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還是在夜裡悄悄過了河,而且是從浮橋過的。敵人守浮橋的民團在王大山一串手榴彈之後,老實的待在營寨裡不吭一聲了。
過河繼續行軍。還好,大夥四渡赤水來來往往對這一帶的地形和民俗並不是很陌生,快要黎明的時候找了一個山間小村宿營,佈置好崗哨,控制住出入口之後,大部隊開始休息。
王大山只是睡了兩個小時就醒了,現在他的身體似乎適應了這樣的戰鬥生活節奏,深沉的睡眠兩個小時就能休息好恢復體力,食物跟得上的話,一天兩天不睡也行。而體力方面,似乎也逐漸的穩定下來,王大山思摸着,千斤之力自己還是有的,或許還不止,因爲現在他扛着一百多兩百公斤的物資,行軍一整天,爬山涉水也不怎麼顯累了。
出門來,紅小軍正興奮的帶着兩戰士買了兩頭大肥豬回來,他明顯是下崗之後就去辦這事的,三人的眼都有些紅,沒有休息好。
“小軍,你們三個去睡覺,這豬我來處理。”王大山出去,挽起袖子,從一個戰士腰間抽出刺刀。
“王哥,這豬可肥大了,你一把小刺刀行不?”紅小軍看看大肥豬,看着王大山手裡的刺刀有些懷疑。
“許鳳,拿個大些的木盆過來。”王大山看兩個女兵打着哈欠出來,吩咐道。
許鳳年紀大些,力氣也大些,立即跑房東堂屋裡拿了一個大木盆出來。王大山一看,還乾淨,伸手揪住一頭大肥豬,抓住前腿一帶,那大肥豬就被架上木凳,一刺刀下去,精準的捅穿大動脈直達心臟!
紅小軍三人一看,齊聲喝彩,相信了王大山的殺豬技術,三人打着哈欠扶肩搭背的去睡覺了。
兩頭豬利落的殺了,血旺也接好了,許鳳和幾個女兵合力擡着豬血趁熱去燙血旺,王大山拿起短刀給肥豬腿毛。
短刀很鋒利,肥豬也沒有吹氣讓它漲起來,“唰唰唰”幾分鐘,兩頭大肥豬就褪好了毛,就着一塊門板和一架木梯子,王大山一人就輕鬆的將兩頭大肥豬給開膛破肚,清理了下水,褪好肉塊之後,也就是半個小時的事情。
老曹起來的較晚,還是被午飯的香味給叫醒的,聽說殺了豬,跑去找豬腸子,看到被清理的乾乾淨淨的一大堆下水,很是惱恨自己起的晚了,埋怨在一邊抓着一個蹄髈大嚼的王大山。
“我說排長,你幹嘛整這麼幹淨?豬腸子搞得這麼幹淨,啥味都沒了,還有什麼肥腸的美味···”
王大山聽得一陣膩歪,“滾!”
全村的村民並不多,大夥都拿着碗筷來吃飯。對於他們來說,紅軍總是喜歡殺豬,殺完豬就讓窮人免費吃流水席。王大山稍稍統計了一下,這個小村也就一百多人出頭,村裡只有一家地主,全村都是他家的佃戶,不過還算不錯,這家地主定的田租還是屬於很有良心的,平素爲人也還和善,屬於開明地主一類,所以紅小軍他們買他家的豬時是按照市價的110%付錢,部隊也沒有對他家採取什麼鎮壓的行動。
吃殺豬飯的時候,這家地主也帶着自家家人來了,還拜會了指導員,秘密送給了
部隊150斤的食鹽,一百個雞蛋倒是大大方方的送過來的。這是王大山第一次遇到的開明地主,心裡有些感嘆,這樣的地主多些,窮人們或許也就不會這麼苦了。
歇息了一天,隊伍就離開了,這個小村裡沒有一個人參加紅軍,而這家劉姓地主竟然派了一個人給他們做嚮導。
王排長現在可是威風凜凜,身上扛着一支沒有槍托的‘大槍’(戰士們將20mm口徑的機關炮叫做大槍),手上提着一隻ZB26,斜斜揹着的大槍旁邊,是一個碩大的揹包,整個人走過來,就像是一座小山。
嚮導是個四十多歲的猥瑣男,小老頭一般,縮肩膀的時候其猥瑣和當初的老曹很神似。他扛着一杆細長的獵槍,一開始大夥都沒在意,走半路上這傢伙隨手一銃就放翻了一隻行動迅捷的野狐,倒是讓大夥開了眼界。
叫老胡的嚮導好煙,不是喜歡吸菸土,是喜歡吸優質的旱菸,只是陪着劉地主前來拜訪張指導員的時候,吸了一根張指導員用來待客的捲菸一回,就極度的喜歡上了捲菸的味道,毛遂自薦,央着劉地主送他到紅軍中當嚮導來了。
聽完老胡的自嘲,張指導員哭笑不得,他是不吸菸的,隊伍中吸菸的現在也少,錢二和王大山算是元老了。繳獲的香菸不少,他也只留了十幾包備用。聽着錢二拿香菸爲誘餌忽悠老胡加入進了紅軍,張指導員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錢二大力拍着老胡的肩膀(老胡作爲嚮導,和錢二的尖兵班走在前邊),“不就是捲菸嗎?加入咱們紅軍,我包你天天有捲菸抽。”說着怪笑着看着老胡:“你不知道,我們原先部隊,喜歡抽捲菸的太多了,現在可好了,你眼前的整隻部隊,就只有我和大山捲菸也抽,菸葉也卷着抽,汪晟們就不抽捲菸,他們喜歡旱菸杆子。”掏出一包哈德門,“來,老胡,走一根!”隨手抽出一根,彈給老胡,自己點上一根,從包裡掏出兩包香菸,“你今兒都是自己人了,也是紅軍了,給你。”
老胡眉開眼笑的接過,點上一根美美的吸了一口,“還是這個更醇些,少了澀味和苦味。”
錢二一愣:“苦味?老胡,你不是很寶貝你的菸絲吧?有苦味那是潮了,快黴了吧?”
