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場外聚集了無數的老百姓,當然這些圍觀者其實都是南宮婉兒讓侍衛去張榜消息,好奇而趕過來的。
刑部的刑訊堂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軒轅愷差點都進不來,皺着眉頭,臉臭極了。
“王妃,一切都準備就緒。”
南宮婉兒前腳剛踏上,身後便來了個人在她的耳邊嘀咕。
”恩,那好,請他來大堂吧。隨便找個理由,但是別打草驚蛇。“
軒轅愷不懂身後的人在嘀咕着什麼,轉過頭回來一看,卻發現什麼也沒有,只有南宮婉兒端正地站在他的身後。
”王妃剛纔這是在跟什麼人說話?“
語氣冰冷,臉色陰鬱,大有一種不說實話就怎麼樣的感覺。凌厲的劍眸像毒針般掃射在南宮婉兒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看出一個大大的窟窿出來。
”回皇上,只是一個百姓不小心撞到了妾身。已無大礙,皇上有心了。“
南宮婉兒不卑不亢,她纔不會怕他,不就是一個人麼?
”皇上,皇上來了——“
在場的人不知道誰看見了軒轅愷,甚至眼尖地認出他來了,一時間沸騰了起來。全身的熱血在燃燒。有些人甚至崇拜感激,更有些本來對當今皇上無感的老百姓,現下都路人轉粉了。
也難怪,這段時間以來,不斷有朝庭命官命喪黃泉的消息傳來,搞得民不聊生。大家都是在擔心受怕中度過。每天即使緊掩着門卻怎麼也壓抑不住心底的害怕。每晚跟媳婦睡在一張牀上都沒有安全感,生怕一覺安穩的覺覺醒來,頭卻不見了。
不得不說,軒轅愷這次真的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南宮婉兒勾起脣角冷笑,極淡,不仔細看的話壓根就不會發現。軒轅愷還沉浸在老百姓對他的崇拜與驚喜當中,根本就沒有時間分心關注南宮婉兒。
”王妃,你看,此次的案件重大呀——“
良久,等軒轅愷心中的滿足感爆棚之後,他才幽幽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來。
”皇上放心,婉兒必定不負衆望。“
面對黑壓壓的人,南宮婉兒沒有一絲慌亂,反倒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淡定。一度讓軒轅愷誤以爲他真的看錯人了,眼前如此大氣磅礴的人怎麼會是南宮府上極其不受重視,且胸無大腦的女人?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請靜一靜,請靜一靜——”
低頭細細討論的圍觀百姓這才住了嘴,伸長脖子等待着李悔接下來的話。
李悔淡漠地望着底下的人,嘲諷一笑,神神秘秘的,整張臉陰鬱無比。王妃差人叫他來主持事物。也對尚書大人不在了,這刑部的重要事情自然便落到了他的手裡。只不過,如果可以今晚的事情他一概都不想參與。
升堂審案,按照律例,應該要有犯人才對,可惜,他等了好半天都沒人知道這王妃到底在搞些什麼鬼。
他就知道,爲官的只知道唬弄愚昧不知的老百姓。說什麼伸張正義,簡直是在胡扯。嘴裡說一套冠冕堂皇,背地裡做出的事情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卑鄙,骯髒。
“皇上,王妃可以開始了。”
修長的眼睫毛爲他遮住了眼底的落寞以及被仇恨矇蔽了的眼珠子。
“好的,你且在一旁候着吧。”
南宮婉兒只輕輕地掃射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後衣服下襬一揮,修長的龍鳳服裝便展現在衆人的面前,端重而高貴。把一國王妃該有的風範表現得淋漓盡致。至於軒轅愷,管他會怎麼想。
“各位,本王妃知道,大家這段時間都擔心受怕,是以,連夜讓大家趕過來聽開堂審案,本王妃爲此感到抱歉,在這裡跟大家道一下歉意。”
說完,便自覺後退三步,然後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軒轅愷心裡一緊,探尋南宮婉兒的神色更深了。他現在變得有些搞不清楚南宮婉兒了,到底這一切是他的皇弟在背後指點,還是這個女人自己想出來的呢。
今兒個,明知道他要來監督,卻提前找來了這麼多老百姓。讓原本不知情的老百姓們看得一清二楚。這樣他即使想背後使絆子都不可能了的。
“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百姓們等了這麼久終於都等到了,終於有人都要水落石出了。對於閻羅王妃,其中的大多數人都是有耳聞的,他們都很驚奇,原來以爲閻羅王爺娶了一個別人不要的,丟棄的女人。誰知道,有些人是很多鬧劇都在場的。王妃的睿智簡直都神了,令好些男子都佩服得不得了啊。
軒轅愷戲虐地笑了,他很是好奇,南宮婉兒要怎麼判案?
