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的深了,天地之間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敵人亂糟糟的直到八九點鐘才熄燈睡覺,只剩下村外晃盪的哨兵。村外搭起了一片的帳篷,裡面不時的傳出來慘叫,痛叫聲,似乎是敵人的傷兵營。馬家軍的醫護兵和醫生很少,躲在暗處觀察的王大山看到,那些傷兵大多數是硬挺着。
尖刀隊五個小組悄然散開,計劃並不複雜,五個小組入夜後各自潛入,在不驚動敵人的情況下將手榴彈系在敵人的帳篷,房屋出入口處,以第一個手榴彈爆炸爲信號,乘亂髮動突擊。雖然尖刀隊都是精選出來的精銳老兵,但是王大山並沒有制定暗夜割喉的計劃,那對人的心理壓力太大,沒有刻骨的仇恨,是做不到泰然自若的,王大山不想出意外。
騎兵旅的馬匹很多,一部分騎兵也是直接睡在了靠山腳的馬羣中,所以這邊只有王大山一人做警戒,其他人都摸去營區去了。論潛伏潛行,現在的尖刀隊,人人都是高手!
八九百匹馬分爲兩個地方紮營,雖然每處都是七八十匹馬聚在一起,但是規模也不小。沿着山腳一線鋪開的馬羣旁邊,就是士兵們的營地。村莊太小,只能容下敵人的旅部直屬人員,幾個團的士兵佔據了村子前邊的空地,也佔了一大塊的莊稼地。
這裡四月的霜凍是王大山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呆着不動,時間長了更是難捱,這比雪地裡還難捱!肌膚下的體液,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凍住。這種慢慢入侵的寒冷,不知不覺間就會讓人身體麻痹!
不敢大口的呼吸,現在王大山很後悔選了這個褐色巖壁,旁邊他媽的還有一堆篝火,出口大氣能看到霧氣的!
呆了三個多小時,倒是發現了騎兵起夜的規律,一般都是隔三個小時起來給馬喂點料,下半夜則是馬伕和民夫照料着馬匹。王大山之所以判斷是民夫,是因爲這些人還要負責兵營那邊的雜事。
看看時間,已經兩點了,馬伕都偷懶睡着了。王大山慢慢起身,蹲在地上活動了一下手腳,慢慢向着馬羣走去。
敵人的士兵很能吃苦,就那麼裹着氈毯睡在馬羣旁邊,鼾聲一片!一腳一個,順着路踢暈一個個睡着的敵人,很多時候也控制不好力道,腳下會傳來脖子骨碎的聲音,不過王大山不在乎。
拿了一根長繩索,輕柔的將站着打瞌睡的馬兒繮繩給系在一起,邊走邊弄,半個多小時過去,王大山已經將上百匹馬的繮繩給繫住了。
梅貢此時卻是遇到了一個難題,他們小組摸進敵人營房,一路手榴彈掛過來,避開了敵人的巡邏兵,捕殺了兩個哨兵,但是現在他們面前的營房裡,出來了幾個打着哈欠的傢伙,這明顯是去換哨的,不殺這幾個哨兵沒問題,但是斜對着的方向,一隊巡邏隊正走過來。
掃視了一眼,梅貢一咬牙,“打!”
突然爆發的槍火打倒了巡邏隊的大部分人,而那些張皇的哨兵被第一時間打倒,因爲他們捱得近!
槍聲一響,整個營地就亂了!敵人也搞不清楚多少人摸進來了。躲在暗中的尖刀班先就是挑着那些基層軍官打!跳出來指揮的先幹掉!
轟隆轟隆的爆炸聲不斷,敵人更加的亂了!帳篷裡往往是第一個敵人跑出來了,第二個接着出來了,背後就“轟隆”一聲炸了!
王大山稍等了一下,待得營房裡手榴彈不斷炸響,跳上一匹雙耳豎得老高的馬匹,策馬朝着敵人營房衝去。他騎的這匹馬就是和其它馬匹綁在一起的,這匹馬一動,後邊上
百匹馬跟着動了!馬蹄聲大作中,王大山已經領頭衝進營房,那裡人多就往哪裡衝,包裡的手榴彈一頓亂扔,飛蝗般的到處炸,加上尖刀隊先前佈置的那些手榴彈,一時間敵人的營房到處都是爆炸聲!槍聲!
