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蘿坐在一件隱蔽的咖啡廳等丹尼張,面前放着一份報紙。服務員小姐拖着她要的藍山咖啡走過來時,好奇地看了幾眼她,並且禮貌地問:“小姐,我們這裡有衣帽鉤,您可以將帽子和圍巾都掛在那裡。”
何小蘿流着汗擺擺手說:“不用了,我覺得這樣很好。”
服務員小姐放下咖啡杯走了。何小蘿往下拉了拉頭上的帽子,又往上拉了拉羊毛圍巾,還把黑色的墨鏡又往上推了推,咖啡廳裡的暖氣真熱。何小蘿拿起那份報紙繼續看。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王臻向她求婚的事情怎麼這麼快就讓記者知道了,而且完全是肖氏國際的新聞發言人在與媒體接觸,正面並且高調地宣傳此事。所以今天貓在她家外面的記者比昨天多了一倍,不要說是賣豆漿的大叔,就連一隻蚊子飛進來都要被閃光燈閃成雪盲。
丹尼張從何小蘿旁邊經過,探頭探腦地往其他座位上看,後面兩個正在親密的情侶嚇得叫了一聲,還扔了他一隻杯墊。丹尼張連忙道歉,何小蘿拉住他的衣角,把他拉到自己對面的座位上。
“MISS何,你打扮這樣好奇怪啊?你是不是最近信了伊斯蘭教哇?”丹尼張一坐下來就嚷嚷。
伊斯蘭教?何小蘿納悶了一下,想起來曾經看過一個阿富汗電視女主播的出鏡照片,一隻長長的黑色頭巾把臉蓋住,活像鬼一樣。便把頭巾拆下來,但堅決不肯卸墨鏡。
丹尼張嘆了一口氣,操着醋溜普通話說:“也難爲你了,現在的緋聞吵得這樣熱,你就算這樣還是會被認出來地。zZzcn中文網”
“知道還叫我出來?”何小蘿沒好氣地說:“什麼事情快說吧。說完我要從後門溜回家。”
丹尼張換了一種表情,認真地說:“你預備何時與那個混血帥哥結婚?”
嗯?何小蘿第二次沒有反應過來,半天才知道他說的是王臻,“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麼火星?”何小蘿心裡很煩,他還敢提到王臻,他不就是長了對藍眼睛嘛,怎麼就成了混血了。
“嘿嘿!”丹尼張摸摸腦袋,“MISS何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被趕鴨子上架了,要麼結婚要麼退出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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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蘿其實心裡隱隱有不祥的預感,特別是這兩天媒體這樣反常地捕風捉影,但丹尼張不拘一格的用詞還是讓她耳目一新,何小蘿拉着臉問:“爲什麼?”
“我在服裝界這麼多年,對規矩還是有一點了解的,模特有一點點緋聞不算什麼,但是鬧出了拆散別人婚姻地醜事,後面又要嫁給其他人就有點難過了,你這個中國區的免試要做地區的代言人的。現在組委會那裡一定選擇得很艱難。”
“你的意思我現在名聲很壞,沒有資格當代言了?”何小蘿鬱悶地問。
“也不一定啊,要說MISS楚的名聲不光是壞,是衰啦。組委會也不會讓一個很衰的模特來代言的。就是讓她做,中國承辦方聯合會也不會同意啦。”丹尼張費勁地解釋半天,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繼續說:“但是如果你跟那個混血帥哥結婚地話,前面一切就是一場誤會了,組委會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一個將要嫁入豪門的名模啦,雖然我個人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啊——”丹尼張說完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將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
何小蘿一頭黑線。“這麼說肖氏國際怕我被選不上,故意把這天殺的消息提早放了出來?”她覺得很無力,滿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
不料丹尼張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要不是JACKSON那個傢伙說喜歡你,我早就向你求婚了,哪裡還能輪到那個小子……”丹尼張說得正真切。沒料到迎面飛來的一隻盤子。正好拍在他的臉上,慌忙看了看四周掏出手絹擦了擦鼻樑。鬱悶地說:“MISS何你冷靜一些,我也有喜歡你的權利對不對?上帝賦予了每個人追求愛情的權利,所以每個人的感情都是應當被肯定地啦……”又一隻盤子拍到了他臉上,何小蘿怒目圓瞪。“你還嫌不夠亂是不是?”
丹尼張只好躲躲閃閃地說:“好啊好啊,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其實是想說JACKSON如果事先知道肖氏國際高層的這個決定,一定會死去活來地阻止的,他也是今天早上看到法國的報紙纔給我打了電話,所以這事不是公司地行爲。”
何小蘿愣住了——他的意思是王臻的一個人促成了這件事?
