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了。”周沅淺放慢了動作,既然酒會晚上才舉行,她現在確實犯不着如此心急。正常的速度洗漱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此刻落寞的坐在臥室裡那張簡易的布藝沙發上面的君乾。
君乾在臥室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遠遠的看着周沅淺在洗手間裡洗漱的身影,印象中,他雖然追求她很有段時間,可是這樣子在還算親近的距離範圍內旁觀着她晨起後比較私人的洗漱行爲,還是頭一回。
對於君乾來說,跟着伯父混跡黑道,呼風喚雨的日子經歷過,被君塵寰算計從龍島落荒而走的狼狽也經歷過,大把大把畫着鈔票的日子經歷過,守着私產苦心經營謀取利潤的緊吧日子也經歷過。
現在的君乾對於以往的種種經歷忽然就有些厭煩,看着周沅淺站在洗手間裡對鏡梳頭髮的側影,他忽然就很想洗淨霜華和她一起過一過寧靜平淡的日子。他現在雖不似當初跟着伯父時那樣的風光,可是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在人前高貴有尊嚴的活着也是沒問題的。
君乾的心裡想着這些的時候,周沅淺已經從洗手間洗漱完畢並且換了身衣服出來。看到角落裡坐着的君乾之後訝異中帶着些許的不耐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君乾心裡那些美好的對於寧靜生活的嚮往頓時化作泡影,她不經意的言談中都已經對他很是不耐,心裡對他的疏離可想而知。他不過就是在她的臥室裡呆了一小會兒,她就這麼厭煩了,不由沒好氣的回她:“我坐這裡怎麼了,礙着你什麼事了?”
他坐在角落裡面,確實沒有礙着自己什麼事,周沅淺想着好歹這套房子是君乾的,自己在這裡停留那麼長時間還沒搬走,該對人客氣禮貌點纔是,況且人家君乾今天是來幫她見君塵寰的,於是語氣上放的客氣了一些:“我們去客廳坐一會吧,中午不走了,一起在這裡吃飯。”
這還差不多,他都自己送上門幫她見君塵寰了,她若還對他視如無物,拒之千里,那他乾爺的自尊該往哪裡擱?
君乾看了周沅淺一眼,沒有再說什麼,站起身來往樓下走去。
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鐘。
小夏在廚房裡忙活着午餐,周沅淺則抱着土豆滿屋子的走動,哄着他玩,小傢伙很調皮好動,才三個多月大就已經表現的跳脫沒有定性,絕對不會在一個地方玩耍超過十分鐘,所以帶他絕對是一項體力活,得抱着他逗他玩不說還得不停地換地方。
相比之下君乾這個客人則要輕鬆舒坦的多,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電視,安安靜靜一言不發,電視頻道停留在一檔清水一般沒有味道的節目上,而這位乾爺卻還目不轉睛的看着,可見此刻他在想着心事,而非在看電視屏幕中的內容。
而此刻想着心事又何止是君乾。周沅淺這會兒拿玩具逗着土豆的時候心裡也在想着心事。她在想,今天晚上看到君塵寰之後該和他說些什麼?原以爲是生離死別,沒想到今日還能再重逢,當重新面對彼此的時候該如何自處?
中午十二點過一刻的時候,小夏做好了午餐,不算豐盛,但是也沒有太簡單。五菜一湯整整齊齊的擺在了餐桌之上。
一餐飯下來,周沅淺和君乾誰都沒有
說話。看似平靜且平凡的一個週末,因着君塵寰的即將出現,突然就變得神秘而激動人心。
周沅淺帶着土豆睡了一個午覺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下樓來的時候看到君乾仍舊仰面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閉着眼睛,不知道他是睡着了還是隻是在閉目養神。
各界名流雲集的酒會,周沅淺雖不經常參加,可是也有過一些簡單的經驗。曾經的曾經,陸明輝帶着她參加過一次,去年的十一節,和薇薇安君乾他們一起參加過一次,那樣的場合,衣香鬢影,迷醉奢華,或優雅絕塵或豔驚四座。或圓滑交際鞏固關係圈,或炫耀財富滿足虛榮心。
周沅淺將君乾今天帶來的禮服換上,拿出自己那多日不用極爲簡單的化妝包出來粗略的修飾了下自己,不求驚豔醒目,只求不被那些名流們嗤笑就好。
對鏡自顧,這才發現一張臉許久都沒用過什麼護膚品更沒用過化妝品,去年經歷的事情太多,君塵寰出事以後她對生命都沒甚信心談何美容保養,後來查出來懷孕了,更是對那些化學成分居多的護膚品敬而遠之,再後來孩子出生要哺乳,忙亂之中幾乎沒時間關心自己的這張臉。
現在對着鏡子才發現這張臉遠沒有當初的水嫩光澤,她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那張臉,心裡一陣難以言說的恐慌閃過,都還沒有到三十歲,居然就有開始衰老?