馬匹看到洶涌的人羣若停步不前,王大山一刀刺在馬屁股上,神駿的河曲馬頓時性情大發,“噦噦”叫着往前衝,近得人羣,就是前蹄騰空,碗口大的蹄子狂踢,一個個亂兵被踢得口噴鮮血,被駿馬撞飛!
反手兩個手榴彈扔在山腳那些騷動的馬羣中,王大山背後的馬羣立即壯大了,被驚擾的馬羣緊隨着王大山後邊,衝得營裡一片狼藉!
尖叫聲中,青馬的士兵炸營了,洶涌的馬羣撞飛一個個士兵,踏翻一個個帳篷!
冷眼看見眼鏡一組人狼狽的避往一邊,急忙大喊一聲,“上馬!”手上的步槍狙殺一個貓着腰想打冷槍的敵人,馬羣衝過去,直接踏翻一羣人。身子在馬背上一伏,幾枚子彈在身後拉過嘯叫,四周空中彈焰閃耀!
龐大的喧譁聲中,青馬的士兵就像是一塊巨大的波浪,涌過來涌過去,將整個營房化成一片地獄!
白先渾身冒着汗,大聲嘶喊:“開槍,開槍,別擠散了!”眼前的亂兵人潮讓他心頭髮麻。人羣驟然爆發的槍火,將亂兵潮打出一個大缺口,清醒利索點的青馬士兵撒丫子就跑了,跑外邊山腳下,揪住一匹光背馬就逃!
好多光着腳的青馬士兵!
祖昂呆呆的站在眼鏡的後邊,這就是他印象中幾乎不可戰勝的青馬?青馬以家族式統兵,核心人物除了馬家各人,講究河州,臨夏,回族,姓馬等形成各級領導層,將馬家軍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他們的士兵因爲信仰伊斯蘭經義而忠誠度很高,因爲久處西北,環境的惡劣、士兵野蠻愚昧而悍勇不怕死,敢戰,一向是西北各族,包括馬匪們的噩夢!但是現在,這些以往不可戰勝的強大騎兵,如今卻是被尖刀隊區區三十人不到的一隻小部隊給搞殘了?!
越來越多的敵人死在馬羣的衝擊下,也越來越多的敵人被亂兵踩踏而死!但也越來越多的‘聰明人’醒過神來,逃向山腳下沿線還剩下的三四百馬匹!並不是所有的馬匹的都跟着王大山在攻擊。
成義手裡的機槍潑雨一般的子彈掃射,纔將迎面撲來的亂兵潮驅趕回去,亂兵們紅着雙眼朝着別處涌去,突然散做一大片,向着山坡上爬的,沿着谷地狂奔的,騎着光背馬狂奔的,短短的三五分鐘後,敵人一個旅幾千人的營地,就只剩下驚悸未定的尖刀隊各人!
王大山勒住馬,吆喝着安撫躁動的馬羣,遠處各組集合的聲音傳來,看看身後的馬羣,王大山只想放聲大笑,這一仗,實在是出乎預料,也實在是爽!
籠着馬羣回到營地,入眼是滿地的屍體!到處都是的物資!
五個小組幾乎人人帶傷,但是沒人犧牲,也沒人重傷,他們大多都是一開始沒提防亂兵潮的威力被擠傷的!後來都果斷開槍,無差別射擊,才險險脫身!
敵人很多的傷兵,尖刀隊根本顧不過來,現場最慘的是醫院那些傷兵,這些先前負傷的兵一個個都被亂兵的大腳丫子給踩死了!
忙着清理四處躲着的青馬士兵,尖刀隊沒有時間和精力來處理這些人,天亮的時候,從別處趕來的民兵們驚呆了,整整一天都在處理青馬士兵的屍體都沒有處理完。現在白天的天氣氣溫很高,不趕緊埋掉,會爆發瘟疫的。
眼鏡坐在地上喘氣,包括
尖刀隊在內,迴歸的村民,附近幾個村子的游擊隊民兵都累壞了,埋人累壞的!