老胡樂淘淘的搖頭:“不是。”
錢二;“老胡,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的,俚語還挺雜的,那裡人啊?”
老胡一呆,抓抓頭髮,思索着說道:“我離開家鄉可就好久了,我老家蘭州那邊,年輕的時候在老家活不下去了,跑到隴南那邊做工,掙了些錢回家,在路上遭了馬匪,好不容易跳河逃得性命,被河水帶到四川境內了,差點餓死在廣元,後來被劉少爺救了,就隨他到了太平,一直到現在。”
錢二感嘆:“劉少爺現在成了劉老爺,不過他人還不錯。”
老胡猥瑣的笑笑,“劉少爺當然不錯,他還幫我(老胡說我的時候口音很怪,有時是‘餓’,有時又是‘喔’)找了個媳婦,可惜‘餓’老胡命輕,享不得福,女人過門好幾年,也沒留下個娃子就走(逝世)了。”
“錢長
官,要是還有後生參軍,你們要不要?”老胡叼着菸捲,夾着獵槍的樣子,很有白狗子的風範。
“爲什麼問這個?”錢二低聲說話,卻是很注意腳下的雜草灌木,免得踩上發出聲響。
“嘿嘿,紅軍幾次經過敘永,前鋒曾西過扎西,這裡的很多人都後悔沒有跟紅軍走。”老胡笑得依舊很猥瑣。
王大山將訓練上的不足和老曹說了,就不再管這些事情,一門心思的揹着沉重的行李趕路。指導員走路都沒有停歇,一直在引導俘虜們反思,爲啥他們這些窮人要去當兵,去保護剝削壓迫他們的地主老財,軍閥惡霸們?爲啥他們會這樣窮?
於是在到達高縣的時候,全體俘虜一致要求參與紅軍,成爲正式的紅軍戰士,二十六個俘虜轉爲戰士,加上路上一些聞訊參軍的戰士,整個部隊在筠連達到了112人。張指導員就地將部隊編爲特別分隊,張指導員兼支隊長以及一排長,錢二轉任三排長,二排長依舊是老汪汪晟,王大山終於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和錢二來了個對調,王大山成爲尖兵班的班長。
尖兵班全員七人,王大山自己,老曹,老胡,加上另外四個原尖兵班戰士,紅小軍也回三排當班長去了,其餘的原尖兵班戰士都放部隊裡當班長等戰鬥骨幹去了。
筠連西邊就是鹽津,再往西就是大涼山地區了。之所以在筠連停留下來,是因爲要獲得中央紅軍和紅四方面軍的情報,就必須由敵人處獲得,最佳途徑,就是進城鎮。
筠連雖然不是什麼大城市,但是現在也是屬於交通要道之上,北上成都,南下昆明,東去遵義貴陽,都有道路連通。
偵察之後,特別分隊的領導層幾人都很慶幸。國民黨的中央軍一部竟然在這裡駐紮了一個整團,筠連的北邊,還有川軍的一個團,說是警戒紅軍,鬼才知道警戒誰。
特別分隊這次找的依舊是個不大的村子駐紮着,村子兩邊的高山聳立着。讓戰士們驚訝的是,坐落在壩上的村子並不貧窮,每家每戶的人也不像湘西桂北一帶的農民那樣瘦的皮包骨一樣,他們的臉容泛着紅潤的健康,精神面貌也很好。
經過打聽,才知道這裡是一個什麼‘左哨官’的家裡所在,這個‘左哨官’人很不錯,手下有藏兵,也有苗兵,還有一些別的少數民族兵,他免去了自家村子裡所有的人家的賦稅,因爲這個村子是他的地盤。
這個比較富足的小村,裡面人口不多,大概也就三五百人吧。小分隊扼守住了進出村子的道路,也沒有多做騷擾,就紮營在村口,因爲他們買什麼東西也比較公道,村裡人也就慢慢的和他們交易起來。
張隊長原本是準備派人到筠連縣城裡面去獲取情報的,沒想到他們嚴明的紀律帶來了好處,‘左哨官’家裡也跟紅軍交易上了。畢竟小分隊一百多號人每天消耗的米麪也不少,自身攜帶的消耗了也需要補充,加上價錢公道,比市面還略高,村民們一傳開,有大量糧食物資的‘左哨官’家也就找上門來了。
親們,春節快樂!祝各位馬年好運奔騰,日進斗金,快樂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