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山坡上，集中了很多身穿着新四軍軍裝的人。站立在那裡的特戰隊隊員反而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謝靖站在這些人的中間。謝彬和他的參謀長站在謝靖的身後。
“你們都是經歷過很多的戰鬥。”謝靖說道：“我想知道你們對戰鬥的認識。”
幾個新四軍學員舉起了手。
“請說。”謝靖指了指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學員說道。
那個學員站了起來敬禮說道：“戰鬥拼的是勇氣。狹路相逢勇者勝。”
謝靖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另一個學員。學員站了起來敬禮道：“戰鬥要講究戰術的運用。兵法雲：廟算勝，則勝。由此可見在戰鬥中戰術運用的重要性。”
謝靖又指了指另一個。
“我們新四軍打仗不怕死，是因爲我們知道是爲誰而戰，爲什麼而戰。我們團結了同志們。擰成了一股繩與鬼子戰鬥。終有一天會把鬼子趕出去。”新四軍學員敬禮後說道。
“你。”謝靖又指了一個。
那個學員站了起來向謝靖敬禮。然後遲疑了一下說道：“保存實力，再有效地殺傷鬼子……”
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他說得有道理。”謝靖淡淡地說道。都停止了笑聲。這樣做沒有錯。特戰隊一直在貫徹着這個理念。
“你……”謝靖又指了一個。那個站了起來敬禮後說道：“我想說的他們都說了。”衆人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謝靖搖了搖頭。新四軍很多人都是農民出身，學都沒有上過，那能說出一套套的理論。
見謝靖搖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學員站了起來。新四軍的學員們都尊地看着他。謝靖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
“我只是一個木匠出身。”那人說道：“也講不出什麼大道理。我就講講我對戰鬥的理解吧。”
謝靖點了點頭，沒有插話。
“如果單純從一場小戰鬥來說。”那人說道：“第一步、做好對敵情的偵察。只有瞭解了敵人的動靜，才能拿出戰勝敵人的戰術。第二步、戰術的運用，我黨我軍從建軍以來，打了不少的仗。毛澤東同志在井岡山總結了十六字方針。這是我們戰勝強大敵人的法寶。”
“毛澤東同志在1938年5月發表了《論持久戰》同時提出了運動戰。這是我們近期的作戰指導方針。在這個方針指導下，我軍在戰鬥中總結和積累了很多寶貴的經驗。”那人接着說道：“麻雀戰、地道戰、平原戰……”
謝靖低下頭來，心裡暗想。你們有這麼多經驗，爲什麼還要來我們這裡學習？
那人接着講了很多，謝靖沒有聽進去多少，他在揣測這個人的身份。不過新四軍的人都認真的聽着，有點像是那個人在講課一樣。
那人也意識到他講得多了一點，忙結束了講話。謙虛地向謝靖道了一個歉。謝靖朝他善意地笑了笑。
“大家都是新四軍的基層指揮。我也就不給大家講什麼戰略上的問題。”謝靖大聲說道：“我要講的第一個問題是，部隊的訓練。”
“作爲一個指揮者，必須要了解自己所指揮的戰士。”謝靖說道：“這種瞭解並不是找他們談談心，說說話。而是在訓練當中去了解。一個優秀的指揮員，指揮自己的部隊，就如同使用自己的手與足一樣。而要做到這一點，不是什麼團結，也不是什麼思想一致就行了。而是你對你的戰士瞭解得像瞭解你自己的身體一樣，特別是他們的對戰術的瞭解和他們的特長。”
“我知道你們新四軍做戰士的思想工作有一套自己行之有效的辦法。”謝靖補充道：“我講的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作爲一個指揮官這是必須要做到的。”
新四軍學員都認真地記錄着。
“第二方面、戰術配合的訓練。”謝靖說道：“在戰鬥中要想讓戰士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就看他們在戰鬥中的戰術配合。這是建立在戰士完成了所有軍事訓練的基礎之上的。”
“具體怎麼訓練，特戰隊的教官們會給你們詳細講。”謝靖說道：“我要強調的是，訓練必須根據戰鬥的需要。平原地形、山地、湖泊……不同的地形，作戰的特點不同，那麼訓練的重點也要不同。訓練是爲戰鬥作好準備。”
