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等了良久,都沒有等到靳奈的迴應,因爲不知道他究竟心底有什麼想法,所以她開始變得有些不安,她摟着他腰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氣,開口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的哭音:“靳奈,你可不可以不要努力去忘記我,可不可以再繼續喜歡我,可不可以不要趕我回國,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蘇沁一連串說了許多“可不可以”,可是背對着她而站的靳奈,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說到最後,她已是泣不成聲,最後只能哽咽着,重複着說:“靳奈,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一句一句的“好不好”,問的靳奈膽戰心驚。
他先是悄無聲息的擡起手,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覺到鑽心刺骨的疼,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那個他愛了十三年的女孩,真的在對他說喜歡他。
昨晚,被她下了藥,和她發生了關係,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很想和她繼續糾纏不休,卻又怕最後換得遍體鱗傷的結局,所以坐了整整一夜的決定,還是想着放手,讓兩個人形同陌路,讓他繼續保持着現在的平靜和思念去過。
可是現在,她對他說,喜歡。
他覺得自己本來就沒骨氣的心,徹底沒了骨氣。
甚至該死的是,他竟然因爲她說的喜歡,心底泛起了無可救藥的幸福感。
靳奈,到底要不要給自己,給她,給他們的未來一次機會?
靳奈的沉默,讓蘇沁的心一點一點的被撕開,口子越撕越大,心底越來越恐慌。
直到靳奈的手突然間擡起,掰開了她摟着他腰的雙手,蘇沁胸膛裡充斥着的害怕瞬間將她淹沒,面前的靳奈緩緩地轉過身,都還沒開口說話,她就蹭的一下子躥起來,撲到了他的懷裡,像是八爪魚一樣,用胳膊和腿狠狠地圈住他的身體。
靳奈被蘇沁撲的人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體,他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張牙舞爪的抱着他的蘇沁“哇”的一下子就大哭了起來:“我不要回國,我不要回國!”
蘇沁哭叫的聲音有些大,引了周圍不少路人側目觀看。
“靳奈,你到底想怎樣?我都給你道歉了,我也告訴你我爲什麼不能去見你了,你給我說那麼難聽的話我都沒在意,你白睡了我,你還給我避孕藥吃,你還要趕我走。”
雖然機場絕大多數都是國外人,未必能聽得懂中文,但是蘇沁嘴裡那“白睡了我”這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讓靳奈眉心緊緊地皺了皺,白皙俊朗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暗紅。
他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要拉她下來,捂住她的嘴,讓她冷靜一些,可是他這樣的舉動,卻讓她覺得是想要將她扯下來,丟回機場,蘇沁摟着他脖子的力道更大,一點也不顧形象的就扯着嗓子,一邊哭一邊嚷的聲音更大了起來:“靳奈,你混蛋,我都說了我不要回國了,你爲什麼還要送我回國?”
“靳奈,哪裡有你這樣的人,吃幹抹淨不認賬!”
“靳奈,你不想要我,你昨晚上幹嘛還要睡我,我肚子裡已經有小寶寶了,我不要走,不要走……”
“哇……”蘇沁一口一個靳奈,喊得響亮無比,隨後的哭聲更是震耳欲聾。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拿着手機開始拍照錄像。
靳奈生平第一次覺得這麼丟臉,他下意識地側臉躲過了鏡頭,然後看到嘩啦嘩啦流眼淚的蘇沁,只好又轉過頭,擋住了她的臉:“蘇蘇,你冷靜點,你先別嚷,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談,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找地方,我就要在這裡談,我不要我肚子裡的寶寶沒有爸爸……”
靳奈被蘇沁無賴的模樣搞得徹底無語,他無奈的開口說:“蘇蘇,才一晚上,不可能懷孕的……”
“我懷了,我就是懷了!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沒懷!”蘇沁都不等靳奈把話說完,就急急地打斷了他的話,因爲他沒有順着他的意思,人哭嚷的更厲害了:“靳奈,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跟我在一起,要麼我跟你在一起!”
