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蘿回到化妝室,裡面議論成了一片,看到何小蘿回來,說得更歡。
“小蘿姐,那個王臻竟然還敢來看秀。”
“對啊,我們這不是對抗聯盟嗎?怎麼他還敢來,真是太可怕了!”
“小蘿姐,他來幹什麼呀?不會是要報復我們吧?”
“不會啦,我看見他身邊只有一個男秘書,沒帶其他人。”
“那保不齊帶着黑社會呢……”
何小蘿聽這些話說的真是匪夷所思,就安撫她們,“不會啦,他是做服裝生意的,當然會看秀了,大家想太多了,都去準備吧!”
“哦,哦!”小模特們便點着頭,一鬨而散,“都準備吧,小蘿姐說沒事!”
汗,何小蘿看了看那些小女孩的身影,奇怪地想:怎麼她們突然這麼信服自己?服裝助理親自拿了何小蘿第一階段要穿的主秀服過來,笑嘻嘻地說:“小蘿,就看你給大夥兒出氣了,我聽內部消息說,他是爲了看你走秀才來的,你一定不能臨場叛變啊!”
“什麼?”何小蘿穿上衣服,看着給自己腰間別大頭針的服裝助理,哭笑不得,“不會吧,他對我那麼冷漠,怎麼可能看我走秀?”
服裝助理拍拍何小蘿後背,“不是就好,該你上場了!”
何小蘿站在裝飾板後面,偷偷往外看了一眼,T臺下面。燈光很暗的人羣中,那個熟悉身影正身姿挺拔地坐在那裡,黑色西服,黑色的羊絨大衣,乾淨儒雅,臉上帶着淺淺地笑意,完全不管旁人投去多麼嫌惡的目光。他的身邊坐着安安,神態閒然自若但目光毒辣挑剔。就像任何一次觀看秀一樣。
前面一節的小模特回來,何小蘿就走了出去。臺下的觀衆出現一陣小小的轟動。轉眼間照相機的閃光燈將本來氣氛幽雅的T臺閃耀得如同白晝,何小蘿微微吃了一驚。難道她現在這樣受關注嗎?他們爲什麼對她如此感興趣?僅僅因爲她是主秀嗎?事實很明確,絕大多數原因來自下面那個人,那些記者是來看昨天那張報紙上寫地是不是真的呢。
何小蘿對娛樂新聞早已熟悉,她知道明天一早,就會有無數家報紙將今晚地秀報道出來,而報道地重點,絕不是這位設計師的衣服和理念怎麼樣,而一定會是關於她和王臻地八卦。
話說回來,什麼時候她跟王臻之間這樣被人所關注了?
何小蘿儘量讓自己保持心態的平靜。認真地踩着節奏走至T臺的前端,告誡自己不能看他,目光一定要斜向上45度,可還是不小心看見了他的眼睛。
他在看着她,流露着隱隱的笑意。卻有些傷感。何小蘿趕快收回目光。擺造型,展示衣服的每一個細節。美麗優雅而風采熠熠。臺下竟然響起掌聲來。她有些吃驚,服裝秀從來不是給大衆看的,而是爲業內人士展示新的設計和衣料,所以人們關心的核心往往不是模特,而是衣服,模特只不過是活地衣服架子而已。但他們怎麼會給她鼓掌呢?
何小蘿轉身,卻在轉身的剎那,看到王臻靜靜地坐在那裡,雙手重疊放在膝蓋上,安安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羣,溢出一種嘲笑。而那些記者和其他工作人員們則拍着巴掌,綻放着勝利的笑意。
他們爲我而喝彩?因爲我跟他們一樣與臺下那個人做了一次完美地對抗?
有時候我們地世界會這樣簡單,簡單到好笑。
秀結束了,何小蘿卸了妝,收拾了東西偷偷溜出後門,在那些記者還守在門口等着採訪她的時候,攔了一輛計程車飛快逃離,不假思索地對司機說:“師傅,到老城區城隍衚衕!”然後就開始查看自己地手機,只有一條短信息,是公司的業務臺發來的:通知何小蘿小姐,週五下午於公司總部參加肖亦澄總經理的送別酒會,需着晚裝。
他真的要走了嗎?因爲王臻搶奪了他的位置?還是他找了個不錯的替代者?而要去發展新的事業?他們倆之間,究竟誰贏誰輸?
