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冷。
還好喻色身上的大衣很厚很保暖,小手被季唯衍牽着,她心尖尖亂跳,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樣,這夢太美,美的讓她真想一直一直的做下去。
什麼也看不見的感覺雖然不好,可是有一雙男人的眼睛爲她帶路,就什麼都變得美好起來。
“小心。”喻色正小心翼翼的隨他走着,忽而,他頓住了腳步,輕拉了她一下,喻色身形一移,便靠在了他的身上,“怎麼了?”
“有個小石塊。”他淡淡的,“這邊走。”
他是她的眼睛,她只需跟着他就好。
從覓羅出來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瘋了,可這會子她一點也不後悔了,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這會是她生命中以後最美最美的回味,就象是五年多以前,那時在小出租裡的點點滴滴一直都是這五年來她精神的支柱,沒有那些美好的時光,她沒辦法撐到如今。
好在,他來了。
他與她在一起了。
沒有什麼甜言蜜語,更沒有什麼鮮花禮物,可只要他牽着她的手,她的心就如春暖花開般的明媚。
巷子很長,他們走了很久,可又很短,與他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那樣的快,“到了。”他停下來,推開了一扇門,帶着她走進去,當陣陣暖意襲來,她這才拉開了圍巾,暖暖的燈光灑在臉上,讓她深吸了一口氣,面前的大堂很寬敞乾淨,在這樣的小縣城有這樣上檔次的公寓大廈真的很不錯了。
“頂樓,不過有點小,單身公寓,我打個電話讓房東開門看看,若是你喜歡,我們就租下來。”季唯衍拉着她一邊等電梯,一邊說到。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房子租?還有,我們還要留在這座小縣城嗎?”她很擔心會被簡非凡找到。
“之前來的時候從報紙上看到這裡有出租的信息,之前發過短信,一個月兩千,還不錯。”頓了一頓,他又道:“我們現在去哪裡都有可能被發現,那還不如留在原地,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其實我們哪裡也沒有去的,來,把你的手機給我。”
“嗯?”喻色迷糊,不過還是乖乖的把她的手機上絞了。
電梯來了,季唯衍帶着她進了電梯,然後,當着她的面把她的手機關機了,“他會手機定位。”
喻色頓時瞭然。
“阿染,對不起。”他一個大男人,卻爲了她而做這種如同逃亡般的生活,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他一定不習慣,不象她,從小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這纔剛剛開始,你就覺得虧欠我了?要不,你好好補償我好了。”他忽而一笑,黑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只覺得臉上發燒了,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你少來。”
他大手抓着她的小手落在了他的胸口處,“別忘了幫我上藥,還有包紮。”
“嗯,會的。”她抿抿脣,嗅着他身上的男性氣息,那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又來了,“阿染,你爲什麼追過來?”
他點點她的小鼻尖,“因爲心裡有你。”
簡單的六個字,她卻瞬間熱淚盈眶,仰起小臉就熱切的看着他,“那你不愛阮菲菲了嗎?”
她的問題讓他臉色微暗了暗,這才輕聲的道:“若我說我還愛她呢,你會不會甩手離去。”他問着,握着她的手突的一緊,彷彿真的在擔心她下一秒鐘就離開他了似的。
喻色抿了抿脣,不吭聲了。
這問題太不好回答了,她若是不會離開,那是不是太沒骨氣了?他都說他愛的是阮菲菲了,她還纏着他真是太沒用了。
可若說會離開,她又不樂意,她是有多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呢,一分一秒都是最好的,不,她不想離開他。
說好了私奔的。
季唯衍俯首看着她糾結的眉頭輕蹙的小模樣,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我在試着忘記她,可是……”可是,他還不能,身體裡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止他那樣做。
忽而,就在他說着的時候,他的頭一下子痛了起來。
