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看了看太爺,太爺也告辭,出了小牛倌的家門,太爺把一鞭子領進了自己家,由於一天都在小牛倌家忙活,炕也沒燒,太奶就取來了柴火開始燒炕。
一鞭子在炕上坐定,開口道:“這孩子是被偷了魂兒了,明天我試試能不能召回來,要是召不回來的話,就麻煩了。”
爺爺追問到:“乾爹,怎麼自己的魂兒還能被偷嗎?”
一鞭子:“這孩子當時肯定是擔驚受怕,一心想找回自家的牛,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撞上了什麼東西,好在咱們找着了,萬一沒找回孩子,以後這一帶肯定有殭屍出沒。”
太爺爺爺異口同聲:“殭屍?”
一鞭子苦笑了一聲,道:“殭屍這東西,自古便有傳說,我倒是曾見過一隻,兇險無比啊,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以後有機會講給你們聽,現在先弄好小牛倌的事兒。”
爺爺還是很關心自己小夥伴的安危的,就開口問道:“乾爹,小牛倌沒事吧?”
一鞭子:“不好說,看這孩子的命了。”
說完不理會爺爺渴望的眼神,轉頭對太爺說:“明天早上讓娃兒去我家拿點東西,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你明天去西崗找個被野狗啃的小孩兒衣服,越完整越好。”
太爺一聽:找死孩子衣服?
心裡有點發憷,但眼下救人要緊,雖說不願意,但也應了下來。
交代完,一鞭子又看了看爺爺脖子上帶的符,起身告辭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爺爺就起牀,臉都沒洗就往一鞭子家跑去,到了地方,一鞭子不在家,乾孃正坐在炕上糊一個紙人,說一鞭子後半夜就出去了,看爺爺來了,讓爺爺上炕等着,一會兒就糊完了。
爺爺爬上了炕跟小鳳香玩耍了一會兒,紙人糊好了,乾孃囑咐道:“你乾爹說讓你把紙人帶回去放到供奉的方桌前面,今兒一天別斷了香。”
說完又下炕拿來了一把黃香,爺爺接過兩樣東西辭別了乾孃,朝家走去。
到了家,太奶正伺候太爺吃飯,見爺爺回來了,下地從鍋裡又拿出了兩張小油餅,原來太奶看這兩天一家大小都沒好好吃飯,今早特意攤了小油餅。
這小油餅可是那個年代的燕窩魚翅,爺爺印象裡,除了生病吃不進去飯的時候太奶會攤一張哄着他吃飯,平常一年到頭根本就不做,因爲太費油。
據爺爺說,那時候的小油餅咬進嘴裡鬆軟滑嫩,白麪攙和了蔥花經過油煎,能散發出勾人哈喇子的香氣,入口微微有些鹹味,根本不用就東西,空口就能吃下去。
爺爺看着小油餅一時有些着急品嚐,但還是按乾孃的囑咐上了香才爬到炕上,看姑奶跟前的小油餅只剩半張了,爺爺大方的撕下了一半放到姑奶跟前,姑奶笑了一下,又給爺爺放了回去,說:“你吃吧,我都快吃飽了。”
爺爺沒有再推辭,兩張小油餅一會兒的功夫就進了肚子,吃過了飯,太爺就踩
着積雪出門了,爺爺在家看着香爐裡的香。
姑奶纏着爺爺給她講發生的事,爺爺就一本正經的跟姑奶說起來。
半下午的時候太爺纔回來,手裡拿着塊破破爛爛的布,有的地方都凍上了,上面還有暗紅色的污跡。
太爺回來把破布放到了風箱上,就上炕暖和去了。
風箱,是那個年代特有的物品,小時候住在農村的孩子應該還記得家裡有電鼓風,放在爐竈旁邊的雞洞子裡(就是爐竈旁邊兒的空洞),插上電就呼呼的吹風,爐竈裡的火就能燒的旺盛。
而這電鼓風就是風箱的升級版,那個年代沒有電,但中華大地從不缺少能工巧匠,這風箱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發明創造出來的。
所謂風箱,簡單來說就是由一個木箱,一個把手連接的推板組成,使用者不斷的推拉把手,就能從排氣口排出壓縮的空氣,是那個年代家家必有的東西。
爺爺對那塊破布很好奇,就蹲着看,被太奶在後腦勺打了一巴掌,才戀戀不捨的進了裡屋。
一直到傍晚,天擦黑了,一鞭子才帶着滿身的雪花進門來,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雪,太奶趕緊把他讓進裡屋炕上暖和。
看得出一鞭子是在外面待了一天,手腳都有些僵硬了,太奶給倒了杯熱水,從鍋裡又拿出三張小油餅讓一鞭子墊吧墊吧,看得出一鞭子是餓了,沒有推辭,三張小油餅不一會兒就進肚了。
又喝了會熱水,暖和過來後,得知太爺已經找來了死孩子的衣服,就下炕把已經化凍了的破布收拾了一下,給紙人穿上,接着吩咐爺爺拿着紙人,帶着太爺跟爺爺來到小牛倌家裡,在小牛倌家裡的供桌前站住。
隨即讓爺爺取來一隻碗,從布包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把小瓷瓶裡的東西倒進了碗裡,這小瓷瓶裡的東西是黑色的,呈粘稠狀態,散發着刺鼻的腥臭味。
接着把小牛倌家裡準備的公雞取來,放了血,雞血都流進了碗裡,弄完後,一鞭子問爺爺:“娃兒,怕不怕。”
爺爺不明所以,就隨口說了句:“不怕。”
一鞭子點點頭,道:“好,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兒子。”
說完從包裡取出了一隻毛筆,攪勻了碗裡的東西,讓爺爺撩起頭簾,開始在爺爺的腦門畫起來,雞血的腥味混合了一鞭子之前倒進碗裡的液體,那味道簡直了,薰的爺爺乾嘔了好幾聲。
一鞭子安慰道:“忍一忍,你想不想救你的小夥伴?”
