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的擦了把臉,走出洗手間,找到手機看了一眼,這次的來電是陳志廷的。
微微仰頭,做了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情之後,周沅淺微笑着接通了電話,客氣的說:“陳叔,有什麼事嗎?”
“沅淺,本來今天晚上想見你聊點事情,後來你臨時有事沒來,我想問一下,你的事情忙得怎麼樣了,你也知道,陳叔辦得是公差,假期不多,這次來海沙市統共就那麼兩三天的假。”陳志廷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出來。
周沅淺怎麼會聽不明白他的意思,說來說去,還不是着急想見她一面確認君塵寰到底死了還是沒死。
於是開口說:“陳叔,真是抱歉,今天晚上確實是有急事,耽誤了您的時間真是過意不去,要不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吧?你再給我個地址就好。”
陳志廷當即就報了個地址,這一次約見的地方不是喜樂酒店,而是一個普通的茶樓。
周沅淺記了地址之後又和陳志廷客氣的抱歉幾句並許諾明天一定會按時到。之後才掛了電話。
這晚,周沅淺一夜無眠,因爲不知道要怎麼解決掉陳志廷這個狡猾的大仇人。
她的心裡面不是沒有恨,只是那種滔天的恨意早就在陳志廷矇騙下對着君塵寰燒了個乾淨,現在面對着陳志廷這個真正的仇人反而感覺有些無力。
仇恨最是毀人,深深的恨過別人一次,自己也會被深深的傷一次。周沅淺不怕再被毀一次,她怕的是哪怕自己再次被毀了已然不能撼動陳志廷。
失眠狀態一直持續到天色朦朧亮。也許是因爲想事情想得累了,也許是睏意積攢到一定程度,天快亮的時候周沅淺才睡着。失眠之後的睡眠總是格外的沉。
周沅淺睡得正香的時候,忽被一陣大力的拍門聲吵醒。疲憊無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揉了揉酸澀的睜不開的睡眼,一時間感覺廉價的小酒店就是麻煩,這麼大清早的就這樣拍客人的門,打掃衛生就不能趁客人離開房間之後嗎?
“好了,不要拍了!”周沅淺被這陣粗暴的似乎帶着些怒意的拍門聲惹得很是不悅。快速走到門口拉開門。
門被拉開的一瞬,她不由愣住。門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什麼酒店打掃衛生的清潔大媽,而是她昨晚發誓不再見他的寰少!
君塵寰此刻黑着一張臉立在門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寫滿了怒意,好看的嘴脣緊緊抿起,就連身上那套質地非凡的黑色西裝也散發着暗淡森然的冷光。他爲了她修改行程,大老遠的跑去那座小城去找她,兜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昨晚在喜樂酒店看到她,誰知一個不留神她又給溜了。
他難道會吃人不成,她居然這樣的躲着他!若不是他派了人搜到她的下落,她是不是就要這樣一輩子躲起來不見他?
想起來自己居然頭腦發熱的追着這麼個蠢女人滿世界的跑,君塵寰就惱火不已!
認出門外的人之後,周沅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也不想的就要關門。說好的不再見他的!他不和程程一起跑來這裡做什麼?簡直是無聊!
就在門快要合上的瞬間,一隻有力的手掌抵住門板,同時響起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你躲不開我的!”
周沅淺自然之
道以自己的能力是躲不開神通廣大的他,於是也不和門板較勁,轉身回到房間,進去洗手間快速的洗臉刷牙。他愛來就來,她走還不成嘛!反正已經和陳志廷約了今天早上見面,算起來也到了該出門的時間。
周沅淺向來喜歡素面朝天,因爲用不着太多時間化妝梳頭,所以沒有幾分鐘時間她就收拾好了準備出門。
拿着手包,來到門口,卻發現威嚴挺拔的寰少正兩手插在褲兜,狀似悠閒的擋在門口處。剛剛拍門時的怒氣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玩味的志在必得。
“既然收拾好了,那就跟我走吧。”君塵寰上下打量了遍周沅淺,她似乎沒有太大變化,還是這麼一副窮酸的模樣。
周沅淺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想起來昨晚接到的程程的電話,心中頓時厭惡無比,冷淡的說:“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走還是不走,這可由不得你。”寰少的口吻一如既往的霸道無理。
周沅淺的倔脾氣一上來,那也是不好惹的:“今天要麼你讓開,放我從這裡離開,要麼你就弄死我好了,帶着具屍體回去自然不會拒絕你。”
君塵寰聽了她的話,心頭一酸,她居然寧死也不要和他走?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麼說他們之間也曾甜蜜相處過,她居然就這麼的討厭他人人都說他寰少是個狠辣冷情的人,和眼前的這個女人相比,他其實還是很長情的。
“我不會讓你死,但是你今天必須跟我走。”君塵寰不是不怨她,可是他知道,假如今天放她走了,他的心裡就不僅是怨恨那麼簡單。
周沅淺想起他和程程並肩而立的一幕幕,心裡不自覺的就燒起一股股的無名火。她大力推了他一下,然後趁着他側身的時候從他和門框之間的間隙鑽了出去。她不明白一個男人到底可以有多少面,一面和他的未婚妻親密無間,一面又來招惹她這個窮酸的舊情人?