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一樣,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的從額際滾落,若不是強撐着,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穩。
一直等不到他接下來的話語,喻色才發現不對,擡眸看到這樣的季唯衍時,她一下子慌了,“阿染……”她扶着他的手臂,正好電梯門開了,兩個人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電梯,季唯衍迫不得已的半靠在喻色的身上,良久,臉色才慢慢的好轉起來。
“阿染,你怎麼了?”喻色低問,擔心極了。
“沒事,傷口突然間疼了罷了。”他不想她擔心,不想告訴她其實都是因爲阮菲菲,他的意念要將那個女人排除在心門之外,可是,身體裡的盅卻不允許,兩種力量交迭在一起爭鬥的結果就是他此刻這樣的狼狽。
面對其它的事情,他可以殺伐決斷,不帶任何一絲猶豫,可是這種盅,他半點辦法也沒有。
李亞芳死了,更是難以想到其它解決的辦法。
不過,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只是,要慢慢等,等一個機會,他就會把阮菲菲徹底的摒除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房東什麼時候來?”喻色急了,只想找個地方讓他躺下來再好好的休息。
“我打個電話。”季唯衍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很快找到了一個存儲的號碼,“房東也住在這裡,這個點應該在家裡。”所以,他便直接過來了。
五分鐘後,單身公寓的門被打開了。
喻色隨着季唯衍走了進去。
很豪華的裝修,各種家用電器一應俱全,喻色一眼就相中了,比他們當初住的那個小出租屋的條件可是好多了。
而且,還便宜。
這小縣城的物價都很便宜。
“喜歡嗎?”看着她四處打量的樣子,季唯衍溫溫的笑問着她。
“喜歡。”
“好,那就訂下了。”他做事一向很爽快,從不拖泥帶水,決定了就付了款,然後從房東手裡接過了鑰匙,兩個人就這樣的住下了。
頂樓,光線好不說,站在窗前就是一道最美的風景,夜裡可賞萬家燈火,白日裡也可以看到小縣城的冬日風光。
房東一走,喻色就將季唯衍摁在了牀上躺了下去,他受傷了,她的身子只要不吹風不受寒,吃好喝好就可以了,動一動都沒關係的,“阿染,你歇一下,我打掃就好了。”她是女人,這些事情理應由她來做的。
可她纔要轉身,小手就被扯住了,“別用冷水。”他低啞的命令着她。
“好,不過,許山的藥什麼時候才能送到?”她輕聲問,有些擔心他的傷,可是藥還沒到,她也不能爲他做什麼。
“可能沒那麼快。”他淡聲說過,其實是心裡沒有底,以許山的能力想要擺脫跟蹤他的人有點麻煩,所以,他送藥送東西過來絕對不會快了,他也沒指望許山會在最快的時間趕來,只要許山今晚能過來就好了。
“阿染,讓我先看看,好嗎?”她彎身坐在了牀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的胸口,很擔心,可他不許她動,她又不好強迫他。
“藥來了再看一樣的,我休息一下。”從昏睡到甦醒,而甦醒後不過個把小時他就去了覓羅餐廳,現在又帶走了她,說實話,季唯衍第一次感到了身心俱疲,那種身體從裡到外的疲憊感就彷彿那一次他被喻色從海邊撿起來後醒來時的一樣,現在的他,與喻色一樣,全都需要靜養。
突然間就有些後悔在覓羅餐廳裡如毛頭小夥般的答應喻色私奔了。
這件事情做起來容易,可是現在以他這樣的身體,他們兩個的相處,只怕,是她要照顧他更多。
可她還在坐月子,心疼的看着她憔悴的小臉,“色,簡單收拾下就好。”有她在就好,其它的什麼都是浮雲都是次要的,把她累着了,他更心疼。
“我沒那麼嬌氣的,我知道注意事項。”孩子都生過了,大月子坐了整整一個月後又加了七十天,那是簡非凡強迫的,要她坐滿百天,說是這樣身體纔不會做下病來。
所以,月子裡怎麼打理自己的起食飲居喻色很在行。
“嗯,那你去吧。”季唯衍閉上了眼睛,他很累,開直升飛機去把喻瑤搶來讓他傷口的傷加重了,而且還發了高燒,今天才退下。
喻色靜靜的坐在牀頭看着男人,足足看了五秒鐘纔不舍的起身,去打掃房子。
其實也沒什麼可打掃的,不過是擦擦桌子拖拖地什麼的,小公寓的裝修很高檔,打掃的也很乾淨。
孩子沒了的傷感在季唯衍出現後多少消彌了些,可她其實還是很遺憾的,有他在身邊,她雖然開心了,可就是覺得有些傷感,“阿染,對不起,我們的孩子沒了。”
拖地板拖到了牀邊,她不知道他睡着了沒有,想到他也有可能知道了,便小小聲的說了一句。
她的聲音委委屈屈,讓眯着眼睛的季唯衍心口一疼,一擡手就扯過了她的手臂,輕輕一拉,喻色就倒在了他的身側,他側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不許說對不起,孩子,總會再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