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講。”安東尼奧聞言禮貌的點頭道。
“如果您願意,我斗膽當個和事佬,調和一下您和陛下的關係。”伊萬微笑着舉起手中的茶杯敬向安東尼奧說:“畢竟,我們都是爲了帝國,如今亂局之下,蒼生的福祉纔是重中之重,個人的私怨都是小事。”
安東尼奧聽後略加思索,覺得這無疑是一件好事,如果伊萬能夠真心幫助他們緩和與厄魯斯國王的關係,那麼後面對於治理瘟疫的行動會有很大的幫助。
“既然閣下有此意,我當然願意和國王陛下保持和睦,一起商定一個拯救黎民的辦法,終結這場浩劫。”他贊同的舉起茶杯對伊萬說。
“既然如此,我們下午兩點在王宮門前會面如何?那時候陛下應該已經起牀,正是會面的好時候。”伊萬微笑着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說。
“好,兩點王宮門口。”安東尼奧爽快的答應下來,和格萊美將軍一同起身告辭,伊萬親自送兩人離開。
當他們走到客廳門口的時候,冷不防一隻白鸚鵡從門外的走廊上俯衝而過,一下子撞倒了門旁邊架子上的一隻瓷瓶。
倒落下來的瓷瓶凌空砸向安東尼奧,伊萬眼疾手快揮手一指,墜落的瓷瓶靜止在了半空中,但瓶中的紫色粉末卻已經灑落在了安東尼奧白色燕尾服的肩部。
“該死,你這只不省心的鳥,回到你的窩裡去!”伊萬向鸚鵡怒斥一聲,那鳥盯着三人打量了幾眼,轉身拍拍翅膀飛向了走廊的另一頭,伊萬施法讓瓶子落回遠處,急忙來到安東尼奧的身邊。
“真是太抱歉了,那是我養的鸚鵡,它總是愛闖禍,經常撞翻我的瓶子,但我又沒法把它鎖住,因爲它總是能撬開我的鳥籠,真讓人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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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歉意的幫助安東尼奧拂去衣服上的粉末,但仍有大量粉末如同黏膠一般粘在衣服上,把他的白衣服染成了一片斑駁的紫色。
“請不要擔心,”伊萬看着殘留在衣服上的紫色說:“這東西並不難洗,它們只是薰衣草的提取物,只要接觸到水就會脫離,不會影響到您的衣服。”
“沒關係,只是一點兒小意外,不必掛心。”安東尼奧微笑着向他點點頭,和格萊美將軍一起離開伯爵府,當他們坐上格萊美將軍的馬車返程時,將軍問安東尼奧:“你對伊萬這個人怎麼看?”
“他是個很圓滑的人,”安東尼奧腦海中回憶着伊萬的音容笑貌,對將軍說:“做事可謂滴水不漏,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保持着彬彬有禮的姿態,讓人就算想要找他麻煩都無從下手。”
“你說得對,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所以……”格萊美將軍猶豫了一下,擡頭問:“你真的要去王宮與他會面嗎?我有點兒擔心。”
“當然,這是個機會,我想就算他對我有什麼企圖,應該也不敢公然下手,我倒要看看他能在國王面前演一出什麼樣的戲。”安東尼奧滿懷信心的說。
兩人回到將軍家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管家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席間安東尼奧將午前與伊萬會面的情況告訴了塔莉,得知他下午要跟伊萬一起去王宮,塔莉有些擔心的表示想要陪他一起去。
“不,你還是留在這裡吧,別擔心,我畢竟是聖會的最高騎士團長,諒他們也不敢對我輕舉妄動,更何況還有格萊美將軍陪我一起,你無需擔心。”安東尼奧毫不擔心的對塔莉說。
塔莉見他如此說只好答應下來,飯後安東尼奧換了一身衣服,和格萊美將軍一起離開家,乘馬車前往王宮。
獨自留下來的塔莉,心裡牽掛着安東尼奧此行的結果,在房間裡坐立不安,突然她想起安東尼奧的那件白禮服上弄髒了一部分,於是來到他的房間推開門,看到那件衣服被搭在一把椅子上。
她上前拿起那件衣服,低頭看着它呆了片刻,聯想到人類女子都會爲自己的心上人洗衣服,塔莉不禁心裡一動,她拿着衣服轉身來到一樓的洗衣房,找到一個木盆施法在盆中注滿水,然後將衣服放入水中小心的搓洗。
正如伊萬對安東尼奧說的那樣,當那衣服浸入水中之後,上面的紫色粉末很快脫離下來融入了水中,將盆中的清水染得一片深紫。
突然,塔莉洗衣服的手停住了,她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將自己的一隻手從水中擡起來,看到手指前端露出了鋒利的爪子,手指間還有清晰可見的蹼。
“怎麼會這樣?”塔莉驚恐的放開衣服將雙手從水中取出,看到兩隻手都變回了人魚利爪的樣子,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把它們變回人類的手。
心慌意亂的塔莉呆了片刻,轉身想要離開洗衣房跑回自己的房間,不料剛剛挪動了一步,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一歪摔倒在了地上,正好砸中了身後的那隻木盆,盆中的水一下子全部傾瀉在了她的身上。
聽到洗衣房裡的水響,在附近房間裡的一名女僕疑惑的走了過來,當她探頭向洗衣房內張望的時候,不禁驚聲尖叫起來,轉身驚恐的大喊着向客廳的方向跑去。
女僕的尖叫聲很快引來了管家和安東尼奧的父母,衆人跟隨着女僕來到洗衣房門口,吃驚的看到一名赤裸着上身的女子趴在地上。
她的耳朵猶如魚鰭一般,雙手長着藍色的利爪,指間連接着鴨子一般的蹼,上半身只有兩片貝殼蓋住胸部,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她的腰部以下竟然拖着一條佈滿藍色鱗片的魚尾。
衆人驚恐的站在門外誰也不敢上前,直到一名年輕力壯的男僕壯着膽子走上前,掀開遮蓋在人魚臉上的藍色長髮,將她的頭擡起來,不禁失聲驚叫道:“這……這不是塔莉小姐嗎?”
