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怎麼回答高孝珩的,忘了是怎麼回得宴會廳。一切……似乎都是在恍惚之中度過的……
但是卿雪在重新踏進宴會大堂的時候卻被裡面那沉重的氣氛給恍然驚醒。
在她重新走進宴會大堂的時候,每個人都在看着她。有幸災樂禍的,有同情的,有探究的,有疑惑的……
但是那個人卻沒有……他此時正站在武成帝的面前,背影是那樣的堅決,看不出一絲猶豫或是膽怯。
“皇帝陛下,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實在是不適合那麼艱鉅的任務。”
“呵呵,孩子?我看未必啊。這個伏烯翔這次剿滅山賊他立了那麼大的功,足以說明他的有勇有謀啊,如今朝廷正需要這樣的人啊。這次派他去金墉城當守將是從培養他的角度替他考慮的啊。長恭,你也不應該捆住你身邊的能才啊。”
武成帝的話是說得那麼不溫不火,但其中的不可抗拒是顯而易見的。
金墉城,這是個遠離皇城的地方,是個在齊國邊境的地方,是個……去了便難以再次回來的地方……
而伏烯翔,這個卿雪在山賊事件中對外所說的名字。看來……上次的那羣黑衣人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啊……那麼即使如此隱瞞爾朱秀的這個容易招惹是非的姓氏也只是惘然啊……
“可是皇帝陛下……”
“我同意。”
長恭剛想不放棄希望的再次向武成帝求情,就被卿雪打斷了。
“呵呵,沒想到這位伏烯翔不但是位青年才俊,還是位識時務的俊傑呢。”武成帝在上座上說着誇獎的話語,可是那話語卻充滿了貶低的意思。但事實正相反。早在卿雪剛剛走進了這個會廳之時,他就已經注意到卿雪了。而卿雪竟然在聽到了他們談論的事之後竟然如此適時站出來說了那樣的話語,讓自己想要對蘭陵王發難都不行了啊。
本來……並不是那麼的想要針對自己的這位侄子的啊。其實,對他……倒是有一股子欽佩的啊。這樣的出身,這樣的童年,這樣的遭遇竟能造出這樣的一位蘭陵王……
但沒有辦法啊,是士開視爲眼中釘的人……是一定不能讓他們那麼好過的啊……
“你在說什麼啊!?你知道金墉城代表着什麼嗎?”
如此嘶聲力竭的長恭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包括卿雪。在在場官員的眼中,這個蘭陵王爺一直都是冷漠的,及其的想要隱去自己的存在感,與任何人疏離。事實上,除了在早朝上回答皇帝的問話之外,大家幾乎都沒有聽到過他說過任何話。
而如今……他卻如此瘋狂的嘶吼着。是心痛了嗎?對不起啊,說好要守護你的,而如今卻讓你如此的傷心……對不起,對不起啊……但是,只要能夠守護,一切都……值得!
“皇帝陛下不是也說了讓你不要綁住身邊的能才嗎?”
不理會長恭的錯愕,卿雪笑了。略微偏淺的髮色,在燭光的搖曳下顯出別樣的光澤。是的,此刻是在笑,事實上她這一輩子都還沒有這麼用力的去維持一個笑容。而這個笑容讓此刻的她看上去更加的脆弱。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和父母走失的孩童,那樣的迷茫。此刻的她如此用力的維持着她臉上的笑容,儘管那個笑容讓她看上去……好像眼淚在下一刻就會奪眶而出。
“那麼朕讓人給你準備行李,明天一早就出發吧。”
“不用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
不用明天的,就今天晚上吧。無論……我將要去的,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因爲,到了明天,我會失去毅然離開長恭的勇氣吧……
“哈哈哈哈!好!夠爽快!來人爲伏愛卿準備行李!”
轉身離開。不理會周圍人那些輕蔑的,嘲笑的眼光。在他們眼中,我一定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就急着想要飛黃騰達的笑料吧……
有些自嘲的鉤起嘴角。笑吧,笑吧,全都去笑吧。反正我一點都不覺得傷心啊……
下雨了嗎?會覺得那麼冷呢?
“伏烯翔大人,我發過誓,一定要一直跟在您的身邊的。”身邊傳來小靈韻的聲音。
原來你也……跟過來了啊……
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是怎麼上的車,也不知道車是怎麼出的城。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突然到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
“卿雪小姐,如果想哭的話,便哭出來吧……”
悶悶的響起來的,是小靈韻熟悉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麼,只是這樣一個熟悉的聲音便打破了卿雪倔強的防護。眼淚無聲的滑落。
“我也不想那麼做的啊!只是……只是不那樣做的話,那個皇帝不知道會怎麼對長恭啊……爾朱秀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如果長恭繼續在這件事上面和皇帝爭執下去的話,大家……大家都會……”
說到這裡,卿雪已經哽咽得很難再說下去了。
“我知道的,卿雪小姐,我知道……我相信長恭大人也會明白您的苦心的啊。但其實……您可以不用那麼堅強的啊……”
是的……您可以不用那麼堅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