離開時,我的心裡是滿心的難受,潘皓說了不少關於顧景輝家裡的事情,他和顧景輝是多年的好兄弟,對於這些事情他都十分了解,他說:“菲菲姐,我之所以對你毫不隱瞞,是想要你真正地去了解輝哥這個人,不要總是誤會他。”
我低着頭,覺得心裡愧疚。
車子開到一半,潘皓忽然問我最近有沒有見到餘強和米切爾。
他怎麼這樣問?我怎麼會遇到餘強和米切爾?難不成潘皓也已經知道了美美和餘強的事?我心裡感到一陣慌張。
我知道他們現在在查餘強和阿德爾他們的事情,但是我這幾天都沒有見過餘強,我搖搖頭,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他們好像發現了我們在調查,變得很隱秘,有些交易賬目我們查不到,應該在餘強手裡有那些交易記錄。”潘皓有些擔憂。
“發現了?”我也擔心了起來。
“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輝哥會有分寸的。”潘皓安慰我。
“我能幫你什麼嗎?”我主動問道。
??潘皓笑了笑:“暫時還不用。”
我點點頭,兩人不再說話,車子平穩地在路上行駛着,我靜靜地聽着潘皓放的歌,純淨的鋼琴曲,在這個時候很配氣氛。在那簡單卻又悅耳的旋律中,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顧景輝,他的眉眼,他的手,他的臉,還有他身體的溫度。恍恍惚惚的像是在做夢一樣。
車子在經過一處廣場時,我又看到了我並不想看到的一幕,餘強和一個女人正站在那兒說着什麼,從身形和氣質方面來看,就是那天晚上在電影院看到的女人,潘皓也看到了,他笑了一聲:“這哥們真是風流倜儻啊!”
我陰沉着臉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回去我必須和美美說,不要再和餘強有任何糾葛。
可是巧的是,我剛拍完照片,美美就打電話來了,聽她語氣很開心:“菲菲姐,你在哪裡?”
“我現在和潘皓在一起,怎麼了?”我問。
“哦,跟他在一起啊,沒什麼,晚上我想去你那兒睡,你那兒的牀比我家的要舒服。”美美神秘兮兮地說:“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美美要來我這裡睡最好,我正好有機會當面和她說。我爽快地答應了,結束通話以後車子也到了我樓下,我邀請潘皓上去吃午飯,但是潘皓卻搖搖頭,說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我也沒有留他,和他揮別之後我便上樓去了。
這一路上,其實我一直都在糾結,要不要和潘皓說美美和餘強之間的事!但總覺得如果說了,我感覺是在背叛美美,還是先和美美談談再說。
走進電梯裡,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已經成了植物人的男人,才一個晚上的
時間,感覺事情變得好快。
我心不在焉地開門,全然沒有發覺在樓梯轉角那裡站着一個人,他悄無聲息走到了我背後,伸手抓住了我開門的手,我嚇得尖叫了起來:“啊!!!”
顧景輝立馬鬆開了我的手捂着耳朵,神情痛苦不堪,直到我緩過神停止了尖叫,他才鬆開手不可思議地說:“莫菲菲,你嗓門怎麼這麼大?”
是他?我嚇得夠嗆,看清楚是他之後,我生氣地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這反射性的一個小動作,卻顯得我好像在撒嬌一樣,捶完之後我纔有些尷尬地放下手:“你不是和杜芸他們在一起嗎?”
“都過了一個上午了。”顧景輝拿過我的鑰匙,利落地開門,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看來是喝酒了。
“你來這裡幹什麼?”進門以後,我一邊換鞋子,一邊看着走到沙發那裡坐下喝茶的顧景輝,娜姐和潘皓說的那些話,讓我再也無法對他硬起一分脾性。
語氣都比起以前要溫柔不少,他從來不會跟別人說起自己灰暗的過去,也不會讓別人看到他的脆弱,可是這樣更讓我覺得心疼。
一個人越是強大,就越會將自己的盔甲鍛造得沉厚。不讓別人再有看到他任何一處軟肋,顧景輝就屬於那樣的人,在那些本該美好的歲月裡,他都在和父母留在的沉重債務做鬥爭,他的人生更像是一部跌宕的電影,被逼得不得不走上一條不軌之路。
“雖然我長得帥,但是你這樣一直盯着我,也有點不合適吧?”他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嘴裡頭開着玩笑,我回過神。乾笑兩聲問他要不要喝水,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卡放在了我面前:“水倒是不用了,這次來,還是爲了那件事情。”
我看了一眼那張卡,平靜而從容。
“離開蓉城,這裡面的錢夠你結婚生子買房買車養老,甚至棺材本都包含在裡面。”顧景輝這次說起來沒有在海邊時那麼認真,但是輕鬆的語氣裡,甚至帶着一絲命令。
如果換做遇到娜姐之前,我一定會氣死在這裡,然後破口大罵,覺得這個人真的是有病啊,還追到家裡來說,可是現在我卻只是深深地看着顧景輝,心裡在想着他接下來會做什麼,是因爲計劃越來越危險了嗎?是不想看着我被杜芸再次欺負?
“還有,你爸我也會替你救回來,你們一起走。”他又補充了一句。
“你找到他在哪裡了?”我問。
“嗯,大概位置知道了,就等你一句話,走,還是不走?”
走,還是不走?娜姐是希望我走的,我是顧景輝計劃中最大的阻礙,我走了的話他就再也不用顧忌任何人,潘皓是希望我留下的,因爲顧景輝需要我這樣的阻礙,否則他的每一步棋都走得太絕太險,潘皓作爲朋友都時刻在擔心他會玩火自、焚。
我將那卡拿起來看了看:“卡還是挺好看的,但是我不想要。”
顧景輝的眸色變了變,拿回那張卡:“那我去給你換張你想要的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