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霸的嘴巴張大了半晌沒有收攏,他瞪着充血的眼睛瞪着寧莫離,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寧莫離白衣飄飄地站在那裡,潔白如玉的臉上帶了一絲隱隱流動的怒氣。
“出去!”這是他對孫霸說的唯一兩個字。
孫霸捂着肚子,簡直都被打懵了!
從小到大,寧莫離是管着他們這一幫無法無天的兔崽子,但是這樣動手真的不多!甚至可以說少得可憐!
“我操!”孫霸終於明白自己是被寧莫離揍了!
他被寧少揍了!
臥槽!爲什麼!爲什麼!他想要仰天咆哮!
“寧少!”他簡直是受委屈的趕腳了,“寧少!你竟然揍我!”
然而寧莫離根本就不跟他廢話解釋,反而一下子推着他從病房出去,另一隻手將病房的門一手打開,然後將孫霸推了出去。
“寧少!你瘋了嗎你竟然動手!你……”
寧莫離將孫霸推出病房,然後反手將病房的門關上,孫霸還想質問他,直接被他推到了走廊上。
等孫霸在走廊盡頭站定,他直接抓狂了。
“臥槽!什麼東西!寧少你竟然對我動手!臥槽!你是爲了那個臭……”
他忽然閉了嘴,因爲他看到寧莫離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冷凝。
“再讓我聽到你對她說這些話……”寧莫離伸出一根手指,對他點了點,“孫霸,你知道後果。”
孫霸一愣,接着就咆哮了。
“臥槽,爲什麼啊?寧少,你爲了這個……”
寧莫離冷冷地看着他:“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孫霸抓頭髮了!他抓狂了!
徹徹底底地抓狂了!
“憑什麼啊?這麼一個女人,什麼啊,這種走到大街上,伸手一抓一大把的臭娘們兒,你爲了她動手打我?臥槽,寧莫離!我們長這麼大你什麼時候對我動手?你竟然爲了這樣一個花一點錢就可以隨便怎麼玩的……”
他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爲寧莫離抓着他的衣領,孫霸被他勒得都不能呼吸了。
孫霸人長得很粗獷,濃眉大眼的,力氣又大,然而秀氣淡雅的寧莫離竟然制着他,他都不能反抗。
“最後一次告訴你,不要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她的壞話。”
寧莫離淡淡地說,一鬆手,喘過氣來的孫霸氣急敗壞地狠狠地將他一推,他後退,白衣翻飛,臉上還是淡漠如玉的神情,唯有一雙清冷的眼裡透出了不容抗拒的威嚴。
也許這與生俱來的威嚴就是他壓制這些胡作非爲的孫霸一黨的力量。
孫霸氣得都要崩潰了,滿臉漲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響,要是別人,說不定被他活活地扭斷胳膊都有可能!
但是誰讓這是寧少呢?
“臥槽!”
孫霸尤其不能發作,簡直要殺人的心都有了!
“臥槽!”他怒吼一聲,一腳狠狠踹在走廊的牆上,然後握着鉢大的拳頭,臉紅脖子粗地扭頭走了!
寧莫離站在走廊上,白大褂微微地吹動着,他雙眼看着遠處的大樓,目光很遙遠,彷彿透過了時空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寧少。”
寧莫離轉過身,看到南牧冰手臂裡掛着西裝外套,邁着優雅而倜儻的步伐走過來,不過他的臉色不是太瀟灑倜儻就是了,當然,經歷了這一番還能瀟灑得起來,也就奇怪了。
寧莫離點點頭:“那邊的處理完了?”
南牧冰吐出一口氣,走到寧莫離身邊,手搭在欄杆上,“嗯”了一聲。
寧莫離搖搖頭:“風流債。”
南牧冰英俊得無可比擬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苦笑:“天地良心,這次真的不是我惹的!”
姨母的女兒,表妹!他真的沒有想過!
寧莫離淡淡道:“但是卻是最麻煩的一次,不是嗎?”
南牧冰苦笑道:“沒錯,差一點就出人命了。”
寧莫離轉過頭,淡淡道:“你姨母那邊你已經交代了?她同意你將莉莉送到精神療養院去?”
“不同意還能怎樣?難道還讓她繼續出來殺人嗎?”南牧冰嘆了一口氣,“對着電話哭了半天,我又不能跨洋去安慰她。”
寧莫離看他一眼,南牧冰擡起手來:“別,真的不是我惹的!我已經說了!”
寧莫離說:“3號病房的這個已經退燒了,你去看看她吧。”
“謝了,寧少。”
寧莫離忽然叫住了南牧冰的背影:“你喜歡上她了嗎?”