“第三個方面。”謝靖接着說道：“尖刀部隊的訓練。不管你是一支什麼部隊，擔負着什麼任務。手裡必須要有王牌。突襲、奇襲……在戰鬥中會起不意想不到的效果。而擔負這個任務的部隊，必須要強於普通士兵。那麼這些人其一要有特長，比喻神槍手等。其二，軍事素質要比普通部隊高。特別是戰場配合。”
大家都認同地點了點頭。
“第四個方面。”謝靖說道：“偵察部隊的訓練。這是一個不可缺少的兵種。你們新四軍有很強的情報網，但不能取代偵察部隊的職能。偵察部隊的職能不僅僅是偵察，同時還有監視、掩護等任務。受過訓練的人更加容易捕捉戰場的變化。可以讓指揮官及時調整戰術，改變戰局。”
“下面我要講第二個問題。”謝靖說道：“戰鬥中戰術的運用。”
“這個問題不好講，因爲涉及到的內容太寬了。我覺得貴黨提出的十六字方針，及運動戰理論。已經概括了你們當前戰鬥的戰術運用方法。關鍵看你們怎麼去理解。”謝靖笑了笑說道。
一個新四軍學員舉起手來。
“請說。”謝靖說道。
“隊長。我們是來學習的。你能給我們講講特戰隊作戰的戰術運用嗎？”學員說道。
“我不會藏私的。特種作戰理論與你們新四軍作戰理論並不相同。如果你們的戰士達不到特種兵的要求，你們使用這種戰術反而會害了你們。”謝靖笑道。
“我還是先給你們講講如何理解戰術的運用吧。”謝靖說道：“第一方面。戰鬥的原則。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這是最基本的原則。不管什麼戰爭，其原則就是這一條。訓練一個士兵所花費的精力和物資你們應該算了帳吧。”
“死了一個戰士，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個生命，同時降低了部隊的戰鬥力。消耗了戰鬥物質。”謝靖說道：“戰鬥中比拼的就是消耗。隨着消耗和補充，戰鬥力就會發生變化。這也是毛先生《論持久戰》的理論基礎。”
“而在戰鬥中如何降低自己的消耗，而提高對方的消耗。這就是戰術運用的原則和目的。”謝靖說道：“說得簡單明白一點，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
“啪……”那個木匠帶頭鼓起掌來。
“啪……”
“啪……”
……所有新四軍學員都鼓起掌來……
“戰術運用就是手段，一種讓達到消滅敵人保存自己的手段。”謝靖揮手示意他們不要再鼓掌後說道：“那麼我們就講第二個方面，戰術的運用。”
“不管你在戰鬥前做什麼準備工作，就是爲了這一場戰鬥。戰術，只是把所有的準備綜合起來付之行動的過程。”謝靖說道：“這是對指揮官的一場考驗。也是對所有士兵的考驗。”
“這可以分成幾個層次。”謝靖說道：“第一層，士兵。第二層，基層指揮官。第三層，連營級指揮官。第四層高層指揮官，作爲高層指揮官，他們涉及的是戰役層次的戰鬥了。我也就不多說了。先說說前三層吧。”
木匠新四兵學員欲言又止。
“很多人都有簡單的想法。士兵只要能戰鬥就行，說簡單一點，能開槍打死鬼子就行。”謝靖說道：“其實這種觀點錯了。士兵他也在指揮，至少他在指揮自己戰鬥，也可能指揮身旁的幾個人戰鬥。越是配合好的隊伍，一個士兵的行動會影響整個隊伍的行動。”
“那麼，爲了保證戰術使用的準確性，每一個戰士都得懂戰術的使用。”謝靖停了停看了一眼所有的新四軍學員。有些學員有點聽不明白，不過他們作了記錄，可以慢慢地去想。
“比喻要打掉一個火力點。必須讓爆破手去炸，但陣地上的火力點要支援。”謝靖解釋道：“火力與爆破手之間就存在配合。你們說說，如果有一個人做出錯誤的動作會造成什麼後果？而又要採取什麼手段去補救，這不是一系列的問題出來了？”
新四軍的學員們有點明白了，有人開始點頭。謝靖也不管繼續說着。
“戰士要明白的是小戰場的戰術運用。他們不需要去觀察全局，但至少要明白他如何去消滅他的目標。如何與戰友之間配合消滅敵人。”謝靖說道。
“第二層。”謝靖說道：“作爲指揮官必須要掌握陣地的戰鬥節奏。要注意與友軍的協同作戰。要注意火力配製。要考慮如何完成任務……”
“具體的特戰隊的教官會教你們。”謝靖說道：“我就不多說了。”
“我重點要講的是協同作戰和戰鬥節奏。”謝靖說道：“戰鬥節奏，這個觀念很抽象。說白了，就是你要牽着敵人的鼻子走。這裡面有很多學問。一下子很難講明白。我就拿你們的十六字方針來說吧。就是牽着敵人走的辦法。在陣地戰中的手法主要有，其一、造成敵人混亂，首要目標就是敵人的指揮官等。其二、壓制敵人，打掉敵人的火力點等。其三、對敵人形成壓力，這個就有點抽象了，你們慢慢地去體悟吧。其四、保持部隊在陣地上的機動性。這很重要。”
