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帶走的夜驚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大隊人馬的廝殺聲,聲音越來越大,正向他們壓近,勢如破竹。她不由暗自大喜,宮主他們殺進來了!
只見大祭司的手下匆忙來報:“教主……不好了……不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慕容雪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問。
他慌慌張張地回答他:“毒姬……出賣了我們,她帶領水路大軍……攻了進來。”
“什麼?”
慕容雪大怒,一把將他摔在地上。
“他們的人太多了,我們抵擋不過……大祭司已經分散兵力,展開陣勢逐一殺敵,教主……我們將誓死保衛狼月!”
夜驚鴻得意地看着慕容雪說:“你輸了,他們殺進來了!”
慕容雪冷冷一笑,當日如果不是他猶豫,一時心軟,就不會帶來今日的禍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毒姬最終還是背叛了我!當初就該殺了她以絕後患,如今她真的背叛了狼月教!”
“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慕容雪!”夜驚鴻說完,已經掏出懷裡的匕首向他刺去。
慕容雪連忙伸出右手準備抵擋,突覺心口一痛,全身上下猶如萬隻蟲子在啃噬一般疼痛不已,再等他擡頭來看,夜驚鴻的匕首已經一刀插入他的胸口,他屏住呼吸舉起掌來,一掌將她打開,夜驚鴻落地吐出一口鮮血。
“你……”
慕容雪看向她,見她擡起左手再次晃動夜琳琅的搖鈴,在他體內的蠱蟲又一次咬噬着他的身體,這次更加痛得劇烈。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然後惡狠狠地看着她:“你……你真想殺死我?”
“沒錯!我就是爲了殺死你而活着的!”夜驚鴻冷酷地說。
他苦苦一笑,此刻的心痛比這蠱毒還要厲害。是啊,這就是人類的情感嗎?如此可悲!他用力握着她的左手,她痛得咬緊了牙,但卻偏不肯有半分示弱,慕容雪只需稍微一用力她的左手就會粉碎。
只見他突然伸手點住她的穴位,然後取下她戴着手上的搖鈴,冷冷的說:“我慕容雪不會死在這種雕蟲小技上的!”
說完已經伸手拔出插在胸口上的匕首,只見鮮血從他胸口上流了出來,他用手快速封住胸口上的穴位,看了看她,然後淺淺一笑:“現在你自由了。”
他說完便帶着侍衛,匆匆趕去支援大祭司。
狼月教是他的心血,他絕對不會讓它毀滅的!
“慕容雪殺過來了——”
“慕容雪殺過來了——”
一名浮雲宮的弟子高喊着,只見一身白衣的慕容雪已經帶領一隊人馬殺了過來,還未等他再喊第三聲,喉嚨已經被慕容雪手上的鐵爪給活活撕斷,鮮紅的血濺落在他的身體上,他站在那裡搖搖欲墜地看着慕容雪,周圍的人都嚇得退去一步,呆呆地看着慕容雪不敢上前。
慕容雪右手一揮,就像一頭狼張開利爪一樣,所到之處全都是血肉橫飛,狼月教的人見教主如此神勇不由都士氣高漲起來,都奮力廝殺着靠攏他來。
慕容雪縱身一躍,已經跳到石崖高處,衝着天際高呼一聲,這聲音詭異,就宛如狼嚎一般。
只見那山谷四周突然地動山搖起來,塵土飛揚滾滾壓來,無數只狼羣向他們衝了過來。這些狼通人性,聽到慕容雪的召喚趕來幫助狼月教的人。
“是狼羣!”夏侯雲烈第一次見這奇觀,不由驚訝地張口看着莊尚劍。
莊尚劍搖搖頭:“傳聞慕容雪不是人,看來這個傳聞是真的!”
“宮主,他居然能號令狼羣!”夜琳琅也有些詫異地看着北冥秋紅,只見他們的人已經被撲上來的狼羣咬死不少。
“哼哼哼——雕蟲小技。”北冥秋紅大笑,“讓他嚐嚐我雲荒劍的厲害!”
北冥秋紅說完已經從背後抽出劍匣裡的雲荒劍,只見這柄劍劍柄古樸敦厚,劍身鋒利無比,散發着幽藍色的光芒。此劍一出,天地間都有了一種難以抵擋的戾氣。
“雲荒劍?!”莊尚劍、夏侯雲烈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莊尚劍揉了揉眼睛,張大了嘴說:“莫非……他手中握的……莫非真的是那柄絕世神劍?!”
