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連續兩次施展“鯤鵬之翼”方纔逃脫。
他也不是不敢和餘流硬剛,以他現在的實力,他還是有這個信心的,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如老鼠見了貓一樣,只有逃的份!
連赤水宗大長老餘流都現身,意味着赤水宗已介入此事。皇室派人查案,是在明,而赤水宗出面,則是既在明也在暗。
赤水宗深耕多年,底蘊深厚,在天瀾大陸享有極高的聲望!現在自家少主被殺,如果找不到兇手,宗門面子往哪擱?
藍夜若與餘流陷入苦戰,勢必引起更大的轟動,到時候自己必將處於極其被動的地位。
現在的他,能跑就別吵吵,更別動手!
藍夜一陣慌不擇路,約莫玩命飛馳了近千里,見身後再無人追來,方纔落地。
這是一座安靜的小鎮,雖然已是黃昏,但街上卻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更是聽不到人聲,除了呼呼的風聲!
藍夜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實在是太詭異了!
“咯吱。”
一道印有“悅來”二字的幌子被風吹得一陣狂擺。
藍夜好奇地走近店門往裡瞧了瞧,店裡烏七麻黑,連個燈都沒點。雖然桌椅擺得整整齊齊,但卻一個客人也沒有,甚至連掌櫃和小二都沒有!
藍夜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雖然天色昏暗,但看在他眼裡,卻如同白晝一般。
桌上杯具擺放整齊,凳子椅子都倒放在桌上。
不對呀,現在正是營業時間,桌椅怎麼還收起來了呢?難道不想做生意麼?
藍夜有些疑惑地四處打量着。
“呯!”
藍夜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一道黑影飛快躍出窗外,藍夜一個閃身來到窗前,黑影早已不見了蹤影!
藍夜眉頭緊鎖,看那黑影的體型,應該是一隻野貓。看樣子,這家酒店應該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在裡面巡查了一番,並未發現什麼,藍夜只得退了出來。
他在街上一路查看,偶爾一道黑影從街上一閃而過,藍夜開始還有些緊張,後來發現是老鼠出沒,也就放下心來。
又查看了幾家商鋪,居然無一例外,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如此規模的一個城鎮,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藍夜的心情不禁變得沉重起來。
忽然,一道靈光從他腦中一閃而過。
藍夜想都不想,心念一動,龍鱗鎧甲瞬間覆蓋全身!
一股不祥的氣息涌上心頭。
藍夜警惕地掃視着四周。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他右前方十丈開外。
此人正背對着他,一手扶着柱子彎着腰,作嘔吐狀。
藍夜心中咯噔一聲,終於見着個人了!
數息過後,那人仍保持着這種姿勢一動不動。藍夜不免心中起疑,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
一丈,已足夠近了。
可是眼前之人仍背對着他,彷彿並未發現身後有人。
難不成是一個木頭人?
可是藍夜明明感覺到此人身上有一股靈力波動,應該是個靈師!
藍夜一咬牙,變換身形來到那人面前。
只見此人仍低着頭,並未有任何反映,腳前一灘污穢,卻早已風乾!
藍夜歪着頭想了想,忽然伸出一隻手碰了那人肩膀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藍夜手指剛一碰到那人肩膀,整個人如同細沙一般瞬間崩塌!
藍夜心中有一萬個設想,要麼他突然出手偷襲,要麼他仍然一動不動,要麼他應聲倒地,要麼……
但無論如何,他絕對想不到眼前之人竟然會像細沙一般散落一地!
正在藍夜驚鄂之時,地上細沙竟然迎風而起,如同活了一般向遠處飄去,數息間便沒入黑暗中不見。
四周再次陷入安靜,一塊破布形狀的東西在地上跳躍着隨風起舞。
藍夜向着細沙飄去的方向追了數丈,便被一排簡陋的矮房擋住了去路。
藍夜閃身進了一間尚未關門的小屋中,在屋中查探了一番,並未看見一個人影,隨後他又進到裡屋。
剛進裡屋,便見有兩人直挺挺地躺在牀上,身上還蓋着被子,一看便是兩口子在睡覺。
藍夜走上前仔細一瞧,二人緊閉雙眼,面無表情。
他縮出手正要去探二人的鼻息,卻見二人突然瞬間化作細沙飄向屋外,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了上一次的經歷,這次他反而不再大驚小怪了。
接着,他又查探了好幾戶人家,無一例外,只要他一靠近,那些死人便會化作一團細沙飄走。
不知不覺中,藍夜已來到鎮子的邊緣地帶,這裡的房屋明顯簡陋粗糙了許多,一看便知是窮人居住的地方。
一束微弱的燈光從一間矮屋的窗戶縫隙中透了出來,在這一片漆黑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瘮人!
“咳,咳!”
屋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藍夜大着膽子走到門前,透着門縫向裡張望。
只見一道佝僂的背影正在油燈下縫補着什麼。
“有人嗎?”藍夜輕聲叫喚了一聲,順便收起了龍鱗鎧甲。
不一會,“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出現在藍夜的面前。
“你,你找誰啊?”老嫗略顯不安地問道。
“老人家,我趕路錯過了宿頭,想問下這鎮裡可有住店的地方?”藍夜露出一個笑臉,儘可能地顯得友善一些。
“進來說吧!”老嫗轉過身,顫顫巍巍地走到油燈前坐下,拿起針線自顧自地縫補起來。
藍夜小心地踏進屋內,輕輕關上門。
屋裡很小,只有一張破桌子,三把舊木椅,牆上掛着幾件衣服,便別無他物。
“你不該來這裡的。”老嫗頭也沒擡,突然冒出一句。
藍夜心中一驚,道:“老人家,爲何我不該來這裡啊?”
