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捨得離開,但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楊毅走的很堅決,頭也不回。
倒是宋坤山尤財林等人依依不捨的和家人告別,頻頻回頭看着那處於春花燦爛中的城市,淚眼朦朧。
“早去早回啊,家裡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
宋康年衝着楊毅一行叫道,意氣風發如同楊毅這一走,就輪到他當家做主了一般,惹得一起過來送行的董德彪等人癟嘴不已,心說別看你在你們村裡也算是一號人物,省城這些事要是真靠你,那怕是要天下大亂了!
好在,楊毅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所有事,蔡凱樂在楊毅砸出鉅額財物之後,如願以償的成爲了憲兵隊的代理隊長,只要於冠虎不出動軍隊,這城裡,根本亂不起來。
“爺……”
萬濤小跑兩步來到楊毅的身邊,衝着宋坤山尤財林等人努了努嘴。
這十幾個傢伙一個個的哭喪着臉,似乎跟着楊毅去往的地方不是上海灘那花花世界,而是跟着劊子手被押赴刑場一樣,士氣低迷到了極點。
帶着這樣一幫傢伙去那龍爭虎鬥的上海灘,萬濤覺得無論這次想謀劃什麼,恐怕都別指望這羣傢伙能幫上什麼忙了。
楊毅勒馬回頭盯着宋坤山等人,眼神如刀!
宋坤山尤財林等人頓時有些發毛,強擠出一張笑臉道:“爺,這又咋啦,雖然我們不想來,可這不還是跟來了麼?”
“說說你們的命值多少錢吧!”
楊毅冷哼道:“我知道這次是去拼命,你們害怕不想去也正常,但我的確需要你們的幫助——說個價,讓你們覺得去拼命一趟,物有所值!”
既然無法讓這幫傢伙爲了自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楊毅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明碼標價。
爲誰拼命,這些傢伙或許不願意,但爲錢拼命,楊毅相信這些傢伙一定會肯的,要不然老祖宗們也不會留下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
別說什麼就算給再多的錢,命沒了也沒法花的話。
這種話只適用於那些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旁人,只要還有一口氣的人,都會爲錢去拼命,哪怕是刀山火海,十死無生,也會有人願意爲錢去搏一把,看看自己會不會成爲那第十一個幸運兒。
當然,前提是給的錢足夠多。
而且,跟楊毅去上海,也遠遠沒到十死無生的地步。
所以,宋坤山尤財林等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因爲財帛動人心,也因爲從滿洲那槍林彈雨裡,他們都活着回來了,他們覺得就算這次去上海再危險,也不可能危險過去滿洲這趟纔是!
相互對望一陣之後,尤財林開口道:“爺,真的可以由我們開價?”
顯然,大家都決定搏一把了。
“一言九鼎!”楊毅點頭。
於是一羣人便興奮的怪叫一聲,聚職啊一起交頭接耳,半晌之後宋坤山上前兩步滿臉堆笑的道:“爺,弟兄們商量過了,一人一萬大洋,我們什麼都聽你的,哪怕是要咱們胸口堵槍眼,咱們也認了!”
一萬大洋,聽着不多,但事實上卻是個天文數字!
現在,一塊大洋能買到三四十斤細糧,一萬大洋,絕對能讓一家四口什麼都不做舒舒服服的過半輩子了!
“一萬大洋?你們也不稱稱自己那一身賤骨頭,值不值這麼多?”萬濤忍不住心頭破口大罵。
宋坤山等人滿臉期待的看着楊毅,楊毅便笑的很開心,捏着拳頭道:“一萬大洋,沒問題啊——誰過來挨我一拳,我現在就給他萬大洋!”
衆人可都清楚楊毅那一拳砸下去是什麼後果,一個個縮着脖子道:“爺,這要求可是你讓我們隨便提的……”
“我是讓你們隨便提,但沒想到你們漫天要價!”
楊毅臉色一沉道:“既然你們漫天要價,那我只好坐地還錢,有什麼不對嗎?我可以好說話,但我不喜歡人覺得我是傻瓜!”
“那哪兒能呢,對爺您我們心裡只有尊敬和崇拜,哪裡能當你是傻瓜呢……”
宋坤山尤財林等人嚇了一跳,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最後哭喪着臉道:“爺,那你說你能給多少吧?多少讓弟兄們心裡有點數不是?”
“要是一切順利,上海這邊的收益裡,我拿半成給你們分!”
楊毅道:“要是有人死了,我會直接給你們的家屬一千大洋,只要我還在省城一天,他的家人在省城的衣食住行,我保證不用花一毛錢!”
衆人的眼睛齊齊亮了,要知道從滿洲回來,他們每個人也才從楊毅手裡額外拿到了三百大洋而已——當然,那跟從盧家得來的財貨大多數都交給了白山支隊,就運回來了十幾擔子的煙土有關。
但對楊毅說的那個半成,一羣人還是有點不滿意,表示將半換成一要好看些。
不過當楊毅找到了盧闊海在關內秘密囤貨的倉庫之時,在倉庫一打開的瞬間,這羣傢伙就都樂瘋了,再也不嫌半成少了——那倉庫裡的煙土,比他們從滿洲運回來的都要多的多,價值至少在二十萬大洋以上!
楊毅也沒想到盧闊海在倉庫裡囤了這麼多的貨,不得不分頭行動,萬濤等人僱船走海路到上海,而自己帶着宋坤山和尤財林二人按照原定計劃,坐火車去上海,到時候在上海碰頭。
同時,楊毅也暗暗鬆了口氣。
他和弗蘭克談好的武器的事情,原本還很擔心要是黃金的事出了問題,根本搞不到多少武器,但有了這批煙土,就算黃金的事出了問題,他也有把握將弗蘭克花了大力氣談好的武器給盡數收入囊中了。
“你說上海真的有那麼繁華嗎?聽說洋婆子滿街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有機會能玩玩,那滋味,嘿嘿嘿……”
“洋婆子有啥好的?我倒是想看看那些電影明星,要是能睡個電影明星,那花多少錢我都樂意!”
宋坤山尤財林等着坐在車窗邊交頭接耳的議論着,不時發出幾聲低低的淫笑,對上海,他們也有着宋康年等人還未進省城時的嚮往憧憬和心虛,而楊毅,則早已在車輪哐當哐當的聲音裡安睡。
他希望當自己醒來的時候,上海便已經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