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隊長申塗站了出來,想辦法鼓舞士氣:“藍隊的球員身材都很高大,但同時也說明他們的腳步肯定是沒有我們快的,所以我們可以打得更快一些,把比賽的節奏帶起來,充分發揮我們速度上的優勢……”
大家聽到了戰勝的希望和具體的策略後,才勉強恢復點生氣,也跟着參言兩句。
接下來,曹方配合着申塗一起分析了藍隊的重點球員:“郭建,就是慢,天豹你要把他調出來打,但在防守端一定不能讓郭建進入內線,他在低位拿到球就必須得包夾;李林和王曾傑的籃都不穩定,他們都喜歡持球打,防他們的時候主要是防突破,投的時候干擾一下就行了;朱鬆偉有傷,不一定會上場,但如果他上場了,一定要給他上身體強度,不要讓他輕易投籃,他投開了話,這比賽就沒法打了;劉浩原,守強攻弱,但注意不要跟他打反擊的機會,他小聰明很多……”
談論起藍隊的具體球員,大家都紛紛加入進來,一人一句,各自講述他所熟悉的球員……
廖凱對這些球員都不熟悉,只是旁聽,並將聽到的和他自己的理解相比照……
聽完後,他覺得大家說得都很對,但是能夠針對對方的這些弱點進行鍼對嗎?他看了看身邊的隊友們,覺得……難。
比如說,要防守王曾傑和李林的持球強突,但就粉隊這些個排骨架,怎麼防?還不是一打一個準!
孫越也聽得很仔細,頻頻點頭。
能夠看得出來,相比於教練這個角色,孫越還是更適合當一個球員。他能很認真地聽取球員的心聲,能敏銳地考慮到球員們的感受,但要他去掌控整支球隊,支配球員們的言行,就有點勉爲其難了。
等大家討論完,孫越搬來戰術白板,開始具體着手明天的戰術佈置。
他先在白板上標出五個人的陣地落位:“這裡是1、2號位,也就是申塗和曹方,你們明天就落在這個位置。5號位,陳天豹,你要提到罰球線這個位置。3、4號位,是家棟和張志揚,你們分別站在兩側底角這裡……”
也就是說,明天將是這五個人首發。
“比方曹方持球,首先是看罰球線的陳天豹,有機會就傳過去,陳天豹拿球后,首先是轉身看筐,有機會就投籃,沒有機會的話等曹方向底線跑位後交球。家棟你這個點很關鍵,當曹方沿三分線向底線跑位時,你要第一時間提上,給他做背掩護,掩護完,有可能機會就出在你這裡……”
孫越一邊講,一邊用筆在白板上畫出球員們的跑動線路。
他講得非常仔細,毫不留私,幾乎將每一名球員可能的跑動線路都講到了,邊講邊畫……
很快,整個白板已經被畫得密密麻麻全是黑線。
整個講演過程中,他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根據對手的防守去變通”,一再地提醒球員們,既要有這些基本的戰術概念,但更要學會根據具體場景去靈活使用。
廖凱覺得,孫越講得沒錯,是他多年臨場比賽的經驗之談,但是,他的這套理論就適合現在這支粉隊嗎?
孫越剛纔講的是2—1—2戰術,也就是他口中的“X陣型”,足足講了一個鐘頭,他細緻地講出了這套戰術裡的千百種變化。
可關鍵就在這些變化上面。
就好像學習武功秘籍獨孤九劍一樣,一共只有九招,但每一招裡面都有成百上千種變化。問題是,多少人能學會這一招,能領悟到裡面的千百種變化?
更何況這是打籃球,還不是練武,要求的是團隊裡的五個人都必須同時去領會這平平無奇的一招裡面的千百種變化,才能在場上配合起來,但這可能嗎?
越簡單的東西,才越實用。
尤其是在團體比賽中。
且不說粉隊的球員全是沒有戰術素養的街球場球員,連最基本的聯防落位都做不到,現在就要來學習這種內含豐富變化的高深戰術……
而且又只是一天的時間,即便大家都領會到了,又如何在球場上演練出來?
其實孫越剛講的戰術,連一向領悟力強的廖凱都沒能完全理解,當孫越講到後邊時,他已經把之前記住的內容給全忘了。
畢竟他之前的高中聯賽,更強調的是個人能力,戰術基本上都是隊友拉開、給主要攻擊手創造空間,而到了更高階段的比賽中,球員個體之間的能力差距在逐漸縮小,更強調的是團隊配合,戰術理念也發生了根本的轉折。——這也是廖凱以後要面臨的問題之一。
講完2—1—2戰術,孫越又接着講了如何破聯防、高低位配合等問題,他講得太細節了,等他講完,居然都已經錯過了吃午飯的時間。
也就是說,他純講理論,講了至少三個小時!
對於孫越的細緻、敬業、耐心,球員們深表佩服,吃午飯的時候,不少球員都在交口稱讚:“越哥講得太好了!……”
也有球員對此持不同觀點,曹方就私下裡對廖凱抱怨了一句:“講這麼多,除了浪費時間,沒什麼卵用!有哪個球員的意識是聽出來的嗎?還不如抓緊時間去場上跑兩圈……”
對於這一切,廖凱不發表任何意見。
他只是隱隱能覺察到,孫越不喜歡自己,因爲整整一上午,孫越看向球員們的眼神卻沒有一次照顧到他身上來,就彷彿沒有他這個人存在似的。
沒有首發出場,廖凱也就忍了,因爲孫越這套陣容是以後衛和內線的配合爲主,對鋒線的要求是能拉開空間,所以把有三分能力的張志揚調到3號位去。
可關鍵是,粉隊9個人中就有5個是後衛,也就是說會一直保持雙後衛的陣容,那整場比賽下來,他豈不是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了?
至少從孫越所講的戰術體系中,他沒有看見自己上場的價值。
“哎!”彷彿是一塊石頭壓在心頭,廖凱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