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狼牙(狼牙特種兵) 狼牙(五十四) 全本 吧

軍醫大學禮堂,學員們坐得整整齊齊,臺上是劉曉飛和張雷。張雷在繪聲繪色講怎麼抓特務,劉曉飛在偷眼對底下傻樂。何小雨忍住笑,畢竟幹部和領導都在,但是臉上的驕傲是按捺不住的。張雷算半個兵油子,所以講起來也不是那麼幹澀,真有點單田芳說評書的味道。底下女生們不時被逗得咯咯笑,會場氣氛很好。

“哪個是你男朋友?”坐在何小雨旁邊的劉芳芳小聲問。

“那個,跟土鱉似的,不吭聲的是。”何小雨故意不屑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劉芳芳點點頭。

何小雨一聽,想說什麼,但是想到方子君和張雷畢竟沒確定關係,就沒說出口。再看劉芳芳,滿臉紅光,隨着張雷天馬行空的講述很有點魂遊天外的勁頭,心裡覺得不好。

“這個傢伙,太能煽呼了!”何小雨心裡就有幾分恨。

張雷卻渾然不覺,正在臺上比劃,這時看見禮堂後面進來一個人。方子君悄悄進來,在後面找了個空座位坐好。張雷立刻就覺得不自然了,揮舞起來的右手停了一下,接着就說:“曉飛,還是你說吧。”

劉曉飛沒想那麼多,就繼續說下去。不過他說的就不能和張雷比了,沒那麼多的彎子,直接把過程敘述完了了事。

張雷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方子君臉上。

方子君起初沒覺得有什麼,她今天是來找何小雨的,聽說她們都來禮堂聽報告就也來了。等她發現臺上坐的是張雷和劉曉飛,張雷的眼睛已經如同探照燈一樣射過來了。

方子君是見過世面的,還怕這個?迎着上去,張雷的眼睛帶着幾分得意,也帶着幾分炫耀。方子君一眼就看見他胸前的二等功勳章,倒是真的愣了一下。在和平年代,軍人要拿二等功,不殘廢也得是受重傷,這兩個軍校的渾小子居然全身安康堂而皇之佩戴二等功勳章還敢作報告?再一看橫幅明白了:防諜保密教育報告會。

扯到國家安全就不好說了,國家安全無小事。原來二炮工程兵部隊的一個炊事班長,就是因爲在導彈工地附近發現特務來照相,舉着飯勺子給他抓了,臨退伍得了個一等功。害的那些兵後來沒事就拎着棍子滿山找特務,就是有特務也早給嚇跑了。——方子君是老兵,這點常識是有的。

但是方子君迎着張雷的視線看,就看出問題了。

……高低錯落蒙着迷彩布的鋼盔,搖曳的無線電天線,血一樣鮮紅的夕陽。

一張張塗抹厚厚僞裝油彩的如同原始部落戰神一樣的年輕的臉。

無聲升起的國旗,和那嘶啞如同雷鳴一樣的宣誓。

那雙充滿傲氣的眼睛,在鋼盔的陰影當中閃爍着冰一樣的寒光。

佩戴一等功勳章的排級幹部張雲站在隊伍裡面,舉着自己的右手莊嚴宣誓:

“……寧死不當俘虜,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

於是站在他們側面拿着酒碗的女兵們就都在這壯士們雷鳴般的宣誓當中肝腸寸斷,淚流滿面。

宣誓結束,喝壯行酒。

女兵們按照次序走上前去,排在勇士面前。方子君的次序是她們都安排好的,於是就在張雲的面前。

張雲敬禮,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啪!啪!啪!……

十幾個酒碗在地上都摔碎了。

張雲高舉起酒碗,看着方子君的眼睛,啪地在地上摔碎。

酒碗的屑子飛起來,甚至濺到了方子君臉上,但是她沒有閃躲。

兩個人無聲地注視着,都是火辣辣的眼神。

胸前的軍功章都被摘下來,交給逐一來收的參謀,裝入各自的遺書信封。裡面還有自己的幾根頭髮、指甲屑或者是別的什麼紀念品,還有就是這些冷冰冰的軍功章。

張雲卻沒有將軍功章交給參謀,他摘下來,別在方子君高聳的胸前。

方子君忍住的眼淚又下來了。

“向右——轉!”

隊長粗獷的聲音吼起來。

刷——勇士們向右轉。

左臂上的飛鷹臂章一下子整齊地出現在女兵們面前。

“出發!”

勇士們齊步走,遠處的炮兵陣地開始密集射擊,漸漸黑下來的天幕上彈道清晰可見。戰爭之神讓黑夜變成了白晝。

方子君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一下子衝上去,從隊列當中揪住了張雲。張雲轉過身,方子君撲在他的身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方子君的眼神火辣辣地看着他,張雲一把抱住方子君柔弱的身子,幹得裂縫的嘴脣覆蓋在了方子君的紅脣上。兩個人抱得緊緊的,也吻得緊緊的,恨不得將生命膠合在一起。方子君感覺不到嘴脣上到底是什麼味道,僞裝油膏、淚水、高度茅臺酒、煙味……都摻雜在一起。

血腥味,漸漸在方子君嘴脣裡面瀰漫開來。

張雲沒有喊疼,甚至沒有任何表示。

緩緩地,方子君被張雲放下來。

張雲的嘴脣被方子君咬破了,在滲透着血絲。

“等着我。”

張雲嘶啞的嗓音就是這麼三個字,轉身和自己的分隊在一起。

分隊上了三輛大屁股吉普車,在紅土路上開始顛簸。遠處炮兵還在密集射擊,火箭炮也參與了,如同蛇嘯一般吐着死亡的信子。大地在震顫,因爲戰爭的男性力量。

“我會等着你!”