何小蘿靠在車椅背上,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突然覺得不對勁,怎麼車子竟然開到老城區來了?前面不就是城隍衚衕嗎?連忙問“師傅,走錯地方了。”
司機納悶地從後視鏡看她,“是你叫我開到這裡來的呀。”
暈倒,腦子太亂,竟然隨口就說了舊家的地址。
“呃,師傅麻煩您,再把車開到……”忽然她停下了說話,扭頭看向衚衕口的那個小小的公交車站牌。
“小姐,去哪?”
“哦不了,師傅謝謝你,多少錢?”
“不去了?司機還回頭看了她一眼,“12元。”
何小蘿下車來,計程車正好又拉了熱熱鬧鬧的一家三口開走了。她站在離車站牌幾米遠的地方,怒氣衝衝地看着那邊。那裡的一個人,正孤單地坐在長椅上,裹緊黑色的羊絨大衣,不停往手心裡呵氣。忽然擡起頭來,看到何小蘿,有一些驚訝,目光中竟是一如以往的透明和溫軟。
“小蘿!”聲音中很開心。
何小蘿沒有動,斜睨着看他,“你爲什麼在這裡?”
他綻出一絲笑容來,帶着微微的苦澀和討好,“我在等你!”
何小蘿別過臉,看着空曠的老街道,那些白天化掉混着黑色泥濘的雪已經重新凍成了冰塊,“等我幹什麼?讓我叫你王總啊?”
他抿了薄薄的嘴脣,低下頭,有些苦澀,“等你罵我!”
“王臻!”
“在!”他又擡起眼睛,笑容更大了些,卻有更多的傷感。
何小蘿突然覺得眼眶酸酸的,幾步並做一步上去,竟拿起手裡的包包朝他頭上臉上砸去,一邊砸還一邊又用腳踢,一下,兩下,三下……,王臻只是任她砸任她踢,一點都不反抗,直到何小蘿砸累了停了手,惱怒地問:“爲什麼不躲開?”卻被他一把摟進懷裡,雙臂突然收得死死的,何小蘿覺得肋骨都要斷了。
“呃……咳咳咳……快放開我……”
“你打我說明還是在乎我的,我怕你從此不理我了,那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他微微鬆開了一點,眼中竟然閃爍着一絲驚恐。
何小蘿真想將他一個左勾拳右勾拳打飛,“王臻,你還在演戲,你那天像看蟑螂一樣看着我,到底是爲什麼?”
“小蘿,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找一個機會告訴所有的人我愛你。”
“……”何小蘿汗了一下,“什麼呀?”就掰開他的手退了好幾步,再看他,不就是去看了一場秀嗎,就喝多了……
王臻臉上是一種透明的傷感,眼睛追着她的身影,有些傻地站在那裡“小蘿你看到現在業內對我的看法了,我現在不能說,我怕你受到傷害,我……”
何小蘿愣了半天,他是害怕自己也被人抨擊,才故意那樣對待她的?突然間她有些不自在,難道自己跟他之間真的是情侶了嗎?至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想到從認識到現在,她被他追求、呵護、誘惑過,還被他擁抱、呃還……既然不是情侶,又怎麼會這樣。何小蘿一時間心裡亂七八糟。“那個……”她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跑到這地方來了?”
王臻頓了頓,看了看空蕩蕩的街道,回過神來,“我每天都到這裡來,可是街坊們說你搬家了,搬去哪裡也不知道。所以我只好每天晚上都在這裡等……”他擡起眼睛,“等你罵我。我害怕如果你都不屑於罵我時,可能就會把那天的事當真了。”
呃……何小蘿揚起眉毛,生氣地問:“王臻,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麼會成了天橋迷虹的老闆?那天夜裡的店着火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讓我去巴黎?”何小蘿連珠炮一般逼着問。
“小蘿,這件事情我以後全部告訴你好不好?”
“現在就說!”
“小蘿,我用了非常的手段,得到了這個位置。”
“這是你一直以來的目的,對不對?”何小蘿步步緊逼。
“不是。”
“那是什麼?”何小蘿怪異地看着他。
“小蘿,我也不知道。”
噴——何小蘿真想再打他一頓,這種感覺又說不出的鬱悶,又有說不出的難受。她覺得眼前的王臻好怪異,“你很陰險你知不知道?”
王臻臉上的表情停滯了一下,笑着說:“小蘿,別這樣說。”
何小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問:“你跟我說實話,上一次的秋季秀設計是哪裡來的?爲什麼你沒有修改過的設計樣板跟封若老師設計的一模一樣?”
何小蘿以爲他會驚慌失措地閃躲,卻沒想到他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睛,搖了搖頭,“我沒有偷。”
“真的?”
他認真地點頭,“小蘿,可能我會欺騙所有人,但我不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