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蘿雖然從來不自吹自擂爲正人君子,而且認爲必要的時候猥瑣是一個人必備的品質,但往往在某些時候卻顯得十分剛烈,比如剛纔在楚氏動力的接待員mm面前那一番做作。其實想想也沒有必要,換了自己也一樣會像對一個明明是職業乞丐卻裝作老弱病殘的人嗤之以鼻。
但不管怎樣,二百五是耍過了,心情也有一點點小舒暢,卻沒料到一輛黑色的奧迪A8轎車會突然停在自己身邊的馬路上。何小蘿往後面退了三米遠。自從上次被綁架過後,一直對突然停在自己身邊的機動車輛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車窗玻璃慢慢搖下來,露出一張皮膚白皙、保養的很好、只是眼角有一些皺紋的中年男人的臉,一看見遠遁的何小蘿,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叫了一聲,“婉然!”
何小蘿沉默了一會兒,擡了擡穿着平底涼鞋的腳又站定了。如果本來以她這個裝扮奔跑的話,一定能有100碼的時速,可是卻覺得腳步有點沉重。何小蘿看了眼車裡的人,淡淡笑了笑,“對不起你叫錯了,我叫何小蘿!”
裡面的男人微微笑了,卻笑得很難看,“好吧,你不喜歡那個名字就罷了。來,到車上來坐,我們聊聊!”
何小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真的要完全把我這個爸爸從你的記憶中開除出去嗎?”楚懼何有些尷尬的臉上突然露出責怪的神色,“真是孩子氣!”
我是孩子氣?何小蘿覺得滿腔的怒火像小蟲蟲一樣爬滿了整個心臟,扭了頭就要走,卻被又一聲給叫住了,“婉然,你能不能聽我說?”
說什麼?說你對我媽媽是無罪的滅?別以爲你是我生父我就不敢用降龍十八掌打你,生平最恨始亂終棄的男人!簡直是禽獸不如!結果楚懼何卻淡淡地說:“這些錢你必須拿着,不要跟自己的前途賭氣!”
看看,還是錢!在他眼中,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愛情、事業、前途一切都爲了錢,也一切都可以跟錢交換!銅臭已經瀰漫了何小蘿假想的周圍,她學着楚懼何的神情也是淡淡一笑,像是楚懼何相信一定會用金錢打敗她一般自信地說:“我哪裡賭氣了?我是那種無知少女嗎?”說完就要再一次擡腳走人。
楚懼何眉頭皺了一皺,“你媽媽爲了你留學的學費,已經找了好幾個多年不聯繫的老朋友,是他們告訴我的,你拿着這錢,你媽媽也就不會那麼難了!”
“楚總,我媽媽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所以希望你不要用我最重要的人來威脅我,至於學費,我要是不留學,要那勞什子做什麼?誰說我要留學了?我對中國很有感情的!”
楚懼何徹底被何小蘿東拉西扯地打敗了,看着何小蘿又一次轉身欲走,失聲叫了一聲,“婉然……”卻又忍住了後面的話。
倒是何小蘿走了幾步又回來,把頭湊近車窗,用雙手撐着膝蓋,往裡面看了看,還好除了楚懼何以外還沒有其他人,看來他被新老婆管得很嚴,不敢隨意泡妞!便無比得意地說:“對了,忘了告訴你,這週日是廣濟庵水月師太的生日,我和我媽媽都要上清涼山去,你就不要跟着摻和了,你們自個兒過吧!拜拜!”
楚懼何聽完這幾句作爲女兒來講十分大逆不道的話,心裡的苦笑簡直如大海一般此起彼伏,女兒窈窕的背影在下午熱烈的陽光下楚楚動人,卻像一尊寒冷的雕像一般凍結在他的眼中,蠕動了一下嘴脣,終於再一次叫出聲,“婉然!”
何小蘿站住了,還究竟有沒有完?你當初甩掉我媽媽的時候好象沒有這麼婆婆媽媽吧,難道換了個老婆換了個女兒,就成了這副樣子?真雖!
“我聽你媽媽說你喜歡服裝設計,今晚家裡要來一位客人,新注資了一家服裝公司,與許多服裝設計師非常熟悉,你不妨去見一見,在相同的領域裡一定會有共同語言!”
這已經算是很變相的低聲下氣了,婉言邀請,竟然讓何小蘿的心沒出息地動了一下。家裡?不就是楚家的豪宅嗎?何小蘿本來發過重誓,這一輩子決不跟姓楚的人再有什麼來往,沾上什麼關係,而且每天要詛咒姓楚的人一百遍!想到這裡,何小蘿很凜然地剛想說不!卻看到車上司機的眼神是出奇的鄙視……鄙視什麼?我就是不想承認他是我父親,因爲他不配,與你有什麼關係?還把眼睛斜得像半身不遂一樣!
何小蘿準備無視,卻猛地聽到司機按了下車喇叭,把不設防的何小蘿嚇了一跳!連個司機都欺負我嗎?傳說衝動是魔鬼,何小蘿一怒之下竟然動了殺心,騰騰走到後車門噌地一把開了門,坐了進去,冷冷地說:“好啊,就去見見!師傅,麻煩你開快一點,我去過了還要趕回家打遊戲!”
司機這回很恭敬地轉過頭來說:“好的,小姐!”然後何小蘿就看見一對年邁的老夫婦已經走下了街道,又退了上去,分明是聽到了剛纔的喇叭聲,而這時一輛花枝招展的彩色敞篷吉普車從他們身旁疾馳而過,上面坐着一幫囂張的朋克,大聲笑着與重金屬音樂混在一起,後面還跟了輛嗚嗚的警車,一看就是抓超速的交警。
倒塌!原來那司機斜了眼睛是在看後視鏡,按喇叭是尊老愛幼公德心使然。可是既然已經一怒興兵坐上來了,楚懼何還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貌似便已經不能隨便下去了,因爲司機已經發動了車,在車流中嫺熟地狂奔,跟他說快開也不用這麼快呀。硬着頭皮的感覺真難受!人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