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個人年齡差別很大,但是聊得還算投機。不知不覺間,一瓶白酒就喝完了。
當建華起身重新打開一瓶酒時,本來在裡間臥室寫小說的婉君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你倆別喝了吧?”話語雖然輕柔,語氣也是詢問,但是她的動作卻很粗魯,直接從建華的手中奪過了酒瓶。
“舅舅?”建華攤開雙手,無奈地向本小海求救。
“那就不喝了吧。”本小海可不想引起兩個小年輕鬧矛盾。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婉君拿着酒瓶直接來到了他的身旁,從桌子上拿起他的酒杯,款款斟了起來。
“好了,好了。”等本小海反應過來時,婉君已經將他的酒杯斟滿了。
婉君將酒瓶放在桌上,雙手捧着酒杯對本小海說,“舅舅,我敬你一杯酒吧!”
本小海小心地接過酒杯,卻不敢喝了,專心致志地盯着杯子裡微微盪漾的白酒。
不知道婉君是不懂得,還是故意的。這裡的風俗是,敬人酒的話,被敬的人是要一口喝淨杯中酒的。
可是這酒杯是喝茶用的茶杯啊,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小酒盅。
“小君,你也太不懂事了。”本冬梅雖然看着電視機,耳朵卻一直聽着這邊的動靜。
“媽,又咋了啊?”婉君不滿地說道,“這麼多年不見舅舅了,敬杯酒不行啊?”
“不是不行,你看看你倒這麼多,你舅怎麼喝?”本冬梅走過來從桌上拿了一個空杯子,遞給婉君,“給你舅把酒分開。”
還是姐姐心疼自己啊,本小海看着本冬梅板着的臉,竟然覺得特別親切。在丈夫面前懦弱的姐姐在她自己的女兒面前,倒是挺兇的。
婉君撇着嘴,不情願地將杯中的酒倒了三分二出來,重新將杯子遞給本小海。
本小海看着婉君噘嘴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小姑娘太有心機了,原來還真是嫌自己這麼多年沒來,對自己有意見了啊。
也怪不得能寫得出百萬字的小說,心裡的彎彎繞繞多着呢。
但是,作爲一個長輩,也不至於和一個小姑娘置氣啊,況且她還是自己的外甥女。
本小海猛地一仰頭,就把三分之一杯白酒悶了下去。
“舅舅真棒!”婉君拍着手笑道。
本小海不是不能喝酒的人,可是這一大口還是辣得他嘶嘶哈哈的,趕緊夾了一筷子菜吃。
“你們繼續喝,繼續吃。”婉君從屋裡出來時還說不讓他們喝酒了,剛剛又主動敬了舅舅一大口酒,現在又說讓他們繼續喝酒,真是一個善變的女孩啊。
小孩心思,小孩心思,不和她一般見識。本小海喝了不少酒,但是思維還是很清晰的,他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小女孩是生自己的氣了。
生氣就生氣吧,原本就是自己好幾年沒來看望姐姐了啊。
而且,姐姐沒有生自己的氣,剛纔還護着自己呢。我們姐弟倆纔是血濃於水呢。
至於婉君,畢竟隔了一輩人呢。
理解,理解。
婉君回裡屋繼續寫小說去了,建華把另外杯子裡的酒給兩個人分了。
“舅舅,婉君不懂酒場上的規矩,別介意啊。”建華舉舉杯,尷尬地笑着,“咱們隨意喝啊。”
“不喝了吧,確實喝得不少了。”本小海只是端起酒杯抿了抿。
他今天見到了姐姐,也見到了父母的墳頭,還商定了遷墳的事宜。雖然讓人傷感,但畢竟減輕了內心的愧疚,本小海覺得這次來姐姐家還是很有意義的。
“小海,你越來越胖了呢。”本冬梅也靠過來和他們說話。
“是啊,這幾年吃的多,鍛鍊少,就長肉了。”本小海撫撫自己的肚子說。
“胖了看着福相。”本冬梅點點頭,在她的思想中,沒有肥胖致病的概念。
本小海聽見福相兩字,不由得笑了。是啊,經常有同事或朋友誇他一臉福相,只是他自己沒感覺出哪裡有福。
“姐姐,你也得多吃才行,你還是這麼瘦。”本小海知道有錢難買老來瘦這個諺語,還是不由自主地這樣說了。
“我也沒少吃好東西啊,可是咋吃都胖不起來。”本冬梅舒心地笑着,看着本小海,滿眼都是疼愛。
雖然兩個人只差了幾歲,而且本小海也是四十五歲的人了,但是在本冬梅的眼裡,無論他是胖是瘦,都依舊是自己的弟弟。
可惜她不善言談,只有用眼光來表達情感。
而本小海卻只顧着喝酒吃菜,沒有感受到姐姐的目光。
兩個情商較低的人在一起,真的碰撞不出情感的火花。
這也是兩個人多年都不主動聯繫彼此的原因吧。
“舅舅,你打開手機看看我剛更新的小說啊。”婉君又從裡屋探出頭來,甜甜地喊道。
這丫頭又搗什麼鬼啊?
本小海摸出手機,打開起點讀書,找到書架上的《熊關漫道》,點開來,出來的是“第一章:誰是關關”。
他小聲地讀起來:“隨着連綿不斷的嘭嚓咔嚓聲,馬路中間的隔離欄被連續撞斷了好幾根豎樑,扭曲着傾斜落地。”
“舅舅,不是第一章,是最後一章。”婉君皺皺眉頭,已然來到本小海的身旁,急不可待地從他手中搶過了手機。
她點開目錄,直接點擊了最新章節,然後點擊了訂閱,然而跳出來的提醒讓她汗顏了。
“您的起點幣餘額不足,請充值。”
婉君毫不猶豫地點擊了確認充值,選擇了微信充值方式後,將手機還給了本小海。
本小海看着充值界面,一陣肉疼,他雖然在起點讀書看了很多小說,但都是到收費章節就自動放棄閱讀的。
現在,看外甥女的書需要充值,本小海不得不充了。否則,她對自己的意見會更大吧。
本小海輸入了微信消費密碼,打開了《熊關漫道》的最新章節。
最新章節寫的什麼啊?這麼急切地讓自己看。
本小海好奇地仔細看起來,“劉汝軍雖然長得白白胖胖,一副儒雅的模樣,但是他爲人很豪爽。
表現在酒桌上便是毫不拖泥帶水,舉杯便幹。無論是小半杯,還是半杯,還是整杯酒,他都是哧溜一下入口,不帶絲毫猶豫的。”
讀到這一段,本小海忽然明白剛纔婉君給自己敬酒的意圖了,看來自己剛纔又誤會她了。
“舅舅,這段還符合實際吧?”婉君問道。
“寫得不錯。不過,如果真的這樣一口一杯的話,三四口不就喝趴下了?”
“這個,這個,我光想着描述他的豪爽了,忘記酒量的問題了。”婉君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再去改,我再去改。”話沒說完,她閃回了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