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黑暗,宿舍樓亂成一片!
哐當、啪嗒、噗通……各種怪聲交織在一起,更增加了恐懼的氣氛。
驚慌失措的新生們摸索着下了牀,從一扇扇門裡探出半個身子來,有的摸着頭,有的揉着腰,互相詢問着:“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誰在叫?”“叫得那麼恐怖?”
樓上幾個膽大的學姐打着手電走下來,在底樓樓道里高聲問:“剛纔誰在叫?哪個宿舍的?”
“好像……就是樓梯旁邊的那個宿舍!”113宿舍裡剛纔去上衛生間的人怯怯地回答。
樓梯旁邊只有一個宿舍,另一邊是盥洗室和衛生間。
“糟了!”站在門邊的閔雨最先反應過來,“是我們宿舍!”
來不及多問,我們跟着她直奔尖叫的發源地——108宿舍。
門虛掩着。
推開時感覺風很大,窗戶玻璃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藉着幾支手電的光,我們警惕地掃視着整個108宿舍。格局和我們一樣,四張上下鋪的牀,兩張被褥齊全,還有兩張堆滿了皮箱、棉胎、席子、衣架等雜物。原來也是個只住了四個人的大宿舍。
沒有臆想中地鬼影瞳瞳。也沒有詭異地生物出沒。
只是。空氣中似乎殘存着某種陳腐黑暗地氣息。
若有若無地。很淡。
手腕上地珠子貼着皮膚慢慢地轉動。微微閃着光。
“小雨。你們宿舍地人呢?”張綺在牀前張望着。
“胡霞。胡霞。你在哪?”閔雨焦急地叫着室友地名字。
“這裡沒人,會不會去上廁所了?”一個學姐轉了一圈說。
“誰說沒人?”角落裡的下鋪飄出尖細的聲音,倏地豎起個披頭散髮的黑影子,變形的影子映在牆上,“我不是人嗎?”
乾澀地聲音陰森森的。手電光下配合着可怕的造型和慘不忍睹的臉,猶勝過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饒是學姐們和我們幾個膽大包天、久經考驗,也被嚇得尖叫數聲,連連後退,幾乎摔作了一團。
“你你你這什麼……造型啊?嫫母、無鹽?還是夜叉、厲鬼啊?”張綺本欲挺身而出對她破口大罵的,但瞟了一眼她地臉後。實在提不起勇氣,只好躲在我後面進行諷刺工作。
“你說我的模樣像夜叉、厲鬼?”她翻了翻白眼,語氣頗爲不善。
“宿舍裡其他人呢?”我急於弄清楚出了什麼事,便直奔重點,“剛纔誰在叫?”
“人?不是在你們旁邊嗎?”她慢條斯理地反問。
“我不是指她。她本來就不在這裡。”我淡淡地說。
她嘿嘿冷笑。
“胡霞呢?你……你把她弄哪兒去了?”閔雨咬牙切齒地說。
“奇怪了!她這麼大的活人,我能把她弄到哪去?”她竟然又躺了下去。
閔雨捏緊拳頭,看樣子想衝上去揍她,但又有些躊躇,似乎很忌憚她。
“哎。別吵了!要找的人在這裡!”一個細心的學姐趁我們對話時,拿着手電不屈不撓地四處照着,終於在門背後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團緊緊裹起來的被子。有個瑟瑟發抖的身體縮在那裡。
“胡霞!出什麼事了?你怎麼縮在這裡?”閔雨撲上前,扯下被子的一角。
被子裡露出個臉色白淨(也可能是嚇得)地圓臉女生,雙眼緊閉,正驚恐萬狀地拽着被子發抖。
“剛纔是你在叫嗎?看見什麼了?”葛虹蹲下身柔聲問。
“她……她……”叫胡霞的女生,抖索着手指着對面下鋪的角落,半天只說出個“她”字來。
“她怎麼樣?”閔雨心急地追問。
“……老鼠!……妖怪!”她語無倫次地亂叫,“大老鼠……大……她頭上……妖怪!”
“你看見了一隻很大地老鼠?”高燕蘭嘆了口氣,“再大的老鼠你也不用叫得那麼慘吧!整幢宿舍樓的人都被你嚇到了!”
“什麼樣的老鼠?”我心裡一動,抓住她的手問。“它從哪裡出來的?”
“很大……很恐怖……眼睛裡竟然是發藍光的!”她驚恐而僵硬地比劃着,“從她……從她頭上鑽出來!”
“什麼?”打着手電的幾個學姐苦笑不迭,“這怎麼可能?不會是被老鼠嚇出毛病來了吧!”
“是不是你看錯了?它怎麼會從頭裡鑽出來?”我也有些困惑。
“不是!……真是從她的頭裡……一下子鑽出來地!”她提高了聲音,“我看清楚了!她是妖怪!……你們相信我!”
