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清晨,馬路上的車並不多,簡非離悄然將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前。
看着車門,藍景伊輕握着車把手,可一時之間卻有些怕,她這樣進去醫院去看他到底好不好?
他爲什麼不告訴她呢?
而且,這家醫院好巧不巧正是尹晴柔所住的那家醫院。
“他還沒醒。”似乎是想到了她在想什麼,駕駛座上的簡非離溫溫說道。
藍景伊這才驚醒,他已經昏過去了,又何曾知道是被人送進了這家醫院呢,況且,這家醫院是T市最著名的大醫院,他被送來這裡理所當然,她真是又糊塗了。
感激的看了一眼簡非離,不再說話,她彎身下車,頭也不回的就往醫院大門快步走去。
“十樓,VIP病房。”身後,簡非離一邊摸着煙一邊衝着藍景伊喊道,見她因爲江君越病了連最起碼必須要問的病房號都沒問,不由得眼神更黯,他送她來,是不是有些傻?
可,她一夜心傷的同時,傷的也有他的一顆心。
點燃了煙,他下了車,頎長的身形斜倚在車身上,狠狠的吸了兩口煙,煙氣嗆得他輕咳了一聲,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又把煙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甩進了幾步外的垃圾箱,這才又上了車,飛快離開。
明明她在的地方是他最想留的地方,但現在,他卻只想逃走。
藍景伊到了十樓,很快就找到了江君越的病房,因爲,病房外蔣瀚人就坐在那裡,讓她想要找不到都不可能。
她走過去,輕聲的道:“他醒了嗎?”
“太太?”蔣瀚許是剛剛想什麼想的太專注,她說話他才發現她來了,一雙手頓時不知往哪擱一樣的揮來揮去,“你……你怎麼來了?”
藍景伊心一酸,他都這樣了,她不該來嗎?不由得瞟向病房的門,“裡面有人?”側耳傾聽着,裡面很安靜,她什麼也聽不到,可是這一刻看蔣瀚的反應,她就是有些心慌了。
蔣瀚倏的站起來,兩手絞着,“太太,昨晚江總與電臺的莫先生喝酒,不知怎麼就喝多了,結果胃出血,被送來醫院的時候他不讓我告訴你,說是不想你擔心,然後,然後就昏了過去,後來……後來……”
蔣瀚說了一半,頓住了,扭頭也看向病房,似是在斟酌用詞。
“季唯雪在裡面?”她輕笑着問道,彷彿並不在意那個女人一樣。
“你……都知道了?”蔣瀚吃驚的看着她。
“也不全知道,不過,有些事是知道了。”她說着,就要推門而入。
“太太,季小姐一直纏着先生,先生不想理會她的,可是她……”蔣瀚壓低了聲音,生怕裡面的人聽到似的勸着她不要生氣。
她有什麼氣可生,他人都昏過去了,相反的,若真是見到了季唯雪,她還要感謝人家半夜三更替她來照顧自己男人呢。
小手推開了門,VIP病房裡很幽靜,並沒有那讓人討厭的消毒水的味道,相反的,是一股淡淡的花
香。
病房裡都是花。
卻不是什麼珍貴的花。
就是山路邊隨手都可以採到的野花,各種各樣的野花,這要多少人去採才能採得到呢?
這可不是在花店裡隨手甩下錢就可以買到的。
不對,用錢也是可以買到的,給別人錢,別人就可以摘了。
江君越並不喜歡花,那麼,喜歡這些野花的就是季唯雪了。
她此刻就坐在江君越的病牀前,兩手垂立在身側,並沒有如藍景伊想象般的握住江君越的手,一雙大眼睛靜靜的看着江君越,並沒有因爲她的開門聲而轉過頭來,只是忘着病牀上的男人,一雙眼眨也不眨。
藍景伊默默走到牀前,站定,先是認真的審視了一遍江君越,見他睡得很安祥,這才吸了吸鼻子,低聲的道:“季小姐,謝謝你昨晚替我照顧傾傾,我來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啊?”季唯雪吃驚的一聲驚叫,隨即擡頭看到了她,一雙美眸頓時展開了笑意,人也乖巧的站了起來,“江太太來了,嗯,是該把他交給你了,你放心,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照顧他,我對他沒有……”
“季小姐不必解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男人與女人之間,你覺得真的會有友情這回事嗎?況且,我不認爲傾傾與你之間有什麼珍貴的友誼,你們,也才認識沒幾天吧,嗯,謝到這裡,就不送了,慢走。”看都不看季唯雪,她彎身爲江君越掖了掖被角,便開始收拾一旁牀頭桌上的東西,不管是吃過還是沒吃過的,一律的全都扔向了一旁的垃圾袋。
季唯雪的東西,她不會吃,也不會讓江君越吃。
“那,我先走了,他沒事的,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季唯雪並沒有阻止藍景伊的動作,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藍景伊扔這些東西就是不屑她的存在一般。
藍景伊沒理會她,整理完牀頭桌就開始去撿滿病房的花,然後,一古腦的全都送進了陽臺,堆在一起,花香格外的濃,這才走向病房門口,也不管季唯雪是不是還站在那裡發呆,便吩咐蔣瀚道:“請人過來下,最好拿兩個大袋子,把那些花拿去扔了,傾傾說過,野花只是用來觀賞,而不是用來摘的。”
她這一句,季唯雪終於動了,默不出聲的轉身離開,似乎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出現是錯誤一般,可是,她還是出現了是不是?
