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院落顯然早已成爲了官邸下人的居所,好幾間房間都是通鋪,唯獨計緣原本借住過的房間或許是因爲計緣,也或許是因爲不知道其他原因而鎖了起來,並且一鎖就是七年半。
此刻見到計緣開門出來,在外頭一起下棋看棋的府邸下人們全都轉頭看向了計緣。
“這屋子裡頭怎麼有人啊?”“不會吧,這屋子不是鎖了好幾年了嗎?”
“聽說鎖了七年了,不會是鬼吧?”
“哎呀,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別胡說了!”
下人們竊竊私語幾句,終於有人站出來搭話了。
“你是誰,怎麼會從這屋子裡出來的?這裡是禮部尚書黎大人的一間官邸,外人擅闖是會被定罪的!”
計緣看着院中一共七個下人,全都是生面孔,但看對方緊張的樣子,還是笑着解釋一句。
“鄙人姓計,曾在這屋子裡借住過,若黎大人回來,還請勞煩轉告一聲,就說計某走了。”
計緣說完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轉身將門關好之後,朝着愣神中的衆人點了點頭,離開小院而去,院子一角,那破損的院牆終於修補好了。
“哎你等等,你不能就這麼走了,餵你聽到沒?”
後面有人在喊着,但計緣並沒有停下腳步,等那幾個下人從院子裡追出來的時候,卻看不到計緣的人影了。
整個官邸裡看起來並無多少人,計緣走了大半個官邸都沒遇上第二個人,不少地方也堆積了一些落葉,只是保持了基本的整潔,略一思量,計緣就已經有所感應,明白黎平高升之後早已經被皇帝專門賜了京城的大府邸,而這一處官邸也保留着,安排了一點人維持基本的整潔而已。
來到大街上,夏雍京城人來人往,似乎比以前更爲熱鬧了,計緣擡頭環顧四方天空,能見到各種氣息交織,出了一片紅火的人火氣,其中文氣和武氣也十分顯眼,更是少不了夾雜其中的神道氣息和仙佛之氣。
這些都是顯露在明面上並不如何掩飾的氣息,被計緣的法眼一窺便見,可以想象的是,肯定還有斂息於表象之下的存在,或人或鬼或妖或仙。
也是在計緣跨出官邸的那一刻,天機閣之中,天機輪已經生出感應,瞬間飛出了玄機子的袖口,旋轉在其頭頂大放華光,也將靜定中的玄機子驚醒。
“怎麼回事?”
天機輪上一個個複雜的文字和符號轉動,各自有光投射而出,這些符號流動並沒有形成什麼圖像,也沒有組成什麼話語,但玄機子凝視片刻就面露驚喜。
“計先生的氣息出現了!”
思慮再三之後,玄機子立刻取出一把小巧的飛劍,橫於天機輪之上施法念咒,然後朝天一點,飛劍便立刻升空起飛,才高飛十丈,就被天機輪上射出的一道光追上,然後消失在了玄機子面前,等飛劍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位於洞天之外了。
不過此時的計緣還在夏雍京城中走動呢,他並沒有立刻離去的原因是要就近看一下文廟武廟現在的情況。
實際上,在城中文武氣運最濃郁的地方,就是一南一北的文武廟了,不過和計緣所料的一般無二,這兩處地方確實香火旺盛,但拜得最勤快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真正的文人墨客和武道高手反倒是沒幾個。
可實則,文廟武廟其實並不需要什麼香火,要的是人間文武向道之士那一份虔誠修行之心,沒錯,學文正身是道,習武突破亦是道,所謂香火,神祇需要,而象徵天地文武之運的文廟武廟不需要,反而是孕育和匯聚文武氣運庇佑人道和其中的文武賢士。
計緣先來到文廟,衆多香客之中,大多是拜求升官發財的,領會文運真諦的少之又少,但至少還是有一些結伴而來的書生有一些氣度。
隨着一些香客一起進入到文廟裡頭,這文廟建得倒是十分氣派,帶令計緣覺得好笑的是,居然看到不少偏殿,裡頭還供奉着神像。
計緣站定在左右偏殿之外,其餘香客都已經匯入其中,手上拿着買來的香,各自點香叩拜,一個個唸唸有詞,保佑家運亨通,家人或者自己學業有成金榜題名,最次也是身體健康。
計緣再擡頭往前看,去往主殿的人反倒寥寥無幾,雖說那裡有沒有人上香都一樣,但這對比還是讓計緣有些哭笑不得。
“也罷,學文習武之人本就是少數。”
計緣一步邁出,不進入任何一間偏殿,甚至連偏殿中供奉的是誰,是什麼神都沒興趣知道,直接走向了主殿。
和計緣一起進來的幾個書生中,有好幾個一直在留意氣度非凡的計緣,他們都在偏殿中拜過每一尊塑像,想要科舉高中,但卻沒見到計緣進來。
“哎哎,那個氣度不凡的大先生,他沒過來上香啊。”
“是不是去另外的神殿了?”“沒有,我看到他往後頭主殿去了。”
“你們上完香了沒,我們也去主殿看看?”