從前只感覺歲月不過是個簡單的名詞,現在卻覺得歲月是一把殘酷的刀,一點點的削減掉青春的水嫩光澤。
哎!周沅淺心中輕嘆了一聲,將久違了的護膚品塗了一些在臉上。化了一點點淡妝,頭髮輕輕挽起。做完這些之後,又對鏡自顧了一會兒,才轉身往洗手間外面走去。
剛一轉身,不由頓住,君乾是什麼時候來到洗手間的門口的?
君乾兩手插在西褲口袋,斜倚在洗手間的門框上,看着身穿禮服,長髮輕挽的周沅淺。心中不免蠢蠢欲動起來。
眼前的女子雖沒有初見時的清純水嫩,可是卻平添了許多成熟韻味,以前乾癟癟的麻桿一樣的小身板現在已然丰韻不少,眸光裡帶着些許歷經坎坷的滄桑,原本清麗嬌嫩的臉孔現在變得含蓄清冷許多,整個人散發着歷經歲月打磨的神秘而迷人的風采。
看着君乾的一雙眼眸逐漸變得熾熱起來,周沅淺慌忙越過他,準備離他遠一點。
卻不料君乾一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摟在懷裡,低聲說:“淺淺,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周沅淺不想理會他,只奮力的想要掙脫他的手臂。
君乾壓制住她的反抗,自顧自的說:“淺淺,今天晚上你見過君塵寰之後,若是他不要你了,你就跟了我好不好?”
周沅淺被君乾話中“他不要你了”那幾個字刺得心中劇痛,瞬間呆愣下來,一時間覺得自己太愚鈍,怎麼就只想着去見他,就沒想過他還要不要自己?
正愣神的時候,忽然傳來土豆的哭聲。小傢伙人不大,脾氣卻大的很,睡醒了看不到大人在身邊一定會哭得震天響。周沅淺連忙斂起思緒,推開君乾,上樓去抱土豆。
看到媽媽來了,土豆一雙淚汪汪的稚嫩雙眼
無聲的述說着委屈,肉乎乎的小胳膊一揮一揮的想要抱抱。周沅淺將土豆從小牀上抱到懷裡,只感覺這小子又長沉了許多,肉球一樣抱在懷裡壓得兩臂沉甸甸的,一如此刻她的內心。
被土豆黏上之後,沒有一兩個小時是脫不開身的,這小傢伙雖然只有三個月多點,可是認人的本事卻是一流,小奶娃一個就能將生人熟人,好看的不好看的,好心的惡意的分個清清楚楚。
將調皮的土豆哄睡了之後,已經快要到下午六點。
難爲了君乾今天有着十足的耐性,一直在客廳等着她。周沅淺看了眼掛鐘,時間已經不早,走進洗手間對着鏡子重新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着之後這纔對君乾說:“好了,可以走了。”
君乾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帶着些許的諱莫如深,沒有說話,直接拿了車鑰匙就出門了。
周沅淺拿了自己的包,緊跟着也出了門。站在電梯裡面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到鋥亮的電梯內壁反射出來的影像中,自己的那個用了好久的都已經泛灰了的手包和身上的價格不菲的晚禮服如此的不搭配,看上去竟顯得有些滑稽,整個人像極了不懂時尚的鄉下人亦或者不懂格調的爆發富。
周沅淺不由自嘲的笑了笑。這個時候電梯已經下到一樓,叮的一聲開了門。
今晚的酒會地點意料之中的定在B市的那家最爲豪奢的高星級酒店,也就是那天周沅淺驚鴻一睹君塵寰背影的那家酒店。
君乾的車子來到酒店的停車場的時候,周沅淺特意看了下時間,不早也不晚,剛剛好。
君乾停穩了車子以後,開了車門,示意周沅淺可以下車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那個手包和身上的禮服很是不搭,周沅淺還是倔強的拿着那個手包下車了,她的身份和地位來說本就不夠格來參加今晚的酒會,實在沒有虛榮的遮掩的必要,她還是比較喜歡坦誠一點。
原以爲自己這樣的滑稽扮相會引來其他參加酒會嘉賓的奚落目光,可是出乎意料的停車場上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朝着這邊看過來。
不管是剛剛驅車趕到的參加酒會的嘉賓,還是酒店裡面的其他客人,亦或者普通的過路人,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朝着不遠處的那個氣勢如虹的車隊看去。
周沅淺的眼睛也看到那個霸氣側漏的有當下最爲奢豪品牌的商務車組成的車隊。
如此的陣容和氣場,讓周沅淺感覺熟悉無比。她的心臟不由條亂了幾拍,腦子裡卻很是清醒的意識到,他,就快要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終於,帶着壓倒性氣場的豪奢車隊在停車場的貴賓泊車位上停了下來,七八個身穿價格不菲的商務西裝的保鏢,亦或者是助理下來車,來到爲首的那輛車的車門旁站定,爲首的那輛奢豪商務車的車門纔打開來。
周沅淺曾經一遍遍的從回憶裡搜尋着的,一遍遍的在心頭刻畫着的形象,終於切切實實的在眼前出現。
重新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位自豪奢商務車上下來的男人,顯然比她之前的記憶裡面的那個寰少還要冷魅陰寒幾分,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更加的迫人,彷彿是天庭的帝者下凡,目光所及之處沒人不對他俯首稱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