丹尼張臉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
電話響了,何小蘿一看來電顯示,是安老師,她心裡一緊,壞了,一定是這枚老辣椒要發飆了。她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那邊的安老師卻出乎意料地冷靜,“小蘿,到公司總部來,我們在6號會議室等你。”電話掛掉了,何小蘿心裡卻敲鑼打鼓地不安起來,安老師冷靜起來更加可怕。
“我要走了,公司總部估計要殺我,我不能遲到了。”何小蘿圍上圍巾站起來。
“我送你吧,當然,從後門走,這是我的專利。”丹尼張笑得很猥瑣,何小蘿突然覺得他也挺可愛的,除了那個未老先衰的頭頂看起來實在是沒有多麼養眼。
何小蘿坐在總部明亮地會議室裡,心裡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面對安老師在內的五名理事,面無表情地說:“我不能跟他結婚。”
“何小姐,這是唯一的機會,你要想清楚。”一名年紀不小了的男理事說,他留着跟丹尼張一樣的髮型,但在何小蘿看來面目非常地猙獰。
“我想得很清楚,婚姻大事應該慎重對待,就算我如此草率,我媽媽也不會同意的。”
“可你們不是在老總裁那裡報告過了嗎?”另一個年輕一點地理事一臉不忿地說:“老總裁都同意地事,你怎麼能夠出爾反爾?”
“恕我直言,那個時侯王臻並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向老總裁報告了,如果當時我預先知道,是不會同意地!”何小蘿冷冷地說,她覺得這件事情與王臻有很大關係,不能再爲他掩蓋了,不然就會真得將自己丟如無底深淵——至少結婚,她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到底是在搞什麼?”安安終於暴怒了,站起來雙手叉腰,一雙美目怒視着何小蘿,“我覺得你一開始就在兒戲!”
何小蘿看着安老師,一字一句地說:“怎麼說我都可以,可是我不能結婚,就算退賽也不行!”
會議室裡無言了,瀰漫着暴風雨前的緊張氣息。安老師第一個摔門而去,其他理事一個個離去,臨走之前還以各種眼神看了看何小蘿,彷彿她是一個綁在火刑柱上的女巫。
何小蘿貓在家裡已經兩天了,她估計外面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樓下的小燈依然每天都會送報紙來給她看,還有那個神秘的送花人每天都會遣鮮花公司的小哥送花來給她,每天的花品都不一樣,昨天是一捧非洲菊,今天是一把火熱的向日葵。家裡各處都擺滿了鮮花,一束枯萎了,其他的還在怒放。
何小蘿穿着睡衣捏着報紙使勁研究,肖氏國際已經公開了王臻是肖尊儒私生子的事,而且依然在大張旗鼓地宣傳何小蘿將要跟王臻訂婚的消息,而且多事的媒體已經開始爲她做專題,包括猜測中國區免試代言人的桂冠不日就降落在何小蘿的頭上。
放下報紙,何小蘿笑着對何潔汝說:“我覺得我就像一個被趕到車禍邊緣的戴安娜王妃。”
何潔汝看看那份報紙,搖搖頭,“這孩子很像你爺爺當年,不擇手段的功夫一點都不遜色於他。”
何小蘿看着母親的眼睛,她知道是她的祖父非要將當時競爭對手的千金嶽小乖娶進家來,逼迫父親跟家道中落的母親離婚,在他的眼中,婚姻就是生意,生意就是婚姻,沒有什麼區別的。她這麼多年來一直都不肯原諒父親,其實是拿對祖父的滿腔仇恨硬往他頭上套了而已。她知道這件事情一直都是母親的軟肋,可是今天她的目光卻很堅強。
“這孩子這樣做還是爲了你,只是他不明白愛情的真諦是什麼!”
呃……母親好像突然變得很懂,還是她一直就很懂,只是她以前太傻沒有發現?
何小蘿發愣地坐在沙發上,隱約都能聽見外面記者跟保安吵架的聲音。
何潔汝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問:“我這麼優秀的女兒,卻攤上這麼兩個厲害的男人,也是你命裡註定的啊!你預備怎麼辦呢,小蘿。”
何小蘿轉頭看着母親,輕輕摟上她的脖子,撒嬌地說:“像我這麼優秀的女兒,在哪裡都可以找到活幹的對吧?所以我只好退賽了,離開肖氏國際。”她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辭職書,淡淡地說:“我已經將電子版發到了公司人力資源部,這個明天就交給安老師,要讓她傷心了。”
這時電話響了,何小蘿拿起來一看屏幕,上面是一串零,她心臟突然跳漏了一拍,接起來放在耳邊,看了母親一眼就慌忙跑進臥室,才輕輕叫出,“亦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