“那是自然,來了京城文廟,肯定得全都逛逛,我們也過去瞧瞧。”
“好!”“走!”
幾人結伴出來,也走向主殿方向,跨入屬於主殿的院子後明顯都安靜的不少,快步來到主殿的位置,見殿門打開,只有一人站在其中,正是之前的那位青衫先生。
幾人擡頭看去,這主殿的規模比地方上的文廟自然是更加宏偉氣派一些,但殿中的陳設倒是幾乎一半無二,無神像,無蒲團,只有一張乾淨的供桌上,擺放了一些書籍,有竹簡也有紙頁,除此之外,就是殿內的幾盞長明燈亮着。
而在供桌前,或者說供桌前方的高處,一張大幡懸掛其上,上青下黑中間白,自上而下分別書有三個大字,是“天”、“文”、“地”。
“此間韻味倒也算是不失真髓。”
計緣的聲音後面來的書生們也聽到了,其中一人比較膽大且放得開,便直接在後面問道。
“聽先生的意思,知道文廟真髓是什麼,還是說這京城文廟其他地方失了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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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緣轉頭看向身後,幾名書生先行拱手行禮,計緣點了點頭並未回禮,只是淡然回答道。
“不錯,二者皆有。文廟供奉者,除卻天地,便是天下文運,其餘皆爲……嗯,陪襯。”
斟酌了一下言語,計緣還是說得好聽了一些。
“先生說得或許有理,不過外面的神祇守護文廟更保佑我們讀書人,也是很好的,當享文廟供奉。”
計緣笑了笑。
“文運不取香火,他們來享用也並非不可,若能守護文廟,也算神盡其用,只是卻不能冠以文廟供奉之名,至多隻是陪侍,當今天下,真正有資格入文廟者,不過一人爾。”
“文聖?”
有書生這麼問一句。
“然也。”
計緣回答一句,然後跨步離開,走到主殿之外,迎面又遇上一個新來的書生,只見此人身上尤其亮堂,頭頂之上有白光匯聚,手上並無檀香殘留的香氣,顯然來主殿之前並沒有在外頭上過香。
看到計緣,來的書生也覺得對方氣度不凡,提前站定向計緣作揖行禮,而這次,計緣也停下腳步回了一禮,方纔帶着笑意離開。
武廟之處,計緣同樣去得快走得也快,那裡同樣有神供奉在偏殿,不過並無遇上什麼厲害的武人來拜廟,上香的百姓也比之文廟少了很多。
但武廟內沒遇上,在穿行京城街頭巷尾之時,計緣就已經察覺到不止一股武者氣息,都已經是凝練氣血真氣化魄,定然也是屬於踏上武道的武者,如這種武者,尋常魑魅魍魎都不敢輕惹的。
七年雖短,但人道氣數的昌盛,已經不再是萌芽階段,而是開始茁壯成長,夏雍皇朝這邊尚且如此,一些本來就備受矚目的地方自然更爲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