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陌生族羣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師徒兩個就急勿勿地繼續上路了。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村莊,村子的後面竟然是一片很大的葡萄園。索朗看着那些掛在葡萄架上鮮翠欲滴的葡萄,吞了一口饞涎,然後對阿爾尕說道:“這種水果你可從來都沒有吃過吧?人類曾經有過一個寓言故事,就是關於吃葡萄的,不知你聽過沒有?”

阿爾尕一聽師父又要給自己講故事了,趕忙坐在地上然後豎起了耳朵。只聽師父繼續講道:“說有一隻狐狸發現了一棵葡萄樹,上面長滿了一串串鮮翠欲滴的大葡萄。狐狸看着葡萄,忍不住用舌頭舔着嘴脣,心想這個圓溜溜的小東西一定很好吃。可是他向葡萄架連續跳了幾次,卻總是夠不到,試了好幾次還是沒有吃到。松鼠、兔子及地上的小鼴鼠都在旁邊嗤嗤地竊笑着看着他,狐狸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就說這些葡萄一定是酸的,自己根本就沒想吃。

實際上這個故事只是爲了諷刺了那些做事不努力,最後一無所獲,卻偏偏給自己找理由的人。其實我們狗類又何嘗不是這樣,在經歷了很多次失敗之後,我們內心就會形成心理暗示,並且將這種消極的情緒傳遞給其他同伴,從而導致別人也無法取得成功。所以我們做任何事都不要輕言放棄,也不要給自己的失敗去找藉口。遇到問題當然也不能一意孤行,要學會用不同的角度去觀察和解決問題。你可記住了嗎?”

阿爾尕聽完之後哈哈大笑:“這個狐狸真是有趣,我纔不要學它呢。這些圓溜溜的小東西就叫葡萄嗎,它的味道到底是酸還是甜的,我們嚐嚐不就知道了嗎。”

索朗:“嗯,你說得是。可是現在不行,葡萄園裡一定有人在這裡看着,等晚一點的時候吧。”阿爾尕點頭答應。

夜裡十二點左右,師徒兩個果然又來到了葡萄園,然後偷偷順着圍欄的縫隙鑽了進去。師徒兩個鑽進葡萄園,然後專揀自己能摸得到的,索朗將一大串肥美的葡萄一口吞起了嘴裡,頓時感覺這水果的味道竟然異常甜美。阿爾尕也覺得,這東西酸酸甜甜的,雖然比不上熟羊肉的味道,偶爾吃一下倒也還算美味。看來那故事中的狐狸說葡萄是酸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剛纔自己就吃到幾個,那味道簡直了,差點將自己的牙齒給酸掉。阿爾尕自然不知道,剛纔他吃到的只是還沒有成熟的青葡萄。

師徒兩個繼續向前,突然發現葡萄架下竟然擺着幾個雞籠。雖然師徒兩人無意對這些雞下手,但它們卻早已經嚇得“咯咯噠”的叫了起來。旁邊屋裡住着葡萄園的主人,他聽到雞叫,立時從屋內跑了出來,但這時師徒兩個早就已經跑到了葡萄園的外面,說什麼也追不上了。

師徒兩個吃飽喝足,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然後開始坐下來休息。後半夜的時候,阿爾尕突然被一陣聲音吵醒。他睜開眼睛,發現師父倒在一邊,口裡吐着白沫,身體抽搐個不停,他慌忙走向前去,關切地向索朗問道:“師父你怎麼啦?”

只聽索朗斷斷續續異常痛苦地輕聲講道:“我……可能是中毒了,剛纔我們在葡萄園吃到的葡萄上邊可能……有農藥,你……你還好嗎?”

阿爾尕聽了師父的話,急忙跳了一下身子。他感覺自己除了腦袋有點暈暈的而外,其它倒是沒有什麼明顯的不適。於是對師父說道:“我的腦袋好像有點暈,其它……倒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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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朗:“那就是了,我們……都中毒了,可能是你吃的比較少,所以症狀會比較輕。我……現在嘴裡好渴,你能去給我搞點水來喝嗎?”