方子君用盡全身的力氣高喊。

勇士們的身影消失在看不見的黑暗之中。

方子君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女兵們圍上來試圖安慰她,卻都是淚流滿面。

……

張雷驚訝地發現禮堂後面的方子君泣不成聲。

此時報告會已經結束,女孩們上來讓他們簽名。

他的眼睛追隨方子君跑出禮堂。

劉芳芳擠過來,臉上興奮地全是紅暈:“你太棒了!”

張雷還沒回過神來。

“給我留下地址吧,我要給你寫信!”

女孩的眼睛火辣辣。

張雷猶豫了一下,看見人羣外面的何小雨在用異樣的眼神注視他:“你去問何小雨吧,她知道我們的地址。”

他擠出人羣,快步跑出去。

然而,禮堂外面早已沒有方子君的身影。

特種偵察大隊的運動會別開生面,除了傳統的田徑項目,還有散手和飛刀等非傳統體育項目。耿輝是不敢讓演習回來的部隊閒着的,這種鳥部隊的特色就是精力過剩,一閒着就要出事。於是趕緊組織了首屆運動會,前面各個單位準備、選拔就要耗費很多精力,部隊最看重榮譽感,所以都很認真;後面的比賽是一個精力宣泄的過程,也是展現特種部隊風貌的一個機會。

熟悉部隊政工工作的耿輝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一個宣傳最佳機會,於是軍區《戰歌報》和軍報駐軍區記者站都被請到了現場。各級領導也是少不了的,還有兄弟部隊的主官們。老爺子就帶着軍區的各個部長們出席了,都很熱鬧。

威風鑼鼓隊的開場,聲勢震天。

200人的威風鑼鼓方隊,頭扎紅帶,身穿迷彩服,大鼓大鑼一聲怒吼迅速在觀禮臺前排開。咣咣咣那麼一敲那麼一喊,從戰爭年代走來的將軍們都是樂開懷。

散手比賽分成幹部比賽和士兵比賽,不然不公平。陳勇這廝是當仁不讓的幹部隊冠軍,出身少林俗家弟子,功夫還真的不是吹的。鬥志也是昂揚,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老爺子看得眼花繚亂,連聲叫好。

“你們,誰去和他比劃比劃?”他側眼看自己的警衛參謀們。

乖乖!警衛參謀們面面相覷,都是練家子,陳勇的功夫一眼就看出來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他們都是參軍以後接觸的格鬥,而且這些年在機關混動手的機會少,這下可麻煩了。

但是當兵的不能丟人。

一個參謀就脫常服:“我去。”

陳勇看見他戴手套上來,擺個姿勢就搖頭:“一起來吧。”

底下的參謀們就掛不住臉了。

一合計,就都上去了——是你說一起來的!

何志軍就冷眼看着,高喊一聲:“陳勇!你長本事了?!”

陳勇一愣,比武就是比武,他哪兒想得了那麼多?

老爺子揮揮手,示意何志軍坐下:“你好好打,我看着呢。”

陳勇覺得沒問題了,中將說讓我好好打的!

他就精神起來了,站在臺子中央,四個參謀一人站了一個角。

裁判一喊開始,四個參謀就一起撲了上來。陳勇就地飛身,一個燕子擺尾,準確地踢在兩個參謀臉上,落地的時候飛龍絞珠起身先是一拳打在正面參謀的臉上,隨即搭着他的肩膀起身一個正後蹬後面那個參謀也就飛出去了。

四個參謀起身,又撲了上來。

陳勇越打越精神,連環出腿左右開弓,如同在打示範一對四的一招制敵。

第三次把四個參謀都打倒的時候,老爺子喊停。

陳勇在臺子中央站着,穩穩收勢。

“陳勇!看我不修理你?!”何志軍就站起來。

陳勇臉上都是委屈,但是他確實怕何志軍。

“好了好了。”老爺子滿臉微笑,“好身手!參軍以前是武術隊的?”

“報告首長!不是!”

“你這個功夫哪兒學的?”

“我參軍以前是少林寺的。”

“和尚?”老爺子一愣。

“不是,俗家弟子!”

老爺子點點頭:“特種偵察大隊藏龍臥虎啊!怎麼着,何大隊長,這個人給我吧?”

何志軍一臉不願意,但是還是滿臉笑容:“副司令,我就這麼200多人,您手下幾十萬部隊,有的是高人。”

老爺子想想,笑:“這個何志軍,有寶貝自己藏着啊!”

將軍們就鬨笑。

“這樣吧,人還是你的。”老爺子說,“不過作訓部拿個計劃出來,讓這個幹部給軍區的格鬥教官和偵察連長作輪訓。”

“是。”作訓部長就起立。

“要你個人都捨不得。”老爺子起身笑,“你何志軍沒少從我這兒要槍要錢啊!”

將軍們再次鬨笑。

“走,隨便看看。”老爺子說。

“怎麼?”何志軍一陣緊張。

“你這些都是擺出來給我們看的。”老爺子說,“我要看的,是你不擺出來的。”

“首長都要去哪些地方視察?”耿輝小心地問。

“告訴你們,我還視察什麼?”老爺子笑,“先上車,我上車再想。”

就都下去,上車,運動會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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