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劉江聽完王大山的彙報之後,立即連夜叫醒武連清,肖頦,三人商議一會,又問了王大山幾個問題,包括路程的遠近,中途的水源問題等,最後,劉江讓王大山先休息,他們繼續商議。

第二天一大早,連部就召集了所有的排長去開會,包括二丫和那個衛生員。

王大山在古廟裡轉悠了一圈,發現原少共的戰士們已經是精神面貌大好,一大早,就有些活潑的戰士在嬉戲打鬧,一個個昨天都是病歪歪的,今天就精力過剩了。

馬貴他們六個排長原本對連部做出立即啓程轉移的決定很不贊同,聽得外面的喧譁聲,一個個馬上同意了。

簡單的早飯之後,大家開始出發。王大山沒有想到的是,王八和蛇全部燉湯吃了,主管後勤的劉宏竟然留下了十尾大魚曬得半乾了,看來也是怕了後面沒有肉食。

“傷員們的情況不錯,二丫說不出什麼醫理,只是憑記憶記得什麼藥材治什麼病,太多都是偏方,但是效果挺好的。大家都說,你在黃家大院裡檢了個寶貝回來,”劉宏的手臂依舊是吊着。

“你看小傢伙們精神很不錯是吧,那也是二丫在王八湯裡放了一些她自己磨製的藥粉,這丫頭說,王八很多年頭了,多吃一點都可能會受不了那個涼而生病,我也不知道她調的什麼東西,她自己也說只知道其中一種叫做葛根,其他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叫什麼,只是認識。但效果不錯,我吃了三頓,每次一大碗連湯帶肉,現在感覺很不錯,能打死一頭老虎了。”說着笑了。

王大山領頭,一百多人向着山上攀爬,五個不能獨自行走的傷員由五個五人小組負責擡運。現在這個連隊還真是個特別連隊了,佔三分之二還多的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一些年紀更小的才十二歲。

騾子走上小徑後就一直不怎麼順利,遠遠及不上兩匹滇馬走得順暢。王大山很擔心騾子會不會失足。

花費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中途沒有休息,一行人才人困馬乏的爬上了廟後的山頂,陰涼陰涼的山風吹來,二丫大喊着讓那些敞開懷吹風的戰士將衣服穿好,也沒幾個理會,劉宏一看發火了,“趕緊給老子把衣服扣好!你們這些孬種,想病了讓別人擡着走嗎?就懶成這樣?”

幾個少年戰士嘟嘟嚕嚕的扣好衣服釦子,“我們可沒有這個意思!憑什麼冤枉我們?”

“醫生的話都不聽,你們覺得自己不是那個意思,那告訴我,你們的身體不會生病?半死不活的狀態纔過去多久?”劉宏瞪着眼,“趕緊升火去,生藥蛋子你們啃得下麼?”

將小傢伙們訓了一頓,劉宏頭痛的揉揉腦袋,“大山,你就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這兩天我都快要被他們折磨瘋了!”

王大山:“幹嘛訓他們?訓他們排長就行了!”舒服的吐了一口煙,“有六個排長那,還有班長,逮着他們的班排長諷刺一下,就夠他們受得了。你又不是政治幹事,犯得着一個個去做思想工作?”

劉宏一愣,旋即大喜,

“着啊!我怎麼就沒想到。”

王大山笑:“那是因爲你就沒當過幹部。”

因爲有尖兵班其他八個人作爲前導,特別連的轉移行軍不再是那麼的窘迫和勞累,旁晚的時候,趕到了宿營地,就看到整理的整整齊齊的柴火,以及部分的清水。尖兵班並沒有留人在這裡,他們已經在下午的時候就趕往埡口那邊去了。

王大山渾身掛着大大小小的葫蘆,下到了七百多米下的山溝裡背水。二丫跟着他走了一半路,就開始往回走,她要找草藥。自從成功處理好了熊膽和幾個蛇膽,二丫的自信心就好了起來,也更熱衷於採藥材了。

王大山也沒有在意,等他和幾個戰士揹着水上到山脊宿營地,發現二丫還沒有回來,便領了幾個紅小鬼,沿着山路去接二丫,找了一會,王大山覺得奇怪,回頭看看,他們已經下了幾乎有兩百米的高度了,天色也快要黑了。

“你們幾個,別再跟着我了,都往回走,天快黑了。”王大山說完,迅速下到和二丫分手的地方,順着二丫的留下的痕跡進入林子裡。

二丫一開始行走的路線並沒有離開山路多遠,幾乎是和山路平行着穿梭往上。但是在上了一百多米的高度之後,在一個陡直的山壁上留下了攀爬的痕跡,看樣子這丫頭要上陡壁採藥。王大山目測了一下,沒有往下來的痕跡,立即靈活的向上面攀去。