老嫗搖了搖頭,道:“唉,這裡鬧鬼,人都死光了,真是作孽啊!”
藍夜不解地問道:“鬧鬼?鬼在哪裡?”
老嫗擡起頭,渾濁的眼光透露出一絲恐懼,道:“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只知道那天深夜,鎮上突然颳起一陣大風,緊接着所有人像中了邪似的一動不動,突然就斷了氣!太可怕了!”
老嫗說着便無力地搖了搖頭,渾身顫抖起來。
“都死了?一個不剩?”藍夜瞪大了眼睛。
老嫗道:“都死啦,一個都不剩!”
“那您呢,您不是好好的嗎?”藍夜問道。
“我?唉,我倒是把自己給忘了!”老嫗愣了一下,道:“那天晚上,我家老頭子忽然說想喝點小酒,我便去地窖去取,等我出來時,他已……”
老嫗說着說着便用手捂住了臉,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藍夜忙安慰道:“老人家,人死不能復生,您別難過了,保重身體啊。”
老嫗哽咽了一陣,道:“全鎮都死光了,就剩我一個老婆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藍夜不知如何接話,便轉移話題道:“額,老人家,您一直都是住在這裡麼?”
老嫗點頭道:“我是這兒土生土長的,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這裡。唉,想不到身子都半截入土了,卻遇上這種事……”
藍夜道:“老人家,這個鎮叫什麼啊?”
“固興鎮,這裡屬於南域地界,離西域不遠。”老嫗道。
藍夜接着問道:“老人家,這個鎮之前有發生過這種事情麼?或者說怪事發生前有沒有什麼徵兆?”
老嫗撥弄了一下燈芯,屋子裡的光又亮了一些。
“我們這裡偏得很,一年到頭連個外地人都見不到,哪能有什麼事發生?”老嫗低着頭,邊回憶邊喃喃道:“這事也就發生在一個月前,事發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藍夜見問不出什麼,便打算告辭,道:“老人家,打擾了,我先走了,多謝!”
說着便準備推開而出。
“哎,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老嫗開口攔住他道:“一到深夜,那惡鬼便出來遊蕩,凡是活物都會被他吸光精血,我勸你還是在我這裡呆上一晚,等天亮了再走吧。”
藍夜吃了一驚,道:“專吸人的精血?”
老嫗點了點頭,道:“是啊,專吸人的精血。”
藍夜道:“這麼晚了,您還亮着燈,就不怕它找上門來麼?”
老嫗低下頭繼續縫補衣服,半晌才道:“唉,你不知道,這惡鬼只會在子時時分出現,等下快到子時時,我會藏到地窖中去,它就找不到啦!”
藍夜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行了一禮道:“多謝老人家指點,那,那今晚就打擾您了!”
老嫗道:“唉,只要你不嫌棄我這老婆子寒酸,你就在我這住一晚吧,明天天一亮你就趕快離開這,再也不要回來!”
藍夜道:“老人家,既然這樣,你幹嘛不走呢?”
老嫗搖了搖頭,道:“都快入土的人了,能走到哪去?再說,我腿腳不便,哪裡也去不了。”
說罷,便緩緩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油燈,一瘸一拐地向裡屋走去。
“小夥子,來吧,看你一臉風塵僕僕的,肯定還沒吃東西,到地窖裡去,給你弄點吃的吧!”老嫗邊走邊道。
藍夜根本無需進食,但老嫗已進了裡屋,他也只得跟了上去。
地窖很小,也就二丈見方,藍夜還得弓着身子。裡面擺着幾大壇酒,香氣撲鼻。
看來這家老頭生前定是個酒鬼!藍夜心中暗付道。
老嫗抱了一捆乾草鋪在地上。
“今晚將就一下,你來得突然,我也來不及準備。”老嫗道。
藍夜連連道謝,道:“沒事,沒事,挺好,多謝老人家!”
老嫗給他倒了一碗酒,拿了一些乾糧放在一個小櫈上,然後便自顧自地走到另一角,倒在地上的乾草上背對着他睡下。
地窖太狹小,又不透氣,沒一會,藍夜便覺得壓抑萬分,隨手端起大碗,“咕嚕咕嚕”兩下便將酒灌進了肚子裡。
一股清涼之意瞬間傳遍全身,說不出的舒服與愜意!
好酒!
藍夜忍不住裡暗讚道,想不到這家老頭還真是會享受,家裡都窮酸成這樣了,酒卻是要最好的!
沒過多久,一股倦意涌了上來,眼皮彷彿有千斤重,藍夜拼命地想保持清醒,但沒堅持多久,身子一歪,倒在乾草上沉沉睡去。
……
藍夜醒來時,擺在身前的小櫈子及酒、乾糧都已撤走,老嫗也不見了蹤影。
藍夜心中一緊,連忙起身,卻忘了此時仍在地窖之中,只聽“呯”的一聲悶響,腦袋重重地磕到地板。
藍夜連忙蹲下身,用手揉搓了幾下,慢慢挪到地窖出口。
“吱——”的一聲,藍夜緩緩推開蓋着的木板,一道亮光射了進來。
原來此時天已大亮。
藍夜小心翼翼地鑽出地窖,在屋中查探了一遍,竟然沒有發現老嫗的身影。
藍夜連忙奔出屋外,街上仍然見不到一個活人,死寂一片!
“咕嚕,嘟嚕……”一陣聲響傳了過來。
藍夜心念一動,龍鱗鎧甲瞬間覆蓋全身。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到了這個鎮子,他就變得異常敏感,總覺得隨時隨地都會有事情發生一般。
他躡手躡腳地循着聲音走去,繞過屋旁的一道小巷,只見老嫗正弓着身子站在一口水井前,用力地搖着軲轆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