野花沒了,病房裡又恢復了安靜,可是那個男人還是不醒。
藍景伊在牀前靜坐了一會兒,江君越睡得格外的香沉,且面目紅潤,看上去好象並無大礙,她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傾傾……”低低的喚着,只想他醒來,只要他醒過來,她就安心,然後,他再想睡就繼續睡,她會由着他想睡多久就多久。
往常清晨醒來,從來都是他先醒的,可今日他卻一直睡一直睡,即便是胃出血也不至於這般吧。
這有些不象他了。
什麼時候這麼嬌貴了,她可是記得他打架的模樣,兇悍着呢。
“傾傾……傾傾……”他不醒,她就一直喚。
然,足足喚了七八聲,江君越都沒有什麼反應。
藍景伊捏了捏他的手,自信是用了些力道的,可是他還沉沉的睡着,若不是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她絕對會亂想的。
不行了,她等不及他醒過來了,起身就到了門外,“蔣瀚,你守着他,我去問問醫生這要多久才能醒呢?”
“醫生說了,可能要今天過了午。”
“要那麼久?”她纔不信。
快步的朝着醫生辦公室走去,到了,她纔要推門,便聽裡面低低的一道女聲,“一會兒換了輸液,讓他醒了吧,不必到中午了。”
“好的,小姐。”
一聲小姐,而不是季小姐,藍景伊的腳步生生的頓在那裡,突然間想起這家醫院的創辦者好象是姓季的,難道江君越的醒不過來與季唯雪有關?
是她讓人給江君越注射了什麼藥物?
藍景伊不敢想了,匆匆的後退,只不想遇上季唯雪,遇見了,只怕她真的讓人給江君越的輸液了摻了什麼不好的藥,這個玩笑開不起,她還想他醒來呢。
回到病房,看到掛着輸液藥名的單子,她隨手拿下,記下了藥名,打開了手機,從前很少用手機上網的她,這兩天卻頻繁的上起了網。
查詢了幾味藥的藥名,果然其中有一味是有安眠的作用,可也僅於此,並無什麼不良的副作用,她有些不懂了,生病了好了就可以了,爲什麼要安眠?還怕江君越睡得不夠多?
叫了蔣瀚進來,手機遞給了他,再指指輸液卡上的藥名,蔣瀚看了後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季唯雪知道,她剛剛讓醫生想辦法讓傾傾醒過來了,你猜猜看,她是爲什麼?”
“我……我不知道。”蔣瀚搖了搖頭,江君越似乎極討厭季唯雪,可是季唯雪卻巴巴的總是粘着他,而且,這個季唯雪出現在江君越面前的這個時候太過敏感,兩個人之間是有過長談的,至於談了什麼蔣瀚並不知情,所以,也不敢多說什麼。
眉輕蹙了蹙,藍景伊合上了手機,只要對江君越的身體沒有什麼危害就好,但是這家醫院,絕對不能再住了,“昨晚誰決定來這家醫院的?”
“哦,是季小姐,江總的車壞了,打不着火,剛好遇見她,就坐了她的車來了這家醫院。”
藍景伊瞭然的點了點頭,還說什麼只是要跟在他的身邊,絕對不會影響到她和江君越的,可是季唯雪她現在的所作所爲,讓人不去聯想都難。
“去辦理轉院手續,等輸液輸完,就轉院。”
“好的,太太。”蔣瀚雖然不明白的藍景伊爲什麼這樣決定,但是也感覺到這與季唯雪有關係,三個人之間的事,他真的不便多說什麼。
藍景伊整理着東西,時不時的看着牀上的江君越一眼,他睡着的樣子雖然有些憔悴,卻還是一樣的好看,正癡癡的看着他,護士進來了,“該換藥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