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周國使者現已到達!”
那通報聲所代表着的含義不僅僅是周國使者的到達, 它還包含着太多太多的含義。
那是以和士開爲代表的太子黨所想的計劃的成功,那是宇文邕在周國地位的一次大逆轉。還有很多人的命運在這裡開始悄悄的步上正規……
###
“大人真是神人啊!在替韓衝這小子把已經留在他體內三年之久的金針逼出來之後竟然一點事都沒有。真是……真是太厲害了。”
那個被狼牙半路劫來的,名爲華弈的郎中在分別查看了長恭和韓衝的身體情況之後, 用極其崇拜的眼光仰望着長恭。那眼神詭異到就連卿雪都覺得有些許寒意。而長恭呢?表情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但是整個人卻似乎是朝後……退了那麼一小步……
“喂, 韓衝那小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有什麼注意事項麼?他……的武功能夠恢復到什麼程度啊?”
卿雪看到這個郎中如此詭異的望着長恭, 很快的出聲拉回他的注意。
而華弈此時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紅着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而後擺出一副很嚴肅的表情。
如果沒有見到他剛纔看長恭的那詭異的樣子, 卿雪或許還會相信這個年輕的郎中是一個很嚴肅,很正常的人。而如今呢?在放出瞭如此詭異的視線後還裝出如此嚴肅而又深沉的樣子則更顯出此人……更加的不正常。
“啊, 他啊, 禍害一個, 專門就會欺負我……”
華弈說着說着,便抽泣起來, 還以一種極其優美的姿勢,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自己那乾乾的眼角。
卿雪怒……
“我是問你韓衝那傢伙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不是問他是什麼樣的人!”
聽到卿雪的話,華弈又挺直了身體。再一看他的臉,哪裡有什麼傷心的痕跡。
“回卿雪小姐的話, 我的意思是禍害遺千年。這樣的禍害怎麼可能有事情?他現在好得狠, 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最近一個月要好好的調理, 這樣才能幫助他最大程度上的恢復武功。至於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方式去恢復他的武功, 我想他本人應該最清楚。如果恢復得好的話, 他的武功應該能夠恢復到全盛時期的八成左右。
簡直是奇蹟啊!這真的是要歸功到大人的身上啊!大人的內力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大人!您真是……”
先前還“正常”的人,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 那令人汗顏的詭異模樣又出來了。
狼牙啊狼牙,你要綁架怎麼也不綁架個正常點的人呢?不過……似乎狼牙自己也正常不到哪兒去吧?那麼收回前言,改成——狼牙,你要綁架怎麼也不綁架個稍微正常點的人呢?
“高長恭,你在裡面麼?”
帳篷外傳來藍卿影的聲音。似乎只有他,無論過了多久,無論怎樣見識到長恭那在戰場上修羅的樣子,他還是會直呼長恭的名字。
那是他的原則,那是他的堅持。旁人所無法理解的……堅持。
鬼面軍之中不乏要強的人。但卻很少有像藍卿影這樣表面上對於勝負並不怎麼堅持,但是卻會在背地裡默默的對自己進行額外的訓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各種與兵法,軍事有關的書籍。
自加入鬼面軍之後他就從未停止過讓自己變強的腳步。
鬼面軍中的大部分人都像崇拜神一般的崇拜長恭,唯有他……唯有他從頭至尾都是用一種看待對手的眼光來看待的長恭。這一點,從未改變……
“你進來吧。”
收起那一絲絲的窘迫,長恭的眸色又變回了他平時所有的樣子。清澈,但不見底。冰冷,卻不凍人。那是一種使自己和他人的距離無限拉大的眼神。這也許就是鬼面衆們和卿雪比較親的原因吧。
對於他們而言,卿雪是一個帶着他們重獲新生,一起變強的存在。在心底有對她的尊敬,卻沒有敬仰。偶爾,也有些狠得巴不得一大口咬上個什麼東西。
但長恭就永遠都會是可遇而不可及的信仰。那是一股信念,似乎只要看到長恭手執這那帶有血光的寶刀衝在自己的前方,就沒有任何能夠阻止他們前進步伐的東西。
“朝廷裡的人說,周國的使臣已經到了,而青紅則剛剛過來報信說……文宇來了。”
並不知道也不關心朝中動向的卿雪明顯是吃了一驚,他可是周國的皇帝啊!怎麼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跑到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敵國的皇都來啊!本來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膽小,但這膽子也太夠了吧!
而長恭呢?他微微的皺了皺眉。現在他在周國的地位難道真的已經岌岌可危到了需要他自己來跑一趟了麼?
兩人此時的反應非常一致——馬上回蘭陵王府!
“藍卿影!你叫狼牙過來把韓衝這傢伙擡到蘭陵王府,我們就先回去了。拜託啦!”
卿雪只是這樣對藍卿影說着,便連忙拉着長恭,跑了……
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藍卿影的臉上出現了悲傷的神色,但那只是一閃而過。一瞬之後,他又恢復了那一貫清冷的樣子。轉身出帳篷……
似乎,那個清冷的少年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得越來越沉默,沉默似乎已經成了他最好的話語。那麼,你又想在沉默中表達什麼呢?
###
“青紅青紅!文宇在哪兒呢?是在那間屋子麼?我知道了!”
天天鍛鍊果然很好,卿雪和長恭從郊外的鬼面軍駐地一路跑回來,幾乎連短暫的停留都沒有就急火火的衝進了蘭陵王府。
似乎王府裡爲數並不多的那些家僕們對於卿雪的這種決此一家的出場方式早已經習以爲常。一開始的時候還會少見多怪的等大眼珠子,或者像有些婢女們乾脆尖叫,可後來一定少不了青紅大姐的臉色加餐。
到了現在,已經演變成了只是停下手裡的工作,直至“目送”卿雪離開,而後繼續工作。當然,這只是其中神經比較粗的人員……
“文宇!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啊!”
卿雪猛的一下把門推開,而那在會客室裡翻弄着幾本書的文宇則立刻出現在了卿雪的視線範圍之內。
似乎文宇對於卿雪如此辨認度極高的出場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
他只是轉身,露出了大家所熟悉的微笑,一如當年。
“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