“我說什麼來着,我就知道這女人不是什麼好人,原來是個女妖!”安東尼奧的母親聲音顫抖的說,葉卡捷琳娜縮在她的身後,顫慄不安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塔莉。
安東尼奧的父親急忙回頭與管家商量怎麼辦,管家猶豫片刻決定派人向聖會報告,男僕立刻離開將軍的家,匆匆趕往聖會神殿報信。
得知消息的聖會祭司長立刻命人趕往格萊美將軍的家,二十多名祭司全副武裝的來到現場,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塔莉後將她的雙手捆住,用一張網將她纏住後拖出了將軍的家,扛上一輛馬車運往聖會神殿。
當安東尼奧和格萊美將軍離開王宮,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在伊萬的調和下,安東尼奧與厄魯斯國王達成了和解,國王委託伊萬全權處理對百姓的安置問題,並讓安東尼奧與他就善後工作進行商議。
就在安東尼奧與伊萬分別的時候,聖會神殿的大鐘突然響起,聽到鐘聲的百姓們紛紛從家中走出來,在確信是聖會召集全城的鐘聲後,人們紛紛離開家向神殿廣場聚集,安東尼奧和格萊美將軍也跟隨人羣前去看個究竟。
黃昏時分的神殿廣場,如血殘陽映照在神殿門前的石柱上,爲神殿平添了一抹滄桑,廣場中心的神像前,一座巨大的木柴堆已經築成,木柴堆的頂端蒙着一層灰布,一名銀袍祭司長佇立在木柴堆前,大聲對人羣講話。
“長期以來,我們的同胞遭受着死亡的糾纏,女巫們召喚的惡魔不斷擄走我們的親人,那些惡毒的魔鬼想要擊垮我們的意志,讓我們變得墮落,但他們是癡心妄想!”
祭司長慷慨激昂的聲音迴盪在廣場上:“而今,我們終於抓到它們中的一員,就在這裡,一個狡詐的女妖!”他伸手一拽身後木柴堆上垂下來的繩索,蓋在木柴堆頂端的灰布飄落下來,露出了塔莉昏迷的身影。
廣場的百姓們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看着被綁在木柴堆頂端木架子上的這個拖着長長魚尾的女人,只聽祭司長厲聲喝道:“今天,我們將終結這罪惡,將死神從王都的上空驅散,而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將徹底擊敗惡魔,並讓所有的女巫血債血償!”
廣場的人羣沸騰了,人們揮舞着拳頭聲嘶力竭的高喊着“燒死她!”“燒死罪惡的女妖!”“滾回地獄去,魔女!”等口號,許多人將鞋子和帽子扔向木柴堆,口中發出陣陣斥罵之聲。
祭司長見狀回頭揮了揮手,幾名祭司手持熊熊燃燒的火把走上前點燃了高大的木柴堆,乾柴烈火一觸即發,火焰轉眼便竄上了數米高,火光與如血的夕陽將塔莉蒼白的臉映的一片通紅。
突然,人羣變得騷動起來,只見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紅髮男子衝出人羣,大聲喊道:“把火滅掉,你們不能這麼做!”幾名祭司上前試圖阻攔,卻被他揮拳打翻在地上。
衝出人羣的安東尼奧右手聖光一閃,一把金色聖錘浮現在他的手中,安東尼奧將聖錘拋向木柴堆,只聽嘩啦一聲,燃燒的木柴頓時崩塌下來,安東尼奧不顧燃燒的烈火,衝上前抱住被捆在木頭上的塔莉,轉身衝出了火堆。
“攔住他!”祭司長見狀勃然大怒,揮手指着安東尼奧大喝一聲,周圍的祭司們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安東尼奧厲聲怒喝:“我是銀龍之翼騎士團團長安東尼奧,你們這羣混蛋,你們知道你們要殺的是誰嗎?”
他怒視着在場的祭司和圍觀的百姓們,歇斯底里的怒喝道:“她不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女妖,她是人魚族的高等女祭司,她跟隨我來到這裡是爲了找回丟失的聖器,你們這些愚蠢的混蛋,是誰允許你們殺死她!”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短暫的寂靜後,一個陰沉的聲音突然從安東尼奧的身後傳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