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你的情況, 我昨天已經詢問過這裡是首領了。”
卿雪倚着帳篷,淡淡的開口。
不意外的,韓衝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起伏。他深吸了一口氣, 眼睛瞬間的睜大。同時, 他的身體不自覺的往前傾。
果然, 還是一個小鬼啊。卿雪如此想着, 卻不知那是因爲韓衝已經下意識的把卿雪歸爲了自己人, 就好像對狼牙一般。當然,在他的心裡,卿雪可是絕比不上狼牙的。
對他而言, 狼牙應該是絕無僅有的,能夠讓他流露出脆弱表情的人吧。雖然, 那只是一瞬而已……
“他給出的答案是——可以。”
“所以, 我們可以幫助你把體內的金針逼出。但是, 這樣強度的使用內力,即使是我們的首領, 也會對身體有很大的傷害。所以……”
在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韓衝的眼睛裡迸發出了耀眼的光,可當卿雪說到後面的時候,他眼睛裡的光慢慢黯淡了下來。不,應該說比之前的那個樣子更加的黯然。此刻的韓衝, 眼睛裡就只有一團死灰。
“什麼也不用說了, 我知道。”
他好恨, 卻不是恨卿雪。他心裡很清楚, 卿雪所做的這個決定是完全正確的。他並沒有任何理由要求任何人讓鬼面軍的首領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救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
但他無法不恨……
“啊?你知道麼?那就太好了!看來你真的是很懂事啊!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哦, 在鬼面軍的首領幫你把金針震出之後,你就要爲鬼面軍當牛做馬。
你的工作時間完全由我來定, 不需要求額外的休息時間!當然,更不允許消極抵抗,降低工作效率。
平日裡,你要對每個鬼面軍成員做全面系統的素質評估,協助我們幫大家提高實力。
戰時,你更不需對我所下的命令有任何的異議。我讓你砍人右手,你決不能砍人左手!明白了麼?”
卿雪這毫不停頓的一大段話讓韓衝第一次傻了眼,緊珉的嘴脣第一次如此的大張。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過來。
“你是說!你是說我的武功可以恢復!”他衝到了卿雪的面前,激動的說。
“應該說,金針可以取出,但是之後你的武功能不能恢復就不是我們的事了。但是無論你的武功能不能恢復,我剛剛所說的一切你都得實行,可以麼?”卿雪輕笑着看着此時才格外像一個真正的十八歲之人的韓衝。
“可以!可以!”
“那麼,就在這份契約下籤上你的名字吧!”
可能是因爲這時的韓衝太過於欣喜,感動,激動。也可能是因爲此時卿雪的微笑實在是太溫暖人心。反正韓衝就這樣看也不看的,拿起卿雪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筆在那份協約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
而那一式兩份的契約的最後分明用小字寫着:
當鬼面軍需要時,乙方(卿雪)需要時,甲方(韓衝)需要扮成女裝跳一下脫衣舞,娛樂大衆。
韓衝灰色的未來以及鬼面衆們幸福的未來似乎已經看得清了……
“那麼,你準備好了麼?如果你已經準備好了的話,就跟着我去見鬼面軍的首領吧。”
似乎,卿雪那帶着一種堅韌以及自信的笑容總是能在這個時候讓人感到溫暖。
“當然!”
似乎,韓衝又變回了那個挑釁,毒舌的少年。不同的是,一貫帶着陰狠氣息的他此時好像又多了份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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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恭其實每天都會在鬼面軍的駐地之中出現,只是如果他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那便不會有人在途中發現他。
而此時,這正是卿雪所希望的——不讓任何鬼面軍所招到的新兵看到鬼面軍首領的真實面目。而如此,長恭也更能近在咫尺的看到這些未來將成爲他助力的人最真實的一面。
“長恭,那個毒舌小鬼來了。”
隨着卿雪聲音的達到,長恭所在帳篷的帳簾也被拉了起來。
這是韓衝第一次看到長恭。他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種震撼。他只知道,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那樣的震撼感都不曾消失過。
當時的天很藍……清晨的光透過窗戶照在了那個令他一生臣服的人的臉上。
而一切似乎就在他轉過頭展開笑顏的時候禁止了。
韓衝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種美。
他只知道當時的自己忘了呼吸。自己……可還從未這麼失禮的盯着一個人看啊……
他只記得當自己回神時,那個可怕的女人看着自己笑得……很讓自己渾身發癢。
“你就是韓衝。”
當長恭把視線放到韓衝的身上並開口時,剛剛的那笑容彷彿從未出現過,有的只是冰冷。但卿雪並不奇怪。因爲,那就是長恭平時對人會有的態度啊。
那韓衝呢?
他只是低下頭,給出了一個單音節的詞作爲回答。
“那麼,走近些,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韓衝緩緩的走到長恭的面前,卻不擡頭。低頭,只是爲了掩蓋自己內心的震撼。那樣驚世絕美的人兒,竟會在這世上存在!這本是就已是一件令他可以許久移不開視線的了。
可……可這樣的人不僅是男子,而且……而且還是鬼面軍的首領!那個傳說中
這怎能令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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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被長恭好聽的聲音打斷了思緒,韓衝在被驚醒了之後馬上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了長恭的面前。本來,他由於在宋欽道府被囚禁了那幾年的關係已經害怕被人碰觸了。所以,他纔會本能的拒絕狼牙要揹他的好意。
可是現在的他完全就不會對長恭產生那樣的排斥。是的,完全不會。
此刻,長恭摸着韓衝的脈門,眉頭微微皺起。
“不可以……治好麼?”看到長恭皺起眉頭來,失去武功之後極度缺乏安全感,又敏感的韓衝首先想到的是這個。
武功,那是他最渴望恢復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屬於他的任何一樣東西換回。可是,孑然一身的自己又有什麼可以去交換的呢?
最渴望恢復,所以……最害怕又一次的失去希望。
“不,可以把在你周身穴道分部的那些金針震出。我只是在想,幾年以前,就算你的武功再怎麼高強也只是個孩子吧?爲何,會有人對你用這麼殘酷的手段。”
說出這句話的長恭並沒有擡頭,他只是皺着眉說出了這句話,卻在下一刻感到了滴落在手背上的溫熱液體。猛一擡頭,卻看到了韓衝那止不住的眼淚。
“你……”
或許,人就是這樣的吧。堅強的人在遇到一系列的災難和絕望時都可以勇敢的睜大倔強的雙眼。只是,在那之後,只是一句發自內心的,關心的話語都可以在他們還未來得及防備時催掉他們的淚水……
“待會兒會很痛。”
看到被眼淚模糊了雙眼的韓衝,長恭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板牀上……
而之後麼,對韓衝而言則又是一種讓他完全無法忘記的衝擊。
在長恭那如海潮一般的內力衝入他的筋脈時,他差點驚呼出聲來。但他緊珉住嘴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這到底還是人的內力麼?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而之後韓衝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那個叫做卿雪的女人是故意詐自己的!擁有這種恐怖內力的人又怎麼可能因爲幫自己把金針震出而傷到身體!
快!快去看那份契約!那份契約一定有問題!
以上就是韓衝同學在痛暈過去之前所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