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長恭的呼喊, 小高儼再不甘心也只好深吸一口氣,右手一旋,就讓銀月做了一個漂亮的旋轉。那個旋轉讓權景宣, 楊鍘生生的往後退了一步, 而小高儼就趁着這個空隙掉頭往回跑。
這個時候, 長恭所騎的那匹俊馬兩前足猛的向上蹬起隨即發出了一聲響亮的撕吼聲。而長恭所帶的鬼面具在這一刻變得越發的詭異起來。而如此所構成的一副畫面更是彷彿修羅戰圖一般, 深深的印刻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底。
下一秒, 長恭的馬便衝上前去,權景宣,楊鍘自然不敢大意的迎敵, 而之前在對上小高儼時並沒有出手的宇文憲也衝上前來。雖說,以三敵一是令人不齒的, 但此刻他們誰也不想失去與這一神秘莫測的鬼面具首領一角高下的機會。
在戰場上人永遠沒有下一次, 因爲誰也不知道下次的戰役自己是否還或者, 能夠四肢健全的繼續下一場的戰鬥,這樣淒涼的感覺對於經歷了幾番生死的武將尤其深刻, 因此沒有人會想要留下遺憾。
或許今生能遇上一個強勁的對手並與之一戰,遇到一個可靠的同伴與之一起對敵便是他們一輩子在戰場上追求的事了吧。贏?那自是人人希望,又甚至可以說是嚮往的,但若能夠遇上那樣的一個對手,一個同伴又何嘗不是一件令人暢快到想要在戰場之上爽朗的大笑一番的事呢?
他們三人雖然在政見上素來就合不到哪裡去, 但是此番卻分明能夠在刀劍揮舞之中找到非同一般的默契感。
而長恭呢?自其寶刀“血凝”被抽出來的那一瞬, 其周身似乎就一種如凝血一般的氣息縈繞。若不是事先知道, 所有見到他的人根本就不能把他和之前在城樓上那撫琴絕世之人聯繫在一起。
他們就彷彿毫無關聯的兩個人一般, 雖俱是絕世, 卻有着完全不同的氣勢。如今戴着鬼面揮舞着有着暗紅色澤寶刀的那人再沒了城樓之上的那抹落寞以及淡淡的傷感之氣。
與其近戰的三位將軍在攻擊中看到他鬼面的時候分明看到了他的雙眸,那是一雙美到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男人的雙眸, 但就是這樣的雙眸,其中竟然暗暗流動着紅色的光華。
權景宣被這驚人的眼眸弄得暗暗驚到了,就在這一個空檔,長恭執劍的手一個反手,作勢向權景宣的左肩削去,權景宣在馬背上低下身子,可是其肩部的鎧甲還是被削去了一角,這令旁人看得一個心驚。
這就是這支神秘到了極致又危險到了極致的鬼面軍的首領麼?三人暗暗的嘆道。城樓上那一個空寂的眼神似乎還在心中揮之不去,而此時卻又在其周圍都充斥着如此詭異的感覺。
彷彿他和自己根本就不同屬於一個種族……
而就在偃州城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斛律光早已得到了那個鬼面軍地利組成員隻身前去打探回來的情報,洛陽城……根本不足五千人駐守……
而此時斛律光已經勉強的打通了一條通向洛陽城的小道。於是他立刻強行軍,從那裡通過直插洛陽城。而他一邊強行軍,一邊又派出人員疾速趕回鄴城通報此時的戰況的嚴重程度。
“若再不速速派出我齊國的精銳之師,鄴城可謂岌岌可危也。”
就連一向穩重的斛律光都在信中使用瞭如此嚴重的口吻。這可嚇壞了鄴城那邊的人。
幸而,鄴城那裡還有像段韶那般臨危不亂,冷靜思考的人。
“依臣之拙見,此時情況危機,可說是到了我齊國生死存亡之際了。此時,切勿慌亂,我齊國已經徵調了幾近全國的兵力,需全部用在堵截那周軍之上。而陛下您也最好親自領兵入晉陽以爲後應。如此纔可保鄴城之平安。
洛陽城之處,斛律光將軍帶兵穩重,從洛陽疾趕偃州應不是什麼難事,但無奈其手中兵力太少,所以應派大部隊去洛陽交由斛律將軍調遣。
而偃州城之處,雖有蘭陵武王察覺先機先行一步,其有勇有謀,但終究還太年輕了,而且以一萬兵力正面遇上週國二十萬大軍實在是不可不謂危險。臣段韶懇請由鄴城至偃州助其一臂之力。”
那是段韶最後的發言。值此之際,武成帝對於段韶的提議全盤接受。一時間,調兵遣將,糧草運輸各盡能事。就連許多齊國的老將都重出江湖。
於是在長恭據守偃州,和宇文護他們打得水火相交的時候,整個鄴城直到洛陽城都已經亂成一團了。
洛陽城的周國守軍在直到了斛律光已經識破他們且強行軍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猶豫的就撤退了,撤退前還不忘一把火燒了洛陽城,這樣便可以拖延斛律光部的行經速度。
而後他們就直接撤出洛陽城,直接前往偃州城。還不知洛陽城情況的王雄就這樣十分放心的走了。在他看來,他們此次的任務雖沒有計劃中的那麼漂亮,拖延齊國的精銳之師足夠長的時間,但已經十分足夠了。
要知道……就是他們現在被識破了,齊國的軍隊就這樣衝到偃州城也是於事無補。他們此時在洛陽城外圍的全部兵力,由斛律光部加上那個一直都沒見什麼動靜的蘭陵王鬼面軍部也就只有四萬人,這些人麼……
他們通通會在距偃州城並不遠處被埋伏好的突厥軍打個正着!
如此想來,王雄突然覺得齊國這次已是必亡的了。於是他仰天大笑起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爲突厥調兵贏得了充裕的時間了。事實上他以於不日前受到突厥軍的來信,說他們已經到達了預定地點了。
這樣一來,突厥與周國的再一次聯手將會給齊國帶來什麼?在偃州據守着的鬼面軍士卒們的努力是否能夠挽救危在旦夕的鄴城呢?這一切的答案或許只有時間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