南牧冰轉過頭,有些意外。
寧莫離不僅不是個多事的人,而且因爲當年柳希兒的事情,他一直都避開南牧冰身邊的女人,這樣主動詢問還是第一次。
寧莫離淡淡移開視線,說:“當我多事。”
南牧冰看他一眼,然後說:“你是説白豆豆嗎?”
寧莫離點點頭。
南牧冰沉吟着,然後說:“你應該知道,自從柳希兒之後,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會真的去愛哪一個女人了。”
寧莫離沒有說話。
如果是以前,南牧冰這樣說,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然而現在……有些事情已經不同。
“但是。”南牧冰緩緩說,“在我心裡,白豆豆確實有一點與別的女人不同。”
寧莫離看着他,南牧冰說:“最開始,我覺得她是一個會騙人的女人,跟那些愛慕虛榮,做作的女人一樣。但是後來,我發現,她比我所見過的女人都要簡單,甚至不止是簡單,簡直是愚蠢,蠢得要命。”
“但是,我發現這個蠢得要命的女人讓我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南牧冰說:“受到委屈只會躲起來哭,不開心的時候只會一個人承受,雖然自己一點本事都沒有,但是被逼急了還是會跳起來據理相爭……我身邊來來去去很多個女人,每一個都很漂亮,隨便哪一個都比她漂亮一百倍,聰明一百倍,但是我只見過一個白豆豆。”
“只見過一個白豆豆……”寧莫離喃喃地說。
“我帶她去吃飯,我問她湯好不好喝,她喝了一口以後,非常驚喜地說好喝,但是她沒有喝。我問她爲什麼不喝,她鼓起勇氣問我可不可以將湯打包?”南牧冰笑了笑,“吃完飯以後,我坐在車裡看着她去醫院的路上,解開了外套,將裝湯的盒子放在懷裡……原來她是沒有吃過那麼好喝的湯,所以想帶給她的父親嘗一嘗,怕湯在大冷天裡涼了,所以放在懷裡暖着……”
寧莫離沒有說話。
“她並不知道我開着車跟在後面看着,她自己一個人低着頭默默地走着,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的車子。”南牧冰笑了笑,道,“這些年,你應該和我一樣,見過太多有心計想要嫁進豪門的女人,裝善良,裝癡情,演戲演得可以拿奧斯卡。如果是以前,我也會認爲她是在裝,是在演戲,就像我剛開始認識她對她的印象一樣……不過,後來我終於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寧莫離低聲說:“她不是一個會玩遊戲的人。”
南牧冰說:“我對她做的一切,對別的女人也可以這麼做。但是當我看到她被打了以後跑出去,那一刻我忽然很慌張。這一刻,我知道自己不是在玩愛情遊戲。我開着車去找她,看到她在廣場上,那麼多熱鬧的人羣,她一個人站在那裡默默地流眼淚,冷風吹得她臉凍得通紅,她甚至都沒有哭出聲音,就是一個人在默默地哭……從她跟我到現在,她都是這樣,沒有變過,只會一個人默默地哭。”
寧莫離沉默了一會兒,擡起頭:“你也稍微對她好一點。”
南牧冰意外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知道你眼高於頂,我真要忍不住多心了。”
他半真半假地說。
其實自從柳希兒想要抱寧莫離的大腿開始,他倒是確實總是疑心自己身邊的女人再次傍上寧莫離,倒是沒有擔心寧莫離會跟自己搶女人,因爲寧莫離根本就不像一般人。
比如說孫霸,玩,而且胡作非爲,沒有分寸。
南牧冰,會玩,但是有分寸,心裡有計較。
而寧莫離是完全絕對不會玩,事實上,他會不會喜歡一個人類都不一定。
他最愛的,恐怕是手術刀,都不可能是哪個女人吧!
“自從柳希兒之後,我已經發過誓不會再對哪個女人動真心,也不會再愛什麼人。”南牧冰的話讓寧莫離皺了皺眉,但是寧莫離他並沒有說什麼。
“但是,我只能說,白豆豆跟別的女人不同。”
“是嗎?”寧莫離手扶在欄杆上,遠遠地看着遠方的建築物,然後淡淡地說,“你最好記着這一點。”
南牧冰看他一眼:“寧少。”
寧莫離轉頭看他,南牧冰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神色,似笑非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我將她送到你的醫院來拜託你搶救她,你對她的態度……大有不同。難道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寧莫離淡淡道:“你說呢?”
南牧冰似笑非笑道:“大概真的是我的錯覺。”
他轉身往病房走去,寧莫離用手扶在欄杆上,風吹動着他的頭髮,他看着遠方沒有說話。
南牧冰走到3號病房門口。
這時白豆豆剛好睜開眼睛醒過來,兩人霎時間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