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審判官大人,”凱瑟琳站在審判庭的中心,在現場的陪審團和旁聽者們的注視下大聲對審判官說:“這其實是一起殺人事件,而殺死康納先生的兇手,就是一年前開槍擊中他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審判官點了點頭說:“但你說康納小姐在掩護這個兇手,這又是什麼意思?”
“因爲康納一家早就知道開槍的人是誰,康納先生被槍擊時,他身邊的男僕其實看到了那個人,回來悄悄告訴了康納小姐,康納小姐私下置信給那個人,以謀殺控告向威脅,要求他利用職權在必要時候爲康納一家謀取私利。”
凱瑟琳回頭將目光落在旁聽席,盯着那個臉色發白的男人大聲說:“治安官羅斯先生,那個人就是你,所以你纔會違反法典不進行屍檢,將殺人的罪名扣在巴頓的頭上!”
審判庭裡頓時騷動起來,人們一片譁然,治安官面色蒼白聲音顫抖的站起來喊道:“不要聽這女人胡說八道,這完全是誣衊,是對執法院的誣衊,應該把她抓起來絞死!”
“很可惜,恐怕要被絞死的人是你了!”凱瑟琳冷笑一聲,回頭對面色嚴峻的審判官說:“大人,您的手邊有幾封康納小姐和羅斯先生的通信,裡面的內容不僅可以證明我的話,而且在康納先生意外死亡前,康納小姐和治安官已經在密謀誣陷麪包店主!”
審判官低頭將面前的信件一封一封拆開,而坐在旁聽席上的羅斯臉色蒼白的跌坐在椅子上,不遠處的康納小姐一臉絕望的看看他,悄悄起身準備離開。
“康納小姐,請留步!”凱瑟琳一眼看到了她,大聲喝道:“你威脅利用治安官,栽贓陷害無辜者,難道就這麼一走了之了嗎?”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離開這裡!”審判官擡頭大喝一聲,站在門口的四名士兵立刻堵住大門,康納小姐顫抖的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在逐一看過這些信件後,審判官將所有的證物交由陪審團傳閱,同時命令一隊士兵前往康納莊園將康納先生的遺體帶回,由執法院的驗屍官進行檢驗。
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漫長等待後,驗屍官的回報確認了盧卡斯醫生的證言,陪審團在傳閱過證據之後,向審判官做出判決建議:麪包店店主巴頓無罪。
當審判官的法槌敲響,被士兵放開的巴頓淚流滿面的奔向自己的妻子,佩蒂在墨菲的攙扶下來到丈夫面前,夫妻倆相擁而泣,齊聲感謝凱瑟琳和墨菲的救命之恩,現場的旁聽者更是掌聲雷動,歡呼雀躍。
與此同時,治安官羅斯因爲殺人罪被當庭逮捕,康納小姐因爲妨礙司法公正被同時收押,兩者將隨後進行另案判決。
這一天,羅瑪城全城沸騰,人們都在傳說着這件案子,從執法院走出的凱瑟琳被道路兩旁的百姓們簇擁着,人們呼喊着她的名字,崇敬之情溢於言表。
執法院外的一個角落,羅格藏身於陰影處,臉上戴着紅色面紗,眼帶笑意靜靜地看着人羣中的凱瑟琳,她臉上的欣喜與巴頓夫婦尚未乾涸的淚痕交織在一起,讓這一刻變得非同尋常。
“好樣的,我的孩子。”羅格微笑着喃喃自語,轉身悄悄遁入了人羣之中。
當凱瑟琳和墨菲在人羣的簇擁下回到住宿的旅店,時間已經臨近黃昏,老闆從裡面迎出來大聲對兩人笑道:“哈哈哈哈,你們真是太棒了,我已經讓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免費招待二位和您的朋友們!”
“謝謝您,老闆,請問跟我們一起的那位先生在房間裡嗎?”凱瑟琳迫不及待的問。
“噢,他早就回來了,一直在房裡呢!”老闆笑着指了指樓梯說。
凱瑟琳向他道過謝,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二樓,輕輕地敲了敲羅格的房門,聽到裡面說“請進”後推門而入,看到羅格雙手抱頭躺在牀上。
凱瑟琳輕手輕腳的來到牀邊,輕輕的呼喚一聲,羅格回頭平靜的看看她說:“你們回來了。”
凱瑟琳本以爲他會表現的很開心,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冷淡,心裡的得意勁不禁涼了一半,她定了定神在牀邊坐下,略加斟酌後對他說:“巴頓被無罪釋放了,我們贏了。”
“我知道了,滿城都在說這件事,恐怕連附近的城鎮都已經傳遍了。”羅格淡定的看着她說。
“其實,我來找您是有些問題想請教您。”凱瑟琳字斟句酌的看看他,虛心的問:“您怎麼知道康納先生是死於異物堵塞氣管,又怎麼得到那些關於治安官和康納小姐的證據的呢?”