沒走出幾步,胳膊就被他大力拉住。
隨後傳來男人磁性的陰沉的聲音:“你就這麼討厭我?爲了君乾?”
周沅淺回過頭來,去沒有看他,只看着他身旁的地面,一字一句的說:“我就是不想見人,和任何人都無關。”
假如當真和別人無關,她不可能會這樣乾脆的回絕他的所有話語。她離開他之後,身邊的男人就只有一個君乾,想起來她不久前已經答應了家給君乾,君塵寰的心裡就一陣酸澀微痛。他二話不說的拽着她的胳膊一路將她拖出這家小酒店。
周沅淺肯定是要奮力抗拒的,她都已經給自己發誓了,再不要見他,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他拉着她一路,她就死命的抵抗一路。
奈何她的力氣遠遠得抵不過君塵寰,只被他一路拉下樓,然後塞進他停在樓下的奢豪汽車裡。
身體被扔到柔軟的汽車座椅上,巨大的衝力使她在座椅上彈了彈,調整好身體時身旁的車門已經落了鎖。使勁推車門的當口君塵寰也已經上了車。沒等她開口叫下車,車子便啓動了。
他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她情願最好,她若不情願,他不介意打一條鏈子將她拴住!
周沅淺被困在車廂裡,饒是再奢豪的汽車車廂,在她的眼裡
和一個灰色的牢籠沒什麼兩樣。已然沒辦法再逃避,她只能開口對他說:“我們之間的事情能不能以後再說,今天我有個很重要的人要見。”
“就你?”君塵寰不屑一笑,“就你這樣的還能有什麼很重要的人?”
周沅淺氣惱的瞪了眼他那冷魅的俊臉,這人雖然長得魅惑無邊人模人樣,可是骨子裡最是陰毒,肚子裡面彎彎繞繞可多了,做事向來不擇手段,並且比九條尾巴的狐狸還要狡猾,去年那樣重重包圍的大火裡都能讓他給逃了,這個世上能降住他的人大概都還沒出世。
君塵寰一面開車,一面戲謔的說:“讓我猜猜你要去見誰,難不成是你那一心想要收了我的警察叔叔?”
周沅淺一點不好奇被他說中心事,早在去年七月之前,她就已經認識到,他的城府有多深,她知道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所以此刻他能猜到她要去見誰,她一點都不奇怪。
既然他已經知道她要去見陳志廷,那最好了,省了她不少口舌。
於是對他說:“送我去見陳叔,不然我現在就跳車!”
君塵寰極爲嘲諷的冷笑一聲:“還陳叔,叫的多熱絡,你這蠢女人,被人家給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周沅淺被他說中心中痛處,無言以對,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叫着她蠢女人,心裡居然一點都不惱了,反而會生出一絲絲的甜蜜來。他一早就識破了陳志廷是在利用她吧?可是他卻沒有點破。
哦,他也曾鄭重的將她叫到書房給她解釋過,只是她那時被陳志廷洗腦了,心心念唸的就認定了君塵寰是自己仇人,任憑那晚君塵寰怎麼說,她都不相信。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後悔,竟還有着一絲惋惜和不捨。
假如那晚她認真的聽了君塵寰的解釋,好好的反省一下識破了陳志廷的利用,那麼君塵寰就不會在那場重重包圍的大火裡面遁形,她自己也不會失心瘋一般的捱了一年多的時間,真要那樣的話,自己早就和君塵寰有了幸福的家庭,哪裡還有她程程什麼事?
奈何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再沒辦法挽回。
周沅淺嘆了口氣,剛剛的假如都不成立,現在擺在她眼前的現實就是這樣的冰冷,他有了新的女人,而她再沒有任何的立場站在他的身邊。
車廂裡面一時間很是安靜,突然君塵寰開口對她說:“我可以送你去見你的警察叔叔,不過你得答應過,見過他之後你得乖乖的跟我回家去。”他一直都想和一心想滅了他的陳志廷見一見,這次的機會正好。
周沅淺有些失落的愣神,她連家都沒有,又怎麼跟他回家去?回去哪裡?息君苑嗎?那裡好像是他和程程的家吧?想到上回在息君苑見過的程程的那副嘴臉,周沅淺就很是抗拒:“你不會跟你走的。”
“能不能好好說話,跟着我走就這麼讓你討厭?”君塵寰的語氣有些煩躁。
周沅淺轉頭看着他的眼睛,語氣堅定的說:“是的,你就是這麼的讓我討厭!要麼你答應放過我,要麼我現在就跳車!”
“車門鎖了,你跳不下去。”男人的一句話將她的威脅輕飄飄化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