王大山的手指勁力很足,腳上又是一雙草鞋,也不打滑,很順利就爬到了第一階。二丫在這裡停留了一下,採了一顆什麼藥材,又沿着狹窄、縫隙一般的石階往西邊爬去了,因爲東面的石壁光滑得很,沒有可以攀登的地方。

順着痕跡攀過去,險峻高聳的石壁這邊更加高峻,王大山都看得眼暈,擔心的看看下面,倒是沒有發現人摔落的痕跡。攀過一段石崖,已經轉到山峰的另一邊。看到林子中二丫留下的痕跡,王大山很是鬆了一口氣。

尋了一段,發現這丫頭正奮力挖掘着一個什麼東西。

天都快黑了,王大山隔老遠邊提醒了一聲,“丫頭,天要黑了,幹啥呢?趕緊回去!”

“這裡有一株何首烏,幫我挖出來。”二丫也沒有回頭,悶聲喊道。

王大山走過去,發現這何首烏長得挺大的,二丫的小鋤頭不趁手,還沒挖出來。王大山勁大,拿着小鋤頭幾下就將何首烏給刨出來了。

將藥材自己拿着,沉甸甸的,“丫頭,下次要是再這樣,小心我抽你,記得了,以後出來採藥,最少給我帶上兩個人,知道嗎?”

二丫嘻嘻笑道:“知道了,哥你看這個穿山甲爪子,漂亮嗎?”

王大山回頭一看,二丫手掌裡四個褐黃中透亮的野獸爪子,尖端還鋒利着呢。“拿這東西幹嘛?傷着自己咋辦?”

二丫:“可以做藥材啊,也可以做護身符啊!哥,我給你做一個。”

“穿山甲的爪子,聽說能解一些蛇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爹說,有些穿山甲喜歡舔自己的爪子,也

喜歡和毒蛇打鬥,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原因,一些老穿山甲的爪子浸水可以解蛇毒···”二丫跟在後邊就像是小妹一般嘰嘰呱呱的說着話,王大山悶頭趕路,心裡卻是挺溫馨的。

不知道王勇他兩怎麼樣了?王大山的心裡浮起一絲淡淡的牽掛。

“丫頭,等找到大部隊,我帶你認識兩個哥哥,他們和我一起參加紅軍的。”王大山低聲說道。

二丫:“哦,怎麼他們不是和你在一起?”

王大山:“嗯,那個,我被軍團長指到尖兵班的,他們在幾營?我都有些忘記了。”王大山摸摸腦袋,他確實記不起當初是幾營的,再想,腦子裡一片茫然,只記得三軍團,那個師那個團那個營全都不記得了!

二丫推推他:“哥,你咋了?”

王大山:“我不記得他們屬於那個營了?嗯、到時候只有找軍團長問問了。”

二丫吐吐舌頭:“哥,你跟軍團長很熟啊?”

王大山:“我認得他。”

路上叫回了那幾個兵,還沒走到山頭,劉宏在那裡等,一見到二丫跟在王大山後面,長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王大山被告知,他明早要先期出發,趕到明天中午預計歇息的地方先行準備,主要是淡水,王大山便早早的休息了。

一大早起來,扛了一大袋子的山藥,黃精,還有二丫看得很重的一大袋子草藥。這路都走的熟了,王大山的速度又快,七點的時候出發,九點多他就趕到了地頭,這裡劉健他們留下了幾捆柴火。看了一下,王大山覺得水其實不是問題。

劉健他們選擇地點的時候,不僅僅是想到了紅小鬼們的身體情況和傷員們,也考慮到了取水的方便。王大山知道這裡的地形,只是尋了一下,就找到了山溪。找到山坡處的竹林,砍伐了幾根竹子,砍根木棍將竹節打通,只是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將山溪水引了下來。

無所事事的王大山站在山峰頂處,看着眼前連綿的山嶺,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疑問,紅軍現在北上,翻越重重大山北上,不外乎是繼續回到湘西,或是西進貴州,但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中央軍,桂軍,湘軍步步緊逼,紅軍主力損失慘重,就像是一頭已經受傷的猛虎,而這頭猛虎,也讓各路敵人看到了他的虛弱,看到了獵殺他的希望!紅軍的處境,已經是非常非常的危險!起碼王大山是這樣的認爲!

對於過去,王大山很迷惘,因爲他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事情,對於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王大山並不在意。他現在的想法很簡單,王勇將他當兄弟,跟着王勇加入紅軍,別的他都不想多想。馬貴,劉健他們將他當戰友,當兄弟,他也將他們當戰友,當兄弟。二丫喊他哥,喜歡跟着他,他就將二丫當做妹妹。可是當他安靜的站在山頭,他發現,自己和特別連這些人,包括中央紅軍的處境,都相當的不妙。

自己能做些什麼?王大山很迷惘,只是稍稍多想想,他的腦袋就痛。搖搖頭,想不到,儘自己的力就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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