阿爾尕心想,這深更半夜,要到哪裡才能搞到水呢,即便是找到了水,又怎樣才能給帶回來呢。

索朗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想了想對阿爾尕說道:“你……過來,衝着我的嘴巴拉尿,快……”

阿爾尕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也知道這時事態太過緊急,現在不能顧慮太多,於是便騎在了索朗的頭上,嘩嘩地放聲大尿。索朗將頭向上舉着,只喝了一口,便感覺一陣噁心,“嘔”地一下,吐出了一大攤東西。他示意阿爾尕繼續,然後又吐出了一大口,如此只吐了四五次,最後再也吐不出東西來了。索朗趴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力氣,口中感到異常乾渴。

也許,老天也不想讓他就這樣死去。突然之間,陰雲密佈,“轟隆”一聲驚雷,緊接着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師徒兩個都仰起了頭,盡情享受着騰格里突然降下的這救命的三尺甘露。

草原上的天氣變幻莫測,這種暴雨不會下得太久,不一會兒工夫就停了。索朗依然虛脫地倒在地上,不能起身,阿爾尕則獨自去爲自己和師父去尋找食物。一直走出很遠很遠,他才遇到了一隻早已死去的麋鹿,它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發出一陣陣惡臭,幾隻金雕正在旁邊啄食。阿爾尕上前將它們一下子趕開。然後他嘴嘶腳刨,用力嘶下了一大塊鹿腿,叼在嘴裡吃力地向師父索朗的位置走了回去。

索朗剛纔的症狀確實是中毒,但葡萄上卻並沒有農藥。因爲葡萄這種水果,對狗類來講,吃多了確實會引起腸胃不適甚至急性腎衰竭。阿爾尕的症狀較輕,倒不是因爲他吃得少,而是因爲他是初代狼犬。狼是吃葡萄的,《人與自然》上曾說一隻成年狼,每天可以吃掉三公斤左右的葡萄。而索朗之所以中毒那麼深,一是因爲他的血統裡,狼的基因已經很少,其二則是因爲他畢竟年老體衰,對於毒素的抵抗力已經沒有年輕時候那麼強。

但他因爲發現及時處理得也很得當,只是方法有失雅觀。總之大部分毒素都已經被他吐了出來,現在身體只是過度虛弱而已,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吃完阿爾尕給帶回來的鹿腿,便已經好了大半。又經過近兩天的靜養,便完全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又能跟阿爾尕一起去捕食獵物了。

師徒兩個經過長時間的磨礪與鍛鍊,已經掌握了初步的野外生存技能。此時,他們已經可以通過相互協作捕捉到兔子、羚羊、山雞等中型獵物了。索朗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漂泊,也漸漸地喚醒了自己身體裡那久違的野性。天天跟着阿爾尕捕鼠獵兔,倒也感到身心愉悅。有時,他內心裡竟然有些晃乎,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年輕時代,跟着自己的那些隊友們穿山越嶺,去執行各種任務時的場景。

這一天,他們正在焦急地趕路,路上突然遇到了一隻野豬“嗖”地一下鑽進了灌木叢裡。阿爾尕跟師父天天以鼴鼠野兔還有偶遇的動物屍體爲食,極少數情況下才能捕到麋鹿和羚羊這些獵物,這時正好都想換換口味。師徒兩個此時心意相通,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立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於是雙雙一起衝進了灌木叢中。

一般情況下,野豬並不懼怕獵犬與野狼,他會用自己尖利的獠牙與他們進行對抗。狼羣不到萬不得以,也很少去捕捉這種皮糙肉厚的動物。所以野豬看到他們向自己追來,卻並不是很害怕。