其實場上也有很多人狐疑,包括不少刑部裡軒轅夜冷的心腹。自古以來升堂審理案件的哪一個不是先有目標犯人才敢開庭的。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都無意所獲,從哪裡找來犯人呢?
面對大家的狐疑,南宮婉兒賣了一個關子,她要是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那麼還怎麼找出殺人兇手?不打草驚蛇這個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多謝大家的厚愛,時候不早了,本王妃就直接進入主題。“
南宮婉兒一臉大氣地坐下,淡漠的神情,收起了方纔的歉意。此時的她跟拿着手術刀的大夫沒什麼兩樣,同樣專注同樣不苟言笑同樣嚴肅。
”李悔,跪下!“
柔軟無骨的小手拿起桌上的驚木重重一拍,讓人不寒而慄地跳動了一下,甚至有些膽子小點的都快要被嚇暈了。好像感覺有人在他們的身後追着跑般,雙腿發軟。
大膽的卻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南宮婉兒口中的李悔是誰。
”啊?王妃這怎麼回事?爲什麼要頭跪下?“
在刑部當差的侍衛們也蒙掉了,李悔這些天一直帶着他們出去外面採集證據,不說功勞也該有苦勞啊,難道王妃搞了這麼大的動靜只想隨便找個人出來?
頓時,心裡對於主子護着的女子心生不好了,就連看着南宮婉兒的目光也變得鄙夷起來。
他們的主子爲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南宮婉兒呀?不知道會抹黑閻羅王府這塊金子招牌的麼?
李悔好像完全不驚訝,他在衆人的好奇中,慢慢伸出雙腳,來到大堂下的正中央,跪下,不卑不亢地說:“不知道王妃找卑職過來有什麼事情?”
南宮婉兒很慶幸當天就這麼好奇地看了跪在下面的男人一面,要不然什麼都要錯過了,還真是喜歡乾淨呢。
“大膽李悔,還不速速認罪?”
“卑職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李悔低垂着頭,油鹽不進的樣子,語速還是清清淡淡的,淡定得令在場的人都以爲南宮婉兒是不是搞錯人了。
“當真不知?”
南宮婉兒嚴肅地說,面上的試探越發加深了,她接觸過不少的犯人,只不過這種類型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卑職當真不知,還望王妃明察秋毫,還卑職一個清白。”
南宮婉兒料定了這是一場硬仗要打的,這只是剛剛開始,她很有耐性,相信慢慢磨必定會有證據的。
不過,要想激發他的真面目,還得拿出點像樣的東西來呢。
”來人,把東西給呈現上來。“
下一秒,黑暗處便出現一個人影,手裡端着些許東西,被一層他們不認識的薄塑料層裹上,還有一個大大的袋子,裡面不知道裝着什麼東西。
“王妃——”
來人把東西放到審理臺上,南宮婉兒的面前便適時退了下來。
“李悔,不知道你可記得這件衣服?”
南宮婉兒從袋子裡掏出一件外衣,白色的衣裳上帶着一塊明顯的血塊。很顯眼的位置,當然是南宮婉兒特意展現給大家看的。
軒轅愷不聲不響,好像真的只是過來旁觀的一樣,只是越發深沉了。
”是李大人的衣服——“
侍衛們都認出來了,這件白色衣裳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可是李大人最爲喜歡的一件呢。上面繡有別致一格的格桑花,小小的,卻很是搶眼球。大家第一次見到他穿這件衣裳的時候還在想,白色衣裳勾勒出來還蠻不錯的。
只是,——
他們把目光都落在了李悔的身上。
“回王妃,這件衣裳是下官的。前不久不小心被狗咬傷了,站了些許的血腥。卑職不喜,對於髒了的東西向來便是丟棄。不知道王妃是從哪裡獲得的呢?”
衆人倒抽一口氣,看上去不錯的一件衣裳,這人竟然只是單純地因爲這幾滴紅血便丟棄?
真是太浪費他們繳納賦役的錢了吧?
“確定這是被狗咬傷的?”
明明是尚書大人的鮮血,卻說是被狗咬傷的。這人要麼是太會睜着眼睛說瞎話,要麼便是演技太高了。要不是軒轅王朝除了滴血認親這個古老而且不精準的方法之外,她早就拿出醫生系統檢測的結果撒到他的臉上了。讓他不說真話。
“確定。”
李悔還是咬定不是他,面上也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南宮婉兒不急,她有的時間跟他慢慢耗,看到時候坐不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