靳奈徹底覺得自己跟現在的蘇沁是談不出來一個結果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全部都在指指點點着他和蘇沁在說些什麼,這麼下去,肯定會被人拍照放頭條,到時候不知道鬧起多大的軒然大波。
靳奈想了想,直接擡起手將蘇沁往自己身上一拖,然後就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離開。
蘇沁被顛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嘴裡還喋喋不休的重複嘟囔着“不要回國”的字眼。
靳奈一直扛着她繞到了機場後面沒人的地方,纔將她從自己的肩膀上放了下來,爲了避免她情緒繼續激動,他先發制人的伸出手摁住她的肩膀,將她固定在地上不能動,盯着她的眼睛,帶着幾分認真和嚴肅:“蘇蘇,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回答的如果我滿意,我就跟你在一起。”
“只要你回答的讓我滿意,我就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包括你曾經沒來見我,也包括你……”靳奈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想到那一晚自己看到她發來的那幾條消息,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不過卻很快,就語調平穩的繼續說:“曾對我說的那些話,我都可以不計較。”
看到希望的蘇沁止住了哭聲,眼淚汪汪的望着靳奈:“你說。”
說完之後,因爲哭泣的太久,還抽了抽鼻子,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蘇蘇……”靳奈沉默了良久,纔開口,他望着她的眼底,帶着一縷哀傷:“給我一個理由。”
蘇沁臉上漫起了一層疑惑,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便聽到靳奈有些壓抑的聲音傳來:“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去相信你是喜歡我的理由。”
即使她說了那麼多遍“我喜歡你”,即使她胡攪蠻纏了他這麼多天,即使她剛剛不顧形象又哭又鬧着不肯離開……即使有這麼多的即使,讓他知道她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可是……他還是需要一個理由。
那一句“你配嗎”,終究還是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勇氣。
問完這句話,靳奈便再也沒了任何的舉動,只是目不轉睛的凝視着蘇沁。
給他一個理由,讓他相信她是喜歡他的?
蘇沁的臉上還掛着淚滴,可是神情卻變得有些認真,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在認真的思考要怎樣說服靳奈。
沒有人煙的角落裡,格外的安靜。
偶爾有着隱隱的飛機轟隆聲傳來。
過了大概也就是兩分鐘的時間,可是靳奈卻覺得自己像是等了一個世紀,按在蘇沁肩膀上的手指力道開始逐漸的減小,就在他的手,快要從她的肩膀上滑落的時候,安靜了許久的女孩,突然間開口:“靳奈……”
因爲哭過,她漆黑的眼底光彩格外的明亮,鼻尖還紅紅的,頭髮也有些亂糟糟的,看起來一點也不雅觀,可是她說話的表情,卻讓他還是看到了一絲用心:“我們結婚吧。”
如果他非要理由,才相信她是喜歡他的,那麼她想了許久,都想不出比結婚更好可以說服他的理由了。
“你以前說過,如果我嫁不出去,你就娶我,那麼你現在就娶我吧,我把我的一輩子都交給你,你覺得這個理由,夠不夠?”
靳奈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表情沒什麼任何的變化,只是那麼定定的瞧着蘇沁。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靳奈沒有反應的反應,讓蘇沁心底又開始變得不安,他該不會是對自己這個理由不滿意,還是不肯和她在一起吧?
蘇沁又等了半分鐘,看到靳奈還是這副模樣,眼眶頓時又紅了起來,有些急的開口說:“靳奈,就算你覺得這個理由不夠,我可以再加一個,我肚子裡還有寶寶啊,難道你連你寶寶都不要了嗎?”
靳奈本被蘇沁那句“我們結婚吧”衝撞的有些轉不過彎的大腦,在聽到蘇沁接下來的話時,突然間脣角抽動了兩下,神情瞬間變得有些無奈。
“靳奈,我們不能讓生下來的寶寶沒有爸爸,對不對……”
“蘇蘇……”靳奈突然間出聲打斷了還在試圖說服自己的蘇沁。
蘇沁閉上嘴,望着靳奈,神情有些緊張:“嗯。”
“你剛剛說什麼?”
“寶寶……”
“不是這一句,上一句。”
“一輩子……”
“在上一句。”
“我嫁不出去……”
“也不對,還要在往前。”
蘇沁眉心蹙了蹙,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我們結婚吧?”
蘇沁剛想繼續問一下“是不是這句話”,靳奈突然間擡起手,將她耳邊散落的頭髮別到了她的耳後,語調輕緩而又肯定的說:“好。”
蘇沁瞬間錯愕。
靳奈的手指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蹭了兩下:“就要這個理由,我們結婚。”
頓了一下,靳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將手從蘇沁的耳邊滑下,然後牽起她的手:“我們現在就回國結婚。”
靳奈便拉着蘇沁衝着機場走去,一路拉着她走到了出租車站前,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酒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東西胡亂的裝入了箱子裡,然後就一邊拿着手機打電話訂機票,一邊又拉着蘇沁下樓,辦理退房手續,結賬,攔了出租車,再次折回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