“如何做呢？”謝靖笑了笑說道：“很多人會認爲，陣地是死的，那還有機動性？比喻構建縱深陣地，你不就有機動性了吧？還有戰術性進攻和撤退，這也是機動性。”
木匠滿含深意地點了點頭。這些觀點太新了。對他的啓發也很大。
“下面說說協同。”謝靖說道：“很多基層指揮官都不重視這個問題。在戰鬥當中我們喜歡把兩支部隊防守的間隙叫結合部，都知道這是陣地戰當中的弱點。都把突襲的重點放在這個部位。”
“可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謝靖掃視了一眼這些凝神聽講的新四軍學員說道：“無他，平時多進行這樣的訓練。”
新四軍學員都笑了起來。
“不過我告訴你們一個小竅門。”謝靖說道：“在中國古代戰陣當中就考慮了這個問題。陣戰……”
木匠微笑地看着謝靖，他已經明白謝靖的意思了。
“陣地火力配製要形成一個鏈接。可以在結合部配重火力，也可以用神槍手替代。”謝靖笑道：“敵人想打結合部嗎？我就佈置殺招。”
“中層指揮官。”謝靖說到這裡停了停。
“按新四軍的打法，一箇中層指揮官有可能是一場獨立戰鬥的指揮者。”謝靖說道：“具體如果戰鬥也會有人詳細教你們。我就不多說了。”
“下面說說戰術運用的第二種分類。”謝靖說道：“戰前準備，戰鬥佈置，戰鬥中的調整。”
“都是打過硬仗的人了。戰前我也就不說了。戰鬥佈置也不好說。你們有你們的風格。我就重點說說戰鬥中的調整吧。”謝靖說道：
“這戰鬥呀，就如同兩個武師博擊。”謝靖說道：“不要一上來就使出全力。你得留一手，在關鍵時用。這可是克敵制勝的法寶。這就存在戰鬥過程中的調整問題。”
“每一場戰鬥都是鬥智鬥勇。”謝靖說道：“預留的部隊或你手裡的王牌。將是你對敵發起突襲的奇兵。也是你堅守陣地最後的底線。怎麼用就不必我再教了吧？”
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他們平時都習慣採用這種戰法。但經謝靖這麼一說呀，就更加明白了。結合謝靖所有講的內容，其實都是相關聯的。
“說實在話，我本來準備多講一點東西。”謝靖說道：“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纔是最好的學習方法。理論講得再好，還不如在戰鬥中學習。”
“我特戰隊最近將面臨着一場生死之戰。”謝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們將是我們近段時間裡最後的一個培訓班。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參加我們與鬼子的戰鬥。在戰鬥中我的隊員會好好地教你們。大家願不願意？”
“願意。”所有學員都說道。
“好，我會讓副隊長作出安排。你們將是各游擊隊的指揮官。而他們又是你們的指揮官。在戰鬥中他們會教會你們一些東西。”謝靖說道：“我就講到這裡吧。”
“啪……”
“啪……”
“啪……”
……
所有人都鼓起掌來，而且都是站起來鼓掌。
謝靖離開，謝彬跟在他後面。剛走到一邊，謝彬拉住了他。謝靖停了下來，只見木匠笑哈哈地走了過來。
“李首長。”謝靖伸出手來說道。
“還是沒逃過你的眼睛。”李首長伸出手與他緊緊握住笑道：“感謝你對新四軍的支持。”
“都是爲了抗日。”謝靖說道：“這叫抗日同盟。”
“好，抗日同盟。這個名字叫得好。”李首長高興地笑道。
“謝靖同志。”李首長認真地說道：“我想讓你單獨給我上課。”
“這……”謝靖說道：“上課我可不敢當。這樣吧，我們之間相互交流。交流……”
“哈哈……”李首長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後說道：“我還有一個要求。”
“請說。”謝靖笑道。
“這一次你們與鬼子的作戰我想參與。”李首長說道：“而且隨你同行。”謝彬一聽神色很緊張。
“這……”謝靖有點猶豫，這可不是鬧着完的。他是新四軍的高級將領。容不得半點差錯。
“怕我成爲你的負擔？”李首長笑道：“我現在的身份是學員。不要有什麼顧慮。”
“好，我謝靖也不是怕事的。”謝靖應道：“歡迎首長指導工作。”
“你們的工作做得好。”他回過頭來對謝彬說道：“謝靖同志把這詞也用上了。”
“哈哈……”三人齊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