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趙萌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蘇沁小姐,你到底是他老婆,還是他圈養的二奶?說你是他二奶,都是擡舉你了,二奶陪金主睡一覺,還能撈到不少好處,而你呢?身爲他的妻子,你看看你從頭到尾,穿的戴的,哪一件價格超過了五位數了?還有,他在娛樂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可以把你捧成一線明星,可是偏偏卻在《地老天荒》裡給你一個小配角……”
蘇沁沒有吭聲,心底卻因爲趙萌的話狠狠的抖了一下,趙萌說的沒錯,她的確連二奶都不如,雖然同樣都是陪睡,當二奶好歹也要討金主的喜歡才能當,而她倒貼上去給他睡,卻還惹的他憤怒和厭惡。
蘇沁端起咖啡狠狠地吞了一口,壓下心底的翻滾的苦澀,語調平緩的彷彿是在說別人的事情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是迫不得已才結的婚,兩個人沒什麼感情,沒聯繫也正常。”
趙萌和蘇沁從小學便相識,雖然兩個人愛好興趣相差很多,但是關係卻一向很好,所以關於一些往事,趙萌卻是知道的,她聽完蘇沁的這句話,沉默了良久,視線卻盯着面前神情始終保持着平靜的蘇沁看了好幾次,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出聲說:“蘇蘇,初中高中那會兒,在學校裡能和他說上話的女生不多,一個手五個手指都能數過來,而你就是那五個手指中的一個,而且那會兒他對你也不錯,還跟你一起出去玩過好多次,後來上了大學,怎麼突然間你們兩個人誰也不聯繫誰了?就算是見面,也跟陌生人一樣,彷彿從來都沒相識過,甚至有的時候,他對你很是不耐煩,說的話也很難聽,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蘇沁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有些恍惚,她盯着面前的咖啡看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的說:“我不知道,這些年,我比你還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靳奈從京城大飯店裡再次出來的時候,助理已經將車停到了正門口等候。
助理看到靳奈,立刻從車上下來,打開了後車門。
靳奈一聲不吭的彎身上了車,助理在關車門的時候,順勢擡起頭,瞄了一眼靳奈,發現男子閃耀俊美的臉上,脣角繃得緊緊的。
助理被靳奈這樣的表情,嚇得心底一陣發虛,連忙關了後車門,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轉動着方向盤將車子駛出。
助理跟了靳奈許多年,早已可以從靳奈一些細微的神情舉止上,判斷出他的心情。
當他脣角繃緊的時候,十有**是心情不好的表現。
只是,他明明吃完晚飯的時候,心情還是不溫不火的樣子,怎麼獨自一人上了一趟樓,再出來就變成了這樣?
助理心底雖然疑惑,卻也沒有膽量去詢問靳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車子開上主路的時候,公事公辦的開口:“靳先生,我們現在直接去機場嗎?”
靳奈沒有出聲。
車內顯得愈發安靜。
靳奈的性子本就偏冷,給人一種很難接近的感覺,此時更是有一股冰寒的氣息,夾雜着一股壓迫感,從他身上瀰漫出來,使得車內的氣氛,變得壓抑而又低冷。
助理直視着正前方的道路,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專注的開着車,可是他的心底,卻越來越緊張。
車子從二環開到三環上的時候,突然間好端端的天氣,下起了雨。
助理爲了舒緩自己的緊張,再一次開口:“下雨了。”
隨着助理的話音落定,雨下的大了起來,車內充斥着劈里啪啦的雨點聲,卻始終沒有靳奈的聲音響起。
助理連續兩次說話,都沒有得到回覆,這次徹底的死心緘默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視野不好,車速也就跟着慢了下來,在車子準備拐彎開向機場道路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靳奈,忽然出聲:“停車。”
靳奈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助理完全的聽見,隨即,車子便一個猛剎車,停止。
助理轉頭,看向了靳奈:“靳先生,怎麼了?”
靳奈長久沒有出聲,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車窗外一對穿着校服的男女,那對男女在大雨中急急忙忙的跑着,最後躲到了路邊一棟大樓的屋檐下,那對男女不過躲了兩分鐘的雨,一輛出租車來開,兩人便鑽入車中離去,可是靳奈的視線,卻依舊停留在剛剛那對男女躲過雨的屋檐處。
助理並不明白靳奈在看些什麼,看到男子喊了停車,遲遲沒有任何吩咐,忍不住再次出聲:“靳先生?”