夏侯雲烈雖然尚未確定,北冥秋紅手中所握之劍是否真的就是江湖傳聞的雲荒神劍,可是那劍威力無比,在北冥秋紅手中發出超人的威力,所到之處無不死傷一片。
“慕容雪——你的死期到了!”北冥秋紅說着,高舉起雲荒劍朝他一頭劈去。
神劍威力無比,慕容雪用來抵擋的利爪已經被劈成粉碎,他像狼一般快速的跳到石壁的另一頭去,北冥秋紅並不給他逃避的機會又是一劍跟了去,劍氣所到之處已經殺死不少人,只見那劍又劈向了慕容雪身上,那慕容雪也並非浪得虛名之輩,只見他回身踢出一腳,踢向北冥秋紅,反手一掌打去,用這掌力活生生擊退了北冥秋紅的劍氣,那落劍處稍微偏差了一些,只見雲荒劍劈到了石崖上,被劈中的石崖開始斷裂開來,巨石紛紛滾落下來。
“好強大的劍啊!”夏侯雲烈雙眼幾乎放出光來,看得膽戰心驚的。
莊尚劍此刻的身體宛如被麻痹了一般,呆呆地立在那裡,只見他點着頭說:“果然……果然是雲荒劍啊!”
“宮主,這雲荒劍是何等威力啊!看來慕容雪再厲害也逃不過的!”
“何止啊!當年雲荒帝國就是靠這把神劍威震武林,試圖一統江湖的,甚至還有謠言傳出,得雲荒者得天下呢!”
“此劍果真如此厲害?”夏侯雲烈聽到這越發羨慕起來,目光始終不離那北冥秋紅手中的雲荒劍。
“這雲荒劍自從雲荒帝國滅亡之後就消失了,不知道爲何會在他手中?難道……他是雲荒帝國的後人?”莊尚劍嚇得倒退一步,一直以來對北冥秋紅的困惑終於一一解破!此人城府之深,居然隱藏了這麼多!
“真沒想到他隱藏得這麼深,北冥秋紅居然是雲荒帝國的後人!”他搖頭大嘆。
“看來……北冥秋紅一直對我們留有後招!”
夏侯雲烈一語點破莊尚劍,他點點頭:“我們不得不對此人有所提防,且看他如何對付慕容雪。”
“嗯。”夏侯雲烈也很是贊同,兩人都不願出手對付慕容雪,最好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不過這北冥秋紅所使用的劍招帶有一股陰損之氣,看來他尚未能熟練地駕馭此劍。”莊尚劍摸着鬍鬚淡淡地說,目光已被這精彩的打鬥場面所吸引,目不轉睛地看着慕容雪和北冥秋紅兩人廝鬥。
“琳琅——”
此刻,夜驚鴻已經趕到,只見戰亂中人狼難分,而狼崖窟上北冥秋紅正和慕容雪打鬥,兩人不斷在崖峭上飛來飛去看得人眼花繚亂。
夜琳琅殺死身邊幾名狼月教徒,然後從屍體上躍了過來說:“驚鴻,我們速去助宮主一臂之力!”
雜耍班主叫嚷着跟在她身後:“不要去啊,你們宮主那麼厲害了!你就不要去送死了!”
“誰去送死?”夜琳琅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雜耍班主自知無趣,低頭小鳥依人般地靠在她身邊。
“他說得沒錯,宮主手中那柄劍劍氣太強,你我前去只怕會被劍氣所傷!”夜驚鴻看着北冥秋紅手中的雲荒劍覺得詫異,她從未見過宮主有這樣的一把寶劍,這劍從何而來?爲何隱隱約約當中總是透露出一股逼人的邪氣?
慕容雪手中兵器被毀,一味只是躲讓,但北冥秋紅手中之劍咄咄逼人,眼看就要被他劍擊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爲這慕容雪一世英名必定在此時盡毀了,卻不料他突然捨棄身體依靠着的崖壁,來了個側身翻越,飛身而上。北冥秋紅出劍緊跟向他,口中大叫:“慕容雪——你逃不過了!”
那慕容雪突然邪氣的一笑,只見他右手一揮,從腰間拔出一把銀色軟劍來,那劍輕盈而鋒利,在他手中宛如靈蛇一般,他原本是向上躍去的,突然又改變了方向朝下殺來,只那劍“嗖——”的一聲,已經緊緊纏繞住北冥秋紅拿劍的右手,再等他收回劍時,北冥秋紅右手已經被劍刮傷了筋脈。
“啊——”夜驚鴻嚇得大叫,她從未見過慕容雪用劍,原來他的劍藏在腰間!這是慕容雪一直隱藏起來的秘密,他一直在等北冥秋紅出招,故意引他來刺自己,最後再出其不意,一招制敵。
這突然的變故倒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原以爲北冥秋紅這一劍必定能刺中慕容雪,讓他從崖上掉下來摔個粉碎,卻不料慕容雪突然從腰間拔出軟劍,居然刮傷了他手上筋脈。
“宮主——”
夜驚鴻、夜琳琅大叫着向崖上的北冥秋紅趕去。只見他的右手纏繞着一條血痕,筋脈被劃傷的地方涌出大量的血來。一旁冷眼觀戰的莊尚劍和夏侯雲烈也紛紛趕了過去,只見狼崖窟上五人對決慕容雪一人。
“宮主……你沒事吧!”夜驚鴻擔心地看着北冥秋紅顫抖的右手,只見那手臂上的血順着劍淌落下來。
此時,北冥秋紅手上握着的雲荒劍突然發出一陣強大的震動,因爲染上北冥後裔的血變得更加強大起來。北冥秋紅的雙眼也宛如血一般通紅起來,只見他發了狂似的哈哈一笑,然後再揮劍猛地砍向慕容雪,這雲荒劍嗜血之後散發出來的威力是何等強大?一股藍色的冥光直逼慕容雪,他哪裡又有能抵抗得了呢?
