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幹事纔來,完婚又快,除了敵工部幾個人中午在這裡吃飯熱鬧了一下,師首長都是進來祝賀了兩句就走了。倒是晚上很熱鬧,不光是王大山,卞班長也來了,還有一起來山西,分到了129師的人都來了。
王大山兜裡的一個銀洋倒是派了用場,他也不知道會來這麼多人,一個人跑集市上買了不少的東西。什麼瓜子,花生,醬肉,火燒,亂七八糟的。這個時候一個大洋可是硬通貨,鄉下地方可以買大半頭豬了,王大山又不知道買什麼好,索性啥都買了一些,盡是吃的。在他想來,買吃的是必須的,部隊的伙食就吃不飽。他以爲王幹事和他妻子一樣,都是跟他一樣大胃王呢。
一進門,王幹事狐疑的看着他,“那裡搶劫了?”
王大山一樂,“首長,咱好歹也是老紅軍戰士出身,長征過來的,搶劫?這是買的,我當初抓的那些蛇不光是換了麪粉,還換了一塊大洋的。”
王幹事張大着嘴,看着他拎着的大包小包,“能買半頭豬的錢,你就買了這麼些東西?”
王大山:“嫌棄啊!”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轉身就走。
王幹事劈手奪過去,“你嫂子摘蔬菜去了,先坐坐,幫我招呼客人啊!浪費!一塊大洋,就算是在上海那樣高物價的大地方,也能買16斤上等大米!”
王大山來得早,也不好坐在王幹事屋裡,畢竟王幹事只是分到了一排廂房中的一間,只是在屋子中間拉上了一道簾子,靠外頭隔出會客的一小截。現在那張桌子就擺在外間,兼着辦公和吃飯的功能。
跑院子裡呆着,看院子裡有一張大石桌傾斜着,王大山試了試,擺好基座,一聲沉喝,雙臂一叫勁,將石桌碩大的桌面給擡起來,放在基座上,順手搖了搖,挺安穩的。將六個石凳擺好。一看,這石桌和院子,屋子還挺協調的。
“你一個人把這桌子給弄好了?”王幹事和一個女八路走近來,兩人挺親密的,看樣子這個梳着短髮,一身利落清爽的女八路就是他妻子了。
王大山點頭:“是啊!”
“嫂子吧?”看女八路點頭,“挺漂亮的,難怪王首長高興得合不攏嘴。”
王幹事虛踢一腳,“王首長王首長,叫王大哥不行啊!”
“這個就是我們一路一起來的王大山,大多時候嘴很貧,有時候又很倔強,叫大山就行。”
“大山,我在師部打雜,叫江英。歡迎!”利落的放下手中蔬菜,江英倒了一杯水給王大山。
“打雜?在師部打雜?騙鬼你!我還在紅軍中打雜多年呢?”王大山腹誹。
“老王!老王!”這邊正說着話,院子外就有人喊了。
卞班長和七八個原小分隊的人一起進來,一頓熱鬧的寒暄,大夥就圍坐在外頭桌子邊擺龍門陣。滿桌子的瓜子花生,醬肉。卞班長他們帶過來的煮雞蛋,金絲小棗也擺上,滿滿一桌子,將將的圍着一桌子擠着坐了,就着兩瓶洋河,熱熱鬧鬧的邊喝邊聊。
王大山現在喝酒就不行了,一喝多就頭暈,到後面喝了兩杯後,站都
站不穩。而且那些傷疤,更是癢得厲害,他懷疑是受傷的原因。
趕緊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吹吹冷風,等頭暈感沒有了,才轉回來,江英卻是已經煮了些麪條,饅頭倒是食堂提供的,今兒管夠。
“大山,今後咱們就一起混了。”卞班長吃着麪條,有些感概的說:“咱們明天,就要到獨立團報到,聽說要去晉東南,咱們的駐地今後就在那邊。”
“你們去獨立團?”劉英問。
“是啊,今天通知下來了,大山和我們班一起,都在獨立團一營三連,現在三連就大山和我們班,總計19人,兵員倒是有,聽說快要分配下來了,連長就是我,其他的聽說都是新兵。”卞班長說着盯着王大山,“你必須做個排長,你原先可是當過連長的!”
王大山一笑搖頭,“我最多給你做個班長,嗯、尖兵班班長倒是挺適合我的。”
卞班長:“我手下那裡有人?我那個加強班,雖然都是老兵,長征,西征的老兵也有幾個,但是大家也都不識字,或者以前也不是戰鬥部隊的。”
王幹事在旁邊說:“打仗也沒有天生就會的,獨立團的成立是好事,咱們八路軍力量發展壯大必然會出現很多新的部隊,你們連加上指導員,起碼也有二十個老兵骨幹了。而且獨立團的兵員,也不是全部的新兵蛋子,有一些是收編的。”
他這麼一說,卞班長更是搖頭,“那些收編的就不好說了,多是土匪什麼的···”
王大山立即打斷他,“老卞你就不要不知足了,一個小班長升到了連長,還有什不滿足的?”轉頭朝着大夥;“這傢伙就得意的,咱們別理他!”
