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樣拼着命的訓練……真的有意義麼?”
這樣的話語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卿雪。基本上他們每個人的心中自條約簽訂之日起就都有着這樣一個疑問。但緊湊的訓練生活和高漲的士氣讓他們把這樣的疑問壓制在了心底。
但如今, 既然已經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就無論如何都很想知道……答案。
照理而言,這個條約足夠讓他們普天同慶。但他們卻迷茫了。
他們一方面不想要看到戰爭的來臨, 一方面又想要通過戰爭來展示自己的價值。若沒有仗打, 他們的價值何在?他們每天拼了命的訓練, 意義何在?
本來, 他們的疑惑就已經困擾着他們的心了。而軍費的縮減和韋寬的釋放又讓他們的心一而再, 再而三的受到打擊。現在……只是剛剛和平了一年都不到啊……在上一次大戰中立下顯赫戰功,救國家於水火之間的軍隊就已經受到了這樣的待遇,那麼……五年後呢?十年後呢?
對於此, 他們不能夠想像,更不敢去想像……
“那麼, 我有一個問題, 想先問一下你。”
對於這樣尖銳而又敏感的問題, 卿雪並沒有任何的驚慌,也沒有絲毫的惱怒, 她只是用最平常的表情看着那個新加入鬼面軍的面孔。
“你認爲軍隊是爲了打仗而存在的,抑或者是爲了守護國家不被他國□□而存在的?”
那人本來想都沒想的就要回答,卻又在要把答案說出口的時候愣在那裡,而後他低下了頭。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吧?”
卿雪在說完這句話之後, 便把目光轉向了在帳篷裡的衆人。
“軍隊最初存在的目的, 是爲了守護自己的國家不被他國欺凌。當然, 有些強大的國家擁有軍隊則是爲了在攻佔他國的領地而獲取財富。
但是迴歸到本質, 他們都是希望自己的子民能夠過得幸福……
從這種角度出發, 若是沒有戰爭,便是最好的。所以……現在你們應該爲自己的兄弟姐妹們高興, 爲自己的國人高興,而不是垂頭喪氣,如此迷茫。
但是你們其中一定有人想,如若沒有戰爭的話,根本體現不出軍隊的價值吧?而且……這樣想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對此,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沒有什麼條約是完全牢靠的。當在一份合約中被強國牽制的弱國由若轉強時,這份合約就完全失去了他的效力。
同樣的道理,當在合約中被強國牽制的弱國獲得其他的勢力來壓制強國時,那這份合約也是無效的。
再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所有的合約都是失效的。”
看着那些人變得懵懵懂懂的時候,卿雪笑了。看來,他們開始明白了呢。但其實,我想說的是,在沒有恰當的監控方在的時候,所有的合約都是脆弱的。
“卿雪小姐的意思是,我們齊國和周國根本不可能在十五年之內互不侵犯麼?”
傅戰捷如此問道。他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吧?經歷過那麼殘酷戰爭的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再有戰爭發生。只是……如此的話,他們這些人又有什麼理由這樣聚集在一起,揮霍青春呢?
“不,我可沒有這麼說哦!我只是陳述出了一個事實。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
那就是,一旦我們的軍力變弱了,那麼就會有很多各方的力量過來企圖把我們分食。到了那個時候,你認爲周國這個齊國的宿敵會不過來趁火打劫麼?
那你們認爲到那個時候再把大家召集起來特訓一番,還來得及?還有用麼?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不錯,你們現在是比一般軍隊強。但是……再好的寶刀一旦生了鏽,它便只能是一把廢刀。這樣說來,人……和刀是一樣的。”
看着大家沉默思考的樣子,卿雪的表情柔和了起來。
“今天,你們便好好想想吧。晚上不會再有突擊的訓練。但是……我想,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明天會被我看到的話,我希望看到你們精神抖擻的樣子!剩下的人麼,我希望後天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不再迷茫,不再猶豫。
好了,散會!”
雖然,今天在這個議事帳篷裡聽到卿雪說話的只有區區三十多人。但是,相信在今天晚上全軍的將士們就會全部知道卿雪這次的發言吧?
或許,在對卿雪有着些許崇拜之情的人會把當時的情形把當時的卿雪美化再神化了的告訴其他人吧?
其實事實便是如此,當你向一個人描述你所喜歡的人時,你會把他美化之後的形象描述給那個人。相反,當你向一個人描述你所厭惡的人時,你會把他醜化再醜化之後的形象描述給那個人……
“卿雪小姐,請留步。”
在卿雪離開帳篷之後,有一個好聽的女聲叫住了卿雪。
“是馮曖姐姐啊,有什麼事麼?”
“馮曖這次來,是想說:卿雪小姐,除了武功,你果然有你的過人之處。要是天下的女子要是都能像你一般自信,堅強又淡然,那該多好……也許屬於女子的悲哀就不會繼續延續下去了吧?馮曖敬你!但是,我絕對不會認輸的!”
馮曖丟下話就轉身走人,留下了一臉呆相的卿雪。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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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鳥叫聲以及那一縷打在枕頭的陽光使那個擁有俊秀臉龐的人睜開了眼睛。他先是微微迷着眼睛看着光傳來的地方,待到眼睛適應以後才完全的睜開眼睛。
“醒了麼?士開?”
誰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極其親暱的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卻被他急急的用手推開。本來像一隻小兔子一樣躺在他懷裡的人兒突然就又變得那麼急急的離開他的樣子,這樣的變故讓高湛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
“離我遠點!”和士開幾乎是嫌惡的說道。
高湛先是一怔,而後有皺起眉頭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無法理解。那個總是說着恨他的人昨天明明……明明第一次主動……可是爲什麼到了早晨他又變回了那個一味讓自己心痛的人呢?
“我不想怎麼樣……”和士開只是轉頭看向窗臺,而後起身。可是腰部傳來的痠軟感覺讓他反射性的蜷起了身子。高湛看到他這樣急忙要去扶住他,卻先一步的遭到了和士開充滿殺氣的一瞪。
而後和士開倔強的撐起身子下牀,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欲離開這個房間。
“士開!爲什麼!”
在和士開走到門口時,他聽到了高湛那隱忍着痛意的聲音。
“因爲,我恨你啊。”
和士開回過頭,對着高湛微笑着說出這樣殘忍的話語。可是,偏偏他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那麼的美。那樣的美,使得和士開此時的臉龐與多年前,韓風還未死時的那與小鳥們玩鬧着而甜甜微笑的臉龐重合起來。
只是此時時過境遷,人物皆變。此中的落差以及苦楚只有他們兩人才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