青馬的這個旅(加強了一個步兵團),踩踏而死的七百多人(包括幾百個傷員),比尖刀隊手榴彈槍支擊斃的還要多一倍!一千零八十具屍體,整整兩天他們才埋完!
縣城那邊傳來消息,各處彙集的土匪聽得馬家軍大敗,一個個都打退堂鼓了,一夜之間,就有幾隻實力小的匪幫偷着跑了,也有土匪向這邊打探窺視。
馬家軍留下的最大戰果就是馬匹和槍支,兩千多隻各式槍支,大量的彈藥,糧食卻是隻有兩萬五千多斤的糧食!還主要是以馬料爲主。可惜兩門馬拉重機槍(帶大輪子)損壞了,輕重機槍都有二十多挺!就這,王大山還很不滿意,說馬家軍就一窮鬼,一個旅三個團才這麼點武器。
軍區收到報告卻是大喜,參謀長直接指示,駐守岷縣縣城的一個連和岷縣游擊隊第二天趕來了,護送着大量的物資和槍支彈藥進入岷縣。
青馬大敗,當馬匪們以爲青馬不會善罷甘休再次重兵進攻之極,正在進行東征的陝甘紅軍突然出兵攻佔紅寺堡,中寧,兵峰直指中衛!寧馬一時間失去整個寧夏南部。青馬軍隊奉命收縮,沿黃河部署兵力阻止紅軍西進。100師和騎五師都是馬家軍的主力,100師現在損失了一整個騎兵旅,趕緊就將步兵旅給收回去了。
馬匪們還不知道這些情報,馬家軍騎兵旅的兵力,實際上還不是不到步兵旅一半兵力的,一個團在700-800人騎之間。這個旅三個團之中有一個臨時加強的步兵團,這個步兵團同樣騾馬化較高,比步兵旅速度要快,能更加好的配合騎兵作戰。其實更深層次的原因,還在於馬家軍現在沒錢打了!青海一省的財政收入一半以上用於軍費支出,青海軍政費積欠已經高達五百多萬。當然,政府沒錢,還欠着馬家軍大量的債務,但是馬家有錢得很,傳聞馬家現金流在千萬以上。但是去冬今春的時候,被王大山敲詐了40萬石糧食,那可是真金白銀買來的,土司們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老蔣撥給馬家軍的一百萬軍費大半就折騰在這裡面去了,更加關鍵的是,老蔣撥給馬家軍的三千枝步槍,幾十挺機槍,一百多萬發子彈都給馬家大少爺弄沒了!馬主席現在損兵折將,缺兵少糧,槍支彈藥嚴重不足!特別是騎兵損失了整整兩個團,步兵那個團就沒放在他心上,但是那兩個騎兵團的損失,可是痛到了他的心肝尖尖了,畢竟,馬家軍現在的正規軍,也就三萬多人,這一次就損失五分之一了。
當零散的潰兵遇上後邊馬代主席親自帶領的步兵旅(加強了一個民團,整三個團),看着眼前這些驚魂未定,跑得鞋子都丟了的自家部下,馬代主席氣得眼前一黑,直接背過氣去了。醒來後馬代主席一聲令下,大軍迴轉臨夏去了。
被馬代主席忘記了的馬匪們,沒有等來好消息,而是等來了紅軍的圍剿!
膽大包天的王大山帶着老胡的游擊隊,駐守岷縣的連隊,尖刀隊打頭,在陡峭的山谷間架起索橋,奇渡洮河,堵住了馬匪們向北逃竄的唯一通道。而老胡的游擊隊,帶着豪華到極點的武器裝備封住了通往縣城的道路。
馬匪們直到第二天才發現游擊隊守在了橋頭,卡住了他們去往縣城和取水唯一通道。
於是,馬匪們開始召集人馬,分派人手向兩頭打探。打探的結果就是馬匪們一分爲二,大股的馬匪們衝着縣城那邊去了,小股的馬匪衝着北邊的後路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