只見血“啪——”的一聲四處飛濺起來,點點濺染在慕容雪白色的雪狼裘上,中劍者胸口血肉模糊,碎肉飛濺在四處,但並不是慕容雪,而是替他擋過一劍的大祭司。
大祭司口吐鮮血,在慕容雪懷裡掙扎着說:“教主……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嫁禍毒姬,纔會有今天的結果……”
“大祭司——”
慕容雪握住他的手,他已經命絕於此。
如果當初要不是他爲了一點小小的名利之爭,今日毒姬也不會帶領兩宮人馬來剿滅狼月教,狼月教今日得此結果全都是他一人的錯,他不過是希望在臨死之前請求敬仰的教主寬恕。
大祭司替慕容雪一死倒是令衆人一驚,不過雲荒劍殺人的威力,也令在場各位都不寒而慄起來。這血肉模糊的死像,令他們都有些膽戰心驚起來。
“北冥秋紅——你想殺的只是我慕容雪一人,只要我一死狼月教就不復存在,這些人你就放過他們吧!”
“好——”北冥秋紅點點頭。
慕容雪說完,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夜驚鴻,笑着說:“無雙宮的左護法,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
“驚鴻——過去殺了他!”莊尚劍說着把手裡的劍交給了夜驚鴻。
夜驚鴻看了看北冥秋紅,只見他冷冷地笑着:“既然他願意死在你的劍下,你就成全他吧!”
夜驚鴻握住劍的手心此刻有些發冷,夜晚徐徐的風吹過崖上,帶着血腥味,也帶着結束一切的寂靜。是的,殺了他一切就都結束了,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慕容雪,狼月——一切都該結束了。
此刻的慕容雪內心卻是格外平靜,他只是擡頭看着這美麗的明月,吹着風,似乎死亡對他來說只是一種享受和解脫。世界上有這麼多的人恨他,他死了一切就可以埋葬了嗎?他不明白爲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最親的人總是要殺他,他喜歡的女人也要殺他。
又是一場夢魘……
“你這個孽種,我要殺了你!”
耳邊迴盪着父親的話,只不過這一次,劍卻真實地穿越了他的身體,冰冷的。
血從慕容雪身上流出,他發覺死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痛,其實他並不害怕這疼痛,只是害怕不斷地糾纏和存活在人世間的折磨……
一切,終於結束了。
夜驚鴻最終還是殺了慕容雪,而這個男人就像一陣風一般跌落萬丈崖底,從此江湖再也沒有狼月。
“結束了嗎?”夜琳琅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慕容雪中劍後跌落下去的白色身影,她的內心突然感覺有些失落。
雜耍班主拍拍她的肩膀,然後笑笑說:“結束了!我們贏啦!”
“我們贏啦!”兩宮人跟着他高聲大叫起來。
狼月教徒見神聖的教主已經死了,都失去了鬥志,呆呆地站在那裡。
“將這些狼月餘孽,統統殺死——”北冥秋紅高聲下令。
“宮主,你不是答應過慕容雪不殺他們的嗎?”夜驚鴻不解。
“哎——驚鴻,你有所不知,狼月教的人留不得,否則將來必定要爲禍武林,你們宮主做得對,咱們不能婦人之仁啊!”莊尚劍忙上前解釋。
“可是——”還沒等夜驚鴻再說,斬殺狼月教的行動便已經開始執行。
只見血海中北冥秋紅、莊尚劍、夏侯雲烈等人高揮着手裡的劍,將狼月教的人一個個殺死,這就是剷除邪惡光復正義嗎?也都是要死人,要流血的!
看着那些狼月教人的屍體,看着那些野狼的屍體,她只覺心裡好涼,她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可耳邊還是傳來他們痛苦的慘叫聲,沒有一個人喊饒命,他知道自己的夢想破滅註定要死,沒有一個人會奢望能夠得到赦免,因爲他們只是一羣江湖最底層最低賤的人。
夜驚鴻終於昏倒過去,崖上的風吹過她的身體,一切都變得突然好安靜……好安靜……
狼月教的人全被殺死了,兩宮終於聯手鏟除了多年來的大患,等他們離開後一把火燒光了整個狼月教。據說這把大火持續了三天三夜,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狼月教,而狼月也只不過是一個神秘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