疤面女生突然又嘿嘿冷笑起來。
窗玻璃上嘎吱嘎吱怪響,彷彿真有老鼠的爪子在抓撓。
我們的全身突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咳!我看,今晚得讓她到別的宿舍去擠擠!”一個學姐清了清嗓子,狀似無意地朝角落裡晃着手電,“明天再叫總務處的老師來好好檢查一下,最近老鼠怎麼這樣猖獗?”
“是啊!開學就是一場人鼠大戰。現在連宿舍也有大老鼠了!學院簡直成了老鼠窩了!”另一個學姐也連忙隨聲附和。
我和葛虹對望一眼,一齊扶着胡霞:“先到我們宿舍去睡,什麼事都明天再說吧!“
“呵呵!今天我們宿舍可熱鬧了。走吧!走吧!”不等閔雨有什麼反應,張綺架起她就走。
衆人退出房間,打頭的學姐衝着樓道里高聲說:“沒事了!大家趕緊睡覺吧!”一扇扇門重新關上,樓道里很快恢復了寂靜。
我們一行剛走出兩三步,只聽108寢室的門重重地關上了,幾聲尖細的怪笑滲出來:“嗬嗬,一羣膽小的傻瓜!”
我們充耳不聞。加快步子各自回到宿舍。
被這意外情況一打岔。時間已經過了11點。我們都累得散了架,明早6點還要起牀去上操。再加上看胡霞驚嚇過度,也不想再刺激她,閔雨地敘述只好往後延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天空陰沉沉的,像要下雨。
我們忙忙碌碌地趕着去上專業課。練聲、彈琴、跳舞,一點空閒也沒有。
午飯時。我們宿舍陪着閔雨和胡霞去了一趟總務處。
兩位男老師立刻帶上滅鼠工具,來到108。疤面女生不在,他們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宿舍的所有角落,就差沒把地皮翻起來,但依然沒看見一根老鼠毛。
他們不罷休,接着把臨近的107、106、105,對面111、112、113都檢查了一遍。結果,老鼠還是杳無蹤跡。折騰了一箇中午,筋疲力盡的他們只好鳴金收兵。
我們也鬱悶地回到了114寢室。
“怎麼連一隻老鼠也找不到?”張綺疑惑不解。
“昨晚你真地……看見老鼠了?”高燕蘭問緊挨着閔雨的胡霞。
“嗯。我發誓。真的!”她語氣堅決,“那隻老鼠太可怕了!個兒有那麼大,像……狗;眼睛發藍光。比鬼火還人!”
她邊說邊比劃:“昨晚,你不在,我一個人對着……對着她有點害怕,就先睡了。誰知一熄燈,我翻身的時候,瞥見了藍熒熒地光從她那邊閃過。於是我睜大眼睛仔細去看,藉着窗玻璃地亮光,我竟然看見……看見一隻巨大地老鼠從她地頭裡鑽出來!”
她頓了頓,聲音開始抑制不住地發顫:“先是腦袋。然後是身體和尾巴,那隻老鼠……太大了!眼睛一轉,就泛起一片藍光,冷得我腿肚子都抽筋。爪子比釘子還尖,就那樣直直地釘在她、她的頭上,好像貫穿了她的腦袋一樣!我嚇得拼命尖叫,連滾帶爬地縮到牆角……”
“後來呢?那隻老鼠到哪兒去了?”我問。
“我、我嚇得一直裹在被子裡,什麼也不知道!”胡霞苦笑着搖頭。
“她到底是個什麼人?”高燕蘭嘆氣,“長得形同女鬼。行爲又詭異,還和老鼠有關係。”
“她不是人,就是個兇星!”閔雨沉聲說。
“閔雨,現在離上課還有點時間,跟我們說說你知道的有關她的來歷吧!”葛虹看看手錶提議。
“好。來不及的話,晚上接着講。”閔雨點頭。
“說起來,以前我和她算是一個村子的老鄉。”剛一開場,張綺就在旁邊打斷說:“啊?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村有這麼一號人物?”我們皆怒視她。
“咳!你忘了,我以前可不和你是一個村的。”閔雨有些不自然地朝我們笑了笑。“我媽媽去世後。我跟着爸爸搬到了現在住地村子。”
“瞧我這記性!呵呵,對不起!”張綺連忙道歉。
“等一會記住。別老打斷別人的話!”高燕蘭斜了她一眼。
“我從小住的那個村子在長江邊,景色很美,田不多,但有好幾個果園和農場,百來戶人家散居其中,姓氏也很雜。我家住在一個農場旁,農場主人姓毛,家裡是獨生女,所以招贅了個倒插門地女婿。”
“啥叫倒插門女婿?”張綺忍不住插嘴問。
“又插嘴!”高燕蘭不高興地說,“你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啊?”不懂就問嘛!不對啊?”張綺嘟囔。
“倒插門就是結婚後男子到女方家裡落戶。通俗來說,就是男方“嫁”到女方家裡,女方提供住房,吃穿等所有待遇,倒插門後,男的要在家裡照顧女方的父母,生了孩子也跟女方姓。懂了嗎?”高燕蘭簡單明瞭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