野豬要比人類圈養的家豬智商高得多,他知道奔跑起來,自己的速度不佔優勢。回頭一看,發現追趕自己的只是一老一小兩隻獵犬,原來就這麼兩個傢伙,顯然並沒有將他倆給放在眼裡。於是呼轉過頭來,突然惡狠狠地向跑在前面的阿爾尕的身體撞了過去。

阿爾尕見到迎面撲來的野豬尖利的獠牙,知道厲害,趕忙轉身,異常輕巧地閃過了這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野豬發現一擊不中,趕忙又向索朗的身體撞了過去。但是它也小看了這個有點踮腳的小老頭,只見索朗不閃不躲依舊立在原地,等野豬向他撲來的時候,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但是由於野豬的皮毛非常厚,他竟然沒有咬穿它的喉嚨。

野豬拼了命地晃動着自己的腦袋,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乾巴老頭竟是如此厲害,他想用自己尖利的獠牙將索朗的身體給一下子戳爛,卻每次都被他輕巧地閃了過去,索朗依舊緊緊地咬住他的脖子。

這時阿爾尕也撲了上來,他的牙齒可比索朗鋒利的太多了。只見他瞅準時機,一下子也向野豬的脖子咬了上去。如此兩隻兇惡的獵犬一起下口,那野豬哪裡還能吃得消,只見它拼了命地掙扎着,卻已經無計於事。不一會兒工夫,兩隻獵犬就將它的身體給掀翻。然後師徒兩個連嘶帶咬,竟在野豬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下了一塊皮肉下來。此時野豬受了傷,傷口卻不足以致命,它痛得“嗷”一聲,不知道從哪來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狠狠地向阿爾尕的身體上撞去。

阿爾尕依然不肯與他正面過招,又猛地向左一轉身,險險避過。野豬卻不再繼續向他攻擊,它知道自己已經受了傷,若在糾纏下去,自己非死在這兩隻惡狗的嘴裡不可。於是慌不擇路地向前逃去,阿爾尕和師父奮力向它追了過去。

野豬爲了逃命,竟然像發了瘋一般的到處亂跑亂撞,兩隻獵犬在後面緊緊跟着。他們知道,野豬這是在做困獸之掙,最終它會因過度奔跑而至流血過多,那個時候,即使不用自己師徒兩個動手,他也會死於非命。

果不其然,又跑了沒多大一會兒,野豬的頭突然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嘭”地一下摔在了地上,便再也起不來了。師徒兩個立時奔上前去,一口咬住他脖子上的傷口,野豬的生命足夠頑強,只見它又拼了命地掙扎嘶叫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師徒兩個還是頭一回捕捉到如此兇猛的野獸,心裡都感到無比自豪。正當他們想慢慢享用美食的時候,卻發現遠處的灌木叢中似乎閃動着一雙雙貪婪而又充滿敵意的眼睛,索朗首先叫了出來:“快跑,有狼羣。”

原來阿爾尕與師父爲了追趕野豬,無意當中竟然闖進了這些陌生狼羣的領地,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觸犯了狼界的最基本法則。索朗領着阿爾尕撒腿就跑,卻已經來不及了,羣狼“呼”的一下都從灌木叢中竄了出來,然後飛快向他們追趕過來。他們一定要給這兩個陌生的侵入者一點顏色看看,沒過多久,狼羣便將師徒兩個給團團圍住。

阿爾尕一看自己與師父已經無處可躲,於是試着用狼族特有的語言向羣狼解釋道:“我們無意當中來到這裡,並沒有任何侵犯你們領地的意思,還請你們高擡貴手放過我跟我的師父。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狼羣自然都聽懂了阿爾尕的話,卻將他們圍得更加結實了。

狼羣們心想,原來這傢伙跟我們一樣,竟是一匹無家可歸的野狼,可是他旁邊的老傢伙分明是一隻狗,可不能如此就放過他們。狼羣照着自己數量多,竟然想向阿爾尕師徒兩個羣起而攻之,好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以後不敢隨意再闖入他們的地盤。

索朗心想:事到如今,眼下只能拼死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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