靳奈還是沒有說話,人卻有點走神,他的腦海裡突然間浮現出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大雨天,他和蘇沁同時跑進一個破舊的樓屋屋檐下躲雨,那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面,兩個人誰也沒有跟誰說話,只是彼此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從對方身上的校服裡知道兩個人是同一所學校的。
“靳先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內再次響起助理的聲音,靳奈眉心微微動了動,人淡淡的轉過頭,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的沒有任何色彩和情緒。
“靳先生,距離飛機起飛不到兩個小時了,我們需要去辦理登記手續……”
助理的話還沒說完,靳奈聲音清淡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在就近的出租車站下車。”
“啊?”助理錯愕的反問了一句,剛想繼續說話,靳奈語氣沒有起伏的又開了口:“今天不去羅馬了,機票改簽成明早的。”
等到助理下車,靳奈坐在了駕駛座上,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最後像是跟妥協了什麼一樣,煩躁的擰了一下車鑰匙,然後熟練地駕着車子,在前方的路口轉了個彎,衝着城中開去。
《地老天荒》殺青宴結束之後,趙萌開車送蘇沁回錦繡園。
錦繡園是北京城出了名的高檔小區,三面環山,寸土寸金,而靳奈和蘇沁的婚房,就位於錦繡園的別墅區。
趙萌穩穩地將車子停在了靳奈和蘇沁住的別墅門口,此時雨已停,道路被洗刷的格外乾淨,昏黃的路燈灑在地上的積水上,折射出亮眼的光。
蘇沁跟趙萌道了別,等着趙萌將車子掉頭開走之後,才從包裡掏出鑰匙,開了別墅的大門。
因爲剛下過雨,院子裡的原本開的花,落了一地,有着殘留的花香夾雜着雨水的潮溼氣淡淡的飄了過來。
從別墅的大門口到屋門口,距離並不遠,蘇沁卻走得很慢。
靳奈從羅馬回了北京,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回錦繡園?或者說,現在,他是不是已經在錦繡園裡了?
發生了三個月前的那件事,蘇沁真心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靳奈,一想到她有可能會撞見靳奈,蘇沁全身下意識的都跟着變得緊張無措了起來。
蘇沁站在別墅的屋門口,閉着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纔拿着鑰匙開了門。
別墅裡除卻定時定點有兩個鐘點工會過來打掃衛生之外,並沒有長住的傭人,所以顯得格外安靜。
蘇沁站在玄關處衝着客廳裡張望了兩眼,看到空無一人,才換了鞋,慢騰騰的上了樓,看到樓上同樣也是空蕩蕩的,蘇沁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他並沒有在錦繡園……只是不知道,今晚的他,會不會過來?
除卻這三個月他和她沒見過面,最初他和她結婚的那兩個月裡,他也是偶爾纔會來錦繡園住一次,雖然每次來的時間不固定,但是都不會晚過午夜十二點鐘。
此時是晚上十一點鐘,也就是說,再等一個小時,如果他不來,那就是今晚很有可能不會過來了。
時間在蘇沁忐忑不安的心情裡,緩緩地流逝,當臥室牆壁上的指針轉到凌晨一點鐘的時候,蘇沁緊繃了一晚的身體,終於鬆懈了下來,整個人有些無力的躺在了沙發上。
這都凌晨一點鐘了,今晚他肯定是不會出現了。
蘇沁等到自己心情徹底平緩了下來,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了一件睡衣,進了浴室。蘇沁先放了洗澡水,才站在洗漱臺前開始卸妝,等到她將臉清洗乾淨,拿着牙刷準備擠牙膏的時候,卻透過浴室嘩啦嘩啦的水聲,隱隱的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蘇沁的動作瞬間僵住,手下意識的抓緊了牙刷,她在洗漱臺前停頓了一小會兒,然後推開了浴室的門,結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臥室沙發前的靳奈。
蘇沁提心吊膽了大半夜靳奈會不會回來,直到剛剛看到天色太晚以爲他不會過來時才心情放鬆了下來,此時毫無心理準備的看到靳奈,蘇沁心底一凜,熟悉的害怕和緊張,不爭氣的湮沒了她整個心間。
靳奈像是聽到了推門聲,頭微微偏了一下,目光衝着蘇沁不冷不熱沒有絲毫情緒的掃了過來。
蘇沁被靳奈的視線掃的全身一抖,下意識的抽回了自己望着靳奈的視線,快速的低下了頭,儘管她知道,她開口給他說話,他十之**都會置之不理,可視卻還是遲疑了一下,溫聲溫氣的開口,問了一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