“這很簡單,首先康納的手帕告訴我,他長年咳血,這說明他的呼吸器官有嚴重的病變。”羅格從牀上坐起來,背靠着牀頭的牆壁說。
“其次,你們曾告訴我他曾遭遇槍傷,醫生也說過他的肺遭到過重創,並且還有一塊子彈殘片失蹤,但肺內的空間很小,殘缺的子彈既然沒有找到,說明沒有嵌入肺部肌肉內,那就很有可能是落入了氣管。”
“因此,我去找了盧卡斯醫生,詳細詢問了康納先生的情況並查看了他的病歷,得知他除了咳血還有呼吸困難的情況,這印證了我的猜測,必定有異物卡在了他的氣管裡,導致了呼吸不暢。”
“然後你就帶着醫生去驗屍,找到了那枚殘缺的子彈?”凱瑟琳開心的接口道。
“對,我裝扮成一個傳記作家,告訴康納小姐我打算爲她的父親寫一本傳記來紀念他,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力,醫生趁機到訪藉口爲康納先生整理遺容,進入地下室後支走了管家和僕人,完成了屍檢。”
“真是太妙了!”凱瑟琳欽佩的驚呼一聲說。
“還有更妙的,”羅格莞爾一笑說:“當醫生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把康納小姐請到門口和她談了很久,我趁機溜到書房和小壞蛋一起找到了她和治安官的通信,這也是我去莊園的目的之一,我早就懷疑治安官有問題。”
“您是怎麼開始懷疑他的?”凱瑟琳滿懷好奇地問。
“從你們去執法院和他見面後,他的態度就非常可疑,但那時我還沒有把他當做兇手,不過隨後康納身中槍傷的消息提醒了我,火銃雖然在伊塔利已經較爲普及,但也僅限於軍隊和遊俠,平民百姓是極少擁有和接觸的。”
“隨後我想到了破碎的子彈,還記得娜拉夫人的案子裡出現的子彈嗎?和此案的子彈是同一種,都是材質較差的舊彈丸,你現在使用的那種新彈丸是不可能輕易碎裂的,這說明開槍的人不是遊俠。”
“也對,遊俠們就算在吃穿上少花些錢,也不能讓自己用劣質武器,否則的話會讓自己丟了性命的!”凱瑟琳贊同的連連點頭說。
“所以,至今依然使用劣質彈藥的只能是軍方的人,但正規軍隊也是不可能使用的,道理跟遊俠相同,士兵打仗沒有好武器,豈不是上戰場去送死?”
羅格微微一笑,從牀上跳下來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咖啡,凱瑟琳也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來,羅格將咖啡遞到她面前,一邊給自己倒一邊說:“但治安官不同,他們面對的多是些小偷小摸,火器再陳舊也依然威力巨大。”
“您想得好深,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遠呢?”凱瑟琳遺憾的嘆了口氣說。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羅格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背說:“你們庭審的時候莉莉絲一直藏在審判庭裡,庭審結束之後她回來找我,一直在學你在審判庭上的樣子,雖然小壞蛋學的有點兒誇張,但的確很精彩!”
“謝謝您,我會繼續努力的!”凱瑟琳靦腆的笑了,低頭抿了一口咖啡,品味着那一抹苦中帶甜的韻味,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涌上心頭。
“天就要黑了,我們今夜還有另一堂課要上,來吧寶貝兒,我們去吃點兒東西,再不去小壞蛋該把老闆準備的晚餐都吃光了。”羅格站起身來和凱瑟琳一起離開房間,來到一樓的餐廳。
餐廳裡此時已經是人山人海,人們一看到凱瑟琳走下樓梯,齊聲高呼舉起手中的酒杯,羅格微笑着向大家點頭,輕輕拍了拍凱瑟琳的肩膀讓她去和大家說說話,自己轉身來到吧檯前,在墨菲身邊坐下。
“你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羅格向老闆要了一杯酒,和墨菲碰了碰杯說。
“還好,只要她開心,我沒什麼。”墨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回頭看着被人羣簇擁的凱瑟琳那笑靨如花的臉,臉上不覺閃過一絲落寞。
“她成長的很快,不是嗎?”羅格也轉身看着人羣中的凱瑟琳,對墨菲說:“兩三個月之前,她還柔弱的手無縛雞之力,而現在她已經快要讓人認不出來了。”
“對,她已經和我最初遇到的那個她完全不同了,”墨菲的語氣中懷着一絲惆悵,嘆了口氣說:“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聲名鵲起,她的成就會超越我們,曾爲人們口中新的傳奇。”
“到那時候,我們兩個‘老傢伙’就只能坐在吧檯旁邊喝喝酒,聊一聊我們的當年勇了!”羅格笑眯眯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在吧檯上。
“不,兄弟,我們不會一樣的,”墨菲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說:“你永遠是她的老師,人們會知道是‘孤狼’培養出了她,她的一切都出自於你。”
“我寧願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否則的話那姑娘的前途可能會坎坷頗多。”羅格站起身來拍了拍墨菲的肩膀說:“畢竟,我是個在黑白兩道都有壞名聲的人。”
看着羅格擠入人羣的身影,墨菲別有深意的搖頭自語:“不,你真正的惡名,還遠遠沒有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