爺爺一想到小牛倌,咬牙忍了下來,畫了好一會兒才畫完,一鞭子又找來針扎破了自己的中指,在爺爺額頭上點了一下。
準備好了,一鞭子讓爺爺就站在紙人旁邊別動,進裡屋去了,爺爺忍不住好奇心,從門簾空隙裡看着裡屋的情況。
一鞭子進了裡屋,看小牛倌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呆坐在窗前,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窗外,一動不動。
正要上前仔細查看,外面傳來了開門
的聲音,接着聽到一個大嗓門:“二哥在家不,我來看看我大侄子。”
來的人是村裡比較好開玩笑的一個人,此人天生愛交際,跟誰都自來熟,進屋後看太爺跟一鞭子都在,打過招呼後看小牛倌在炕上坐着一動不動,就伸手去撥弄小牛倌,嘴裡還說着:“大侄子來,讓我看看我大侄子咋了這是。”
撥弄了兩下,見小牛倌沒反應,就伸手去拽了一下,這一拽小牛倌可算有了反應,頭都沒回右手精準的掐住了來人的鼻子,接着迅速轉頭,一口就朝來人的鼻子咬去。
來人嚇了一跳,急於脫身,一個沒站穩就跌坐在地,嘴裡還說着:“這啥毛病這是。”
小牛倌沒有再追擊,而是又轉頭朝窗外看去。
爺爺在正屋看着這一幕,差點樂出聲來,來人鼻子通紅的告辭離開了。
一鞭子沉着臉搖了搖頭,吩咐小牛倌的父親取來麻繩,把小牛倌強行按住捆了起來。
捆好後,小牛倌不再反抗,而是惡狠狠的看着一鞭子,一鞭子喊來了爺爺,讓他在裡屋休息,接着跟太爺和小牛倌的父親到了正屋,避開了小牛倌的視線後開口說道:“事情比我預料的要糟糕,今晚只能搏一搏了。”
接着對小牛倌的父親說:“你趕緊去我家,讓我家婆娘扎一個幡旗,九隻小黃旗,記住,越快越好。”
小牛倌的父親急急忙忙的出了門,一鞭子又對太爺說道:“去村裡養狗的人家找只不滿年的黑狗,要快。”
太爺也急匆匆的出門尋找了,一鞭子隨即也出了門。
爺爺跟小牛倌的母親在炕上不知所措的看着被捆成蟬蛹一樣的小牛倌,小牛倌此時閉上了眼,嘴裡像是嚼着什麼一般,不停的動,臉上的表情還微微有些猙獰,看的人瘮的慌。
爺爺頂着腦門上一鞭子畫的東西,本來就很難受,現在又看小牛倌這幅表情,再也堅持不住了,跑到院子大吐特吐起來。
小牛倌的母親趕緊下炕端來一杯熱水給爺爺漱口,爺爺吐空了肚子裡的東西,總算是止住了嘔吐。
奇怪的是隨着爺爺的嘔吐,身體從額頭一陣陣傳來暖流,本來剛吐完的胃很難受,可這這陣暖流襲來,胃裡說不出的舒服,爺爺這才知道原來腦門上這個東西可不是隨便亂畫的。
雖然說味道有點難以接受,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好處的。
俗話說的好,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吐過後,可能是因爲習慣了,爺爺也不覺得自己額頭的東西的味道難以接受了。
這麼一陣兒折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最先回來的是太爺,手裡抱着一隻小黑狗,莫約有一兩個月大,不知道從哪兒淘換回來的。
爺爺見那小黑狗生的靈巧,就從太爺手裡接了過來,哪知這小黑狗一到爺爺手裡就不停的掙扎起來,爺爺只好把它放到地上,這小黑狗一落地,撒着歡的跑到了太爺跟前,任憑爺爺百般示好,就是離爺爺遠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