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
夏藍狐疑的盯着他手裡的槍。
扯過她的手,執意把槍塞了進去,“是可以一槍就接近爆破能力的模型。”
握着冰冷的手槍,夏藍眯起眸子,盯視他,“到底會遇到什麼麻煩?”又是在她的皮膚裡種植追蹤芯片,又是給她手槍防身。這絕不像自負的費司爵會做的事,除非,這個麻煩很棘手,他纔會讓她做好自救的準備。
費司爵低下頭,任額前過長的發,覆過他冷魅迷離的眸。
回去的路上,車子開得極慢,他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指間夾着雪茄。
氣氛沉悶得讓人有些窒息。
他吸口雪茄,吐出煙霧,緩緩開口,“我和以諾一樣,都是在很小的時候,才被領回來的。幸運的是,她在孤兒院,至少有個可以吃飯睡覺的地方。而我,每天都在爲了生存絞盡腦汁。”
夏藍靜靜的聽着,突然想起那個時候費益成說的話。
費司爵的媽媽是妓女,而他也極有可能不是費家的子孫!
用力的吸盡一口,他的目光愈發沉重,黯沉,“七歲,我殺了第一個人。”
她一驚,回眸瞪大雙眼。
“呼……他說得沒錯,我媽媽的確是妓女。她帶着我,住在花街,靠接客養活我……”俊雅的面容,變得有些扭曲。夏藍知道,那一定是他最不想面對的回憶,想告訴他,儘可以選擇遺忘,不用再去揭開傷疤。可話到嘴邊,卻被他變得嗜血的眸震攝了住。
對他來說,童年的回憶雖然都是滿目瘡痍,可唯獨那一夜,卻是折磨了他很久的噩夢。
“那天,天氣很冷,她發了高燒,非常虛弱,可還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裙,站在巷子口……終於,站了兩個小時,等來了一個客人。”
他的眼神,漸漸蒙上一層殘忍的戾色,握着方向盤的手,緊到指節泛白。
“每次,她只要帶男人回我們的出租屋,都會讓我到外面玩。可那一天,卻真的很冷,我凍得全身發抖,悄悄回到了家。我看到……”
夏藍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大眼睛凝視住他。
他咬着牙,聲音低沉,“我看到那個男人拿着皮帶,狠狠的抽打她,不論她怎樣求饒,他都不肯停。最後,她躺在那,奄奄一息……透過門縫,她看到了我。臉上是渴望解脫的神情,那絕望的眼神,直到現在,我都沒辦法忘記……我輕輕走進去,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夏藍的心跳倏地漏掉一拍,呼吸也變得急促。她無法想像,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是怎樣在這麼小的年紀,就被迫接受醜陋又殘酷的現實。
費司爵,他就是這樣過過來的嗎?
“那個男人倒在了我腳下,我只是冷冷的看着,看着他的血一點點流出來。可她,也沒能熬過那個晚上。那一夜,我獨自在屋裡,面對着兩具屍體。”
心頭莫名的緊縮,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跑車不疾不徐的開着,吸了口煙,腦海已經被那晚的血染成了一片紅色。
“天亮的時候,我躲了起來。看着警察把她的屍體擡走,我竟然沒流一滴淚,甚至,有種解脫。終於,她不用再爲了我,被人罵作‘婊子’了。”
嘴角自嘲的掀起,那抹笑看在夏藍的眼中,卻是說不出的辛酸和苦澀。
“接下來的日子,我四處流浪。餓了就翻垃圾堆,困了就睡水泥管,而費家就在這時候開始四處找我。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我面前,他說,他欣賞我殺人時的平靜。”
“後來,他帶着我加入了他的組織。兩年後,又把我送回到費家。因爲我需要一個高貴的身份做掩護。從那時起,我的存在就不在是爲了自己,而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直到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你也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聽到這兒,夏藍終於明白了。
從他有計劃的擺脫離費益成的那天開始,他就做好了要離開這個組織的準備。望着他,她咬着脣,問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聽過‘鬼門’嗎?軍火,暗殺,毒品……凡是黑道做的,只要你能想到,鬼門都不會放過,連美國的中情局與跟我們合作,進行政治暗殺,購買新式武器。”
夏藍緊了緊眉,沒想到爵的背後,居然揹負着一個這麼沉重的包袱。
“上次跟在車後的那些人,就是他們?”
他扯扯脣角,聳了聳肩。
“他們爲什麼要找你麻煩?”
費司爵扔掉指間的煙,回眸揚起一道莫測以猜的笑容,“這不是你要擔心的,你只要努力的保護好自己就已經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夏藍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擡起手腕,摸了摸剛纔種植芯片的位置,“不管你闖了什麼禍,他們要找的人也是你,跟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想綁架要挾你,那也應該是抓安以諾纔對啊。是不知道她電話嗎?我不介意提供給他們。”
費司爵脣邊的弧度不斷擴散,意有所指,“不要小看美國特工,他們不會盲目的抓人。”
夏藍扭過頭,目光調向窗外。有些事,她懶得動腦筋,她不想做事件的主角,管它橫向還是縱向發展,別牽扯進就好。
回到辦公室,竟發現阿南等在了那兒。夏藍愣了下,“阿南,你怎麼來了?”
“我說過,我會做你的保鏢。”阿南淡定又堅持的說。
知道拗不過他,夏藍索性隨了他。這時,小慧把從醫院得到的資料都遞了上去,得意的拍拍胸脯,“藍姐,我一出馬,可是沒什麼搞不定的!”
夏藍接過來,篤定一笑,“好,我們現在可以鬆口氣等開庭了。哦,對了,我要趕緊聯繫錢瑞,要他做好準。有了這兩樣證據,我們一定會打贏的!”
阿南微一擡眼,看着她掏出電話,一抹參夾百味的複雜漫過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