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恰在此時響起。
“幫我請假!你們都去上早自習吧!”我回身準備上牀。
“哇!你的額頭怎麼成小籠包了?”張綺大呼小叫地奔過來,“嘿,還是新鮮冒熱氣的呢!”
“張綺,別說了!”葛虹皺起了眉頭。
閔雨和胡霞也向她投去責怪的目光。
我僵立牀前,剛纔的憤怒忽然化作了莫名的、深切的悲哀。
“恩,我成了這樣子出去會惹人笑的,所以,葛虹你幫我去醫務室討點藥膏來。好不好?”我背對着她們,語氣恢復了波瀾不驚。
“呃,讓葛虹陪你,罰我去跑一趟!”張綺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誰叫我又口無遮攔亂說話了呢?”
“沒什麼!你向來是直腸子,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捂着額頭苦笑。
“高燕蘭呢?不是和你一起去洗臉的嗎?”張綺已經走到門邊,我突然問。
“她在跟3班的趙穎聊天。”張綺頭也不回地回答之後就奔出了門。
趙穎?名字有點熟,好像哪裡聽過。
“臉也不洗,上課也不管,這時候去聊天?”一大清早居然去和外班的同學聊天,念及高燕蘭一向冷淡不愛搭理人的個性,我不由得嘀咕,心裡又涌起些許不安。
“葛虹,沈純鈞,我們去教室給你們請假,順便看看這高燕蘭又是怎麼回事。”閔雨的語氣古怪,“怎麼從那場鬼面舞開始,我們宿舍的所有人都變得反常起來了?”
“呵呵,我們宿舍什麼時候正常過?”難得老實的胡霞也用上了這調侃中帶着自嘲的語氣。
“說得也是。”閔雨跟着苦笑。
目送她們走出宿舍,葛虹關上了門。
“沈鈞,你怎麼了?”她拉着我坐在到下鋪的牀上,幫我查看着額上的腫起,“額頭上是怎麼弄的?昨晚上嗎?是雲老師……還是陶老師?”
“沒事!”我悶聲回答。
“真的沒傷到別的地方?”她嘆息的聲音裡帶着幾絲意味深長全文閱讀。
我心裡一抖。
“有點難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儘量若無其事地回答。
“比起鼠怪那次的手骨折,這點腫確實算不了什麼!”她的手很輕柔地幫我揉着,目光卻犀利,“可是,你的反應卻比上次大得多!”
“你想說什麼?”我拉開她的手,正視着她。
“閔雨剛纔不是說我們宿舍反常嗎?我看,你是很反常!”她握住了我的手,“你心裡非常難過是嗎?”
呼吸一窒。
“沒有,你不要瞎擔心!”我別過頭去,“我……我只是在生氣!女孩子嘛,頂這麼個大紅包,實在太破壞形象了啊!”
她默默地望着我,眼神漸漸柔和,卻又帶着幾分淒涼和痛楚。
“沈鈞,有時候太清醒、太聰明瞭,反而不好!你要……要糊塗些纔不會……”她眼圈一紅,似乎說不下去了。
“我明白,你放心!”擔心她再說下去,我會忍不住說出心裡話來,急急打斷了她,然後逃一樣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聰明?清醒?
我唯有望着牆壁苦苦地笑。
也許到最後,最不聰明、最不清醒的就是我!
“呀,你們兩個……怎麼沒去上早自習?”有人推門進來,居然看到我和葛虹,吃驚不小。
“你呢?一大早的,你又幹什麼去了?”葛虹恢復了常態。
“沒幹什麼,隨便聊聊天。”高燕蘭的回答也是不盡不實的。
“和誰?3班的趙穎?她和你很熟嗎?以前可沒聽你提過。”葛虹似乎不經意地問。
等等,趙穎!我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終於想起她是誰來了。
“你向她打聽什麼?她這階段碰到過異常的事情或者異常的人嗎?”我探身問。
“哪有的事?我是……哎,你、你的額頭……”高燕蘭驚訝地忘記了原本要說的話。
“別管我的額頭了!快告訴我,趙穎跟你說了什麼?”我下意識地揉了揉額頭,“不然,她和張綺都有危險!”
“……她說,厲院長非常奇怪!”高燕蘭盯着我的額頭看了一會,還是簡單扼要地說了實話。
“怎麼個奇怪法?”我蹙起眉頭。
“她給趙穎換了個宿舍。”高燕蘭一邊回答,一邊依然盯着我的額頭,“現在趙穎被調到我們隔壁宿舍了。”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葛虹插進來問。
“不止趙穎,還有周麗、方心怡、蘇晨……除了張綺,昨天早上去檢查的六個都被集中到我們隔壁那個宿舍了全文閱讀!”高燕蘭嘆氣,“所以我也覺得她奇怪了,她好像早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但一直袖手旁觀。”
“檢查?你是說……那幾個和張綺一樣中了邪術的同學?”葛虹和我一樣皺起了眉頭。
“中邪術?中了什麼邪術?你們怎麼知道?”這下換高燕蘭詫異了。
“嗯,這個……”葛虹望着我。
“先別管我們怎麼知道的!”我認命地翻身下了牀,“反正她們七個確實都是中了邪術,不過到底何種邪術,危險程度如何,目前我還沒弄清楚。”
“張綺自己知道嗎?”高燕蘭不禁憂慮,“連你都搞不清楚是什麼樣的邪術,那她們可真的是危險了!”
“這點毋庸置疑。”額頭一陣劇痛,我只好用手捂着,“可是,如果因此輕舉妄動只會招來更大的危險!”
“知道了,大媽!”葛虹和高燕蘭一齊用帶着薄薄嘲弄的嗔怪眼神笑道。
我不以爲忤,也跟着笑了笑。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葛虹斂起笑容,“總不能就這樣坐着吧?”
“當然不是。”我想了想,“我們應該找個機會單獨問問厲院長。”
“直截了當去問厲院長?”高燕蘭怔住了。
“不然問誰?總不見得去問夏副院長吧?”葛虹失笑。
“你們認爲厲院長會實言相告?”高燕蘭不以爲然。
“會還是不會都要試過才知道,對不對?”我淡淡一笑,並且站了起來。
“你、你去?現在?”高燕蘭和葛虹對視一眼,驚訝之色顯露無疑。
“有什麼不妥?”由於我的腦袋裡已經在想着見到厲院長之後如何措詞,所以並沒有發現她們兩個眼裡的略帶揶揄的笑意。
“咳!累死人了!”門又是一響,風風火火的張綺闖了進來。
“拿到藥膏了嗎?”葛虹忙問。
“當然。我是誰?拿個藥膏這樣的小事,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手到擒來?”張綺得意洋洋地自誇道。
“唉,藥膏!”我猛然醒悟剛纔葛虹和高燕蘭爲什麼驚訝,我竟然準備頂着那個滑稽的“紅包”去見厲院長。
“快塗上吧!”張綺一邊把藥膏拋給我,一邊還不忘嘲笑,“紅彤彤、圓溜溜的,整個一‘櫻桃小丸子’呀!”
“張綺,你喲……”葛虹無奈嘆息。
“算了,她就這德性!要笑就讓她笑個夠吧!”我也無奈。
“咳,什麼事情這麼好笑?”沒有聽到敲門,也沒見誰去開門,偏偏有個自以爲英俊瀟灑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的宿舍裡。
我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卻不禁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