卞班長氣得哇哇叫,“你這廝爲啥不幹···”話沒說完,就被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劉幹事端着酒杯給堵住了,“喝酒喝酒,你大大小小還是個連長了,我從陝北熬到山西,還是一個小幹事,不就是獨立團嗎?我還是團部的幹事呢,我都沒意見,你唧唧歪歪幹嘛?罰一杯!”
得!這裡還有一個獨立團的。
酒喝完了,麪條吃完了,留下滿地的狼藉,在老王‘滾犢子’的笑罵聲中,衆人一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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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劉畋劉幹事一起到獨立團報到,劉畋不是很健談,但是對王大山還是很熱情,畢竟大家很熟了不是麼。將不怎麼認路的劉畋送到團部,王大山轉身就去了一營三連報到。卞連長一大早就到了,接收了幾十個兵正在那裡訓練隊列(站隊),兵們也還沒有分下去。
王大山無所事事,就四周閒逛,逛到吃午飯的時候回來,遇上卞連長正帶着兩兵找他。
“連長,啥事?”王大山沒心沒肺的打個招呼。
“你是我連長好吧!老子忙得眼睛眉毛都分不清了,就你小子悠閒,轉哪裡去了?找都找不到。”卞連長沒好氣的說道。
王大山嘿嘿一笑:“熟悉地形,嘿、熟悉一下地形。”
卞連長:“熟悉個鬼,你們班的兵我給挑出來了,連你九個,都
不是弱渣子啊!鍾一斗給你了,趕緊把他們弄服帖了,後天咱們就要出發了,別把人給老子弄殘了。”
王大山,“這樣啊?我們班屬哪個排?”
正轉身的卞連長頭也沒回,“屬連部!行軍作戰你們是尖兵、斥候,駐紮時你們是連部警衛班,和連部一起開伙。”
王大山:“這不公平!太累人了!”
卞連長轉身,笑眯眯的說道:“要不你換一下,做個排長如何?一排長不需要,三排長可以吧?”
王大山轉身就走,“鍾一斗,咱們那些慫兵在那裡?”
鍾一斗趕緊跟上,“大山哥,那些傢伙槍法挺好的,體能也不錯,連長特意挑出來的,就是有些不聽話。”
“你這名字怪啊?怎麼來的?”王大山笑。
鍾一斗也是加強班戰士之一,按照卞連長的說法,王大山打仗是把好手,可惜腦子受過傷,要他多管幾個人,恐怕會被他帶得累死,一起來山西的時候,這傢伙自己一個人都有些丟三落四的,所以派了鍾一斗來協助,現在三連就沒啥戰鬥力,形成戰鬥力還需要磨練,尖兵班可是他眼中的一柄真正尖刀。
“我娘生我的時候,遇上大旱,家裡田地種出的糧食交完租稅後就剩下一斗。”鍾一斗有些傷感,“我娘就是那時候虧了身子,我三歲的時候就去了。”
這樣的悽慘事情王大山知道得很多,中國的農民,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一羣人了。中華大地上連年混戰,軍閥割據。大量的財富都從帝國主義國家中換成槍支彈藥,消耗在大戰之中。長征的時候,湘西桂北雲貴川一路打過去走過去,見識的赤貧農民數不勝數!紅軍擴軍時只需要宰殺一頭豬,帶着碗筷免費吃上一頓殺豬飯的農民們蜂涌參加紅軍!雖然這些人很多都因爲長征太過艱苦,在後來的戰鬥行軍中逃回去了,但也能從中看出他們的苦難貧窮!
鍾一斗將班裡其他七個兵召集起來,王大山站面前一聲吆喝,“都叫啥名啊?自己介紹一下。”
一圈下來,王大山滿頭黑線,他都一直認爲自己的名字夠土的了,沒想到眼前的七個兵沒兵樣的傢伙,最好聽的名字就一楊黑仔,什麼張齙牙,李斜眼,宋歪嘴,馬瘸子,六道吧,宮黑心。七人中倒有六個出身土匪!
王大山看着張齙牙挑釁的目光,嘿嘿一笑:“你們這班慫蛋,什麼不好做,非跑尖兵班來,搞得老子現在清閒一點都不行,看着你們老子就頭痛,什麼玩意兒,還得從頭教起···”
“班長,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們幾個,那裡又差了?我還真不服氣,你就一毛都沒生齊的,和你交手,我都怕他們笑話我以大欺小!”宋歪嘴一說這話,這幾個立馬就鬨笑起來。
王大山也不生氣,勾勾手指頭,“你們七個都上,老子答應你們,不打斷你們的手腳。”
這一下真是羣情激奮,爆叫聲,喧鬧聲不斷。
王大山看似漫不經心的,其實他也注意到了,這其中就以宮黑心最腹黑,寥寥幾句話,不顯山不露水,就將其他六個激得跳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