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城問,“我能一起去麼?”
裴礪看他一眼,“隨意。”
裴礪現在只擔心任景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劉小刀的意思也是讓裴礪幾塊把任景送回s市,那裡有劉小刀的設備,也有劉小刀信賴的戒毒所。
任景一直昏睡,直到送到劉小刀身邊都是沒醒。
劉小刀一早就守在機場等他們,在車子裡簡單檢查了一番,發現確實吸入了毒品,頓時無力的往椅子上一靠。
裴礪知道這次事大了。
劉小刀冷冷道,“要是任景意志力夠強大可能可以熬過這一次。”
裴礪問,“如果不能呢?”
“隨時可能因爲各種原因死亡或者是受不了再碰毒品,如果是後者,他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裴礪抿緊脣,眸子裡閃過一抹狠戾。
劉小刀呼出一口氣道,“因爲他之前的特殊原因,如果讓他憑自己戒毒,不如一槍給他個痛快。”
“那你有什麼辦法麼?”
劉小刀無奈道,“我不是研究毒品出身的,即使是,也只能按照正常的過程戒毒,就是交給戒毒所。”
任景被送進s市最好的戒毒中心之後裴礪沒有過多逗留,加大人馬搜索唐父,放話一定抓活的。
唐父施加在任景身上的,一定要成倍還給他!
裴礪封鎖了任景出事的消息,連程肅都沒說,可是裴礪是程肅最親密的人,怎麼可能瞞得了。
劉小刀說過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只要任景不要走極端,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好辦了。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要看好唐離,不能讓任景收到唐離的影響,加快毒品的反作用。
唐離在任景醒來之前被程肅接走了,任景有意識的時候在裴礪單獨安排的房間裡,舒適豪華,和住的地方沒什麼兩樣。
任景從牀上坐起來,渾身虛軟得提不起力氣,他攤開手,看着手心發怔。
緊緊抓過唐離的觸感還記憶猶新,可是她不在了。
任景苦笑一聲,她當然不能陪在自己身邊,現在自己吸了毒,即使她要陪着任景也不會同意。
毒品是個很可怕的東西,隨時吞沒他的意志,做出自己無法控制的舉動,很可能會傷害唐離。
劉小刀單獨跟任景聊過,心理上要接受這個事實,對戒毒的效果更顯著。
索性任景經歷過大風大浪,這點不算什麼。
任景微微低着頭,“這一次比上次更嚴重是麼?”
劉小刀說,“嗯,要是受不了就讓自己受點傷,疼痛總比去找毒品來得好。”
任景沉默了一會,嘴角上揚。
可是他發現這次比上次更能接受,因爲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已經從他心裡連根拔起,唐離纔是根深蒂固的毒藥。
他已經能從毒品和傷害裡走出來了。
“那我需要多久時間?”
“說不定。”劉小刀說,“你應該沒聽說過吸毒的人不到一年就能戒掉的。”
任景是知道的。
“更何況你第一次接觸毒品是直接注射進身體,對器官和腦中樞造成了很嚴重的損害,第二次吸入就已經成癮了,完全恢復就加大了難度。”
劉小刀第一次在任景面前說這麼多話,就像是一把無形的枷鎖,沉得任景喘不過氣來。
劉小刀冰冷的安慰道,“死不了就能好好活着。”
任景點頭,乾啞的說一聲謝謝。
走之前劉小刀跟任景說,“不平凡的人就註定要經歷這些,戒毒比你想象中的痛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
三天後唐父落網,死無葬身之地。
時間的沉澱讓唐離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不像前幾天那樣又哭又鬧,慢慢開始吃東西了。
她一直沒去看過任景。
唐離不願意看到意氣風發,驕傲的任景被毒品折磨得生不如死,她想任景也不願意自己看到,所以一直等自己足夠平靜了再去看他。
雙人沙發上,唐離正翻着一本雜誌發呆。
程肅終於忍不住了,“你去看看他吧。”
唐離猛的回過神來,渙散的瞳孔看着程肅,然後才漸漸清明,眼裡是無法遮擋的悲傷。
“你說他在那裡都吃什麼啊?能吃好嗎?有人欺負他嗎?”
程肅故作很輕鬆的語氣,“那已經歸裴礪管轄得地盤了,裴礪對任景怎麼樣你還不清楚嗎?”
唐離笑着說,“那就好,我就怕他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就不好看了。”
程肅兩行淚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唐離急了,不停地給她抹眼淚,“你別哭啊,我都還沒哭呢你哭幹嘛,多大點事,又不是出不來了。”
可是越說到後面唐離的聲音就越小,嗓子越來越疼,連給程肅擦眼淚的手都在抖。
程肅緊緊抱着她,哭着說,“你要是難受就發泄出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你這麼強顏歡笑,一轉身就做傻事。”
“不會啊。”唐離淚眼朦朧,“這麼大驚小怪幹嘛,任景不喜歡我哭,他總說這麼大人了還老是哭,他不喜歡。”
唐離閉上眼,氣急敗壞的抹眼淚,真沒用啊爲什麼又要哭了,明明任景只是去戒個毒而已。
裴礪從門外進來,看見兩個女人抱着哭作一團,頓時頭疼。
本來這幾天程肅的情緒就不好,現在乾脆哭出來了,一哭就哭倆,裴礪都快要上火了。
走過去。把老婆一把扯進懷裡,對唐離說,“你慢慢哭不打擾你了。”
唐離還一臉淚水,聞言停了下來揚起頭看着裴礪。
程肅睡不好,唐離更睡不好,現在又哭了,臉色很難看,裴礪抱着程肅單手把紙巾盒拿過來丟給她,然後轉身回臥室。
程肅掙扎叫道,“你幹嘛啊!”
裴礪大言不慚道,“你老公餓了。”
“你兒子不是會做飯嗎!”
“砰——”
臥室門在唐離面前關上,裴礪把程肅放下,立刻招來一拳頭,砸在肩膀上。
裴礪陰着臉,“程肅你爲了一個女人打我?”
程肅氣憤道,“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我們拉拉扯扯你讓唐離這麼想?”
“我管她怎麼想,在我家白吃白喝還挑食我說什麼了麼?”
程肅氣得又打他,最後抱着他難過的嘆一口氣。
裴礪伸手擦乾淨她臉上的眼淚,“就知道湊熱鬧。”
程肅小聲問,“任景現在怎麼樣?”
裴礪酸溜溜的說,“我不知道,程肅你反省一下,你冷落我幾天了?”
“我跟你說正事呢!”
“死不了。”裴礪毛毛手伸進她的衣服裡,寬闊的胸膛壓着她倒在牆上。
程肅身上的敏感點裴礪比她更清楚,不一會就投了降,不過嘴裡還唸叨着外面有人什麼的,裴礪就更加大膽,完全不要臉。
裴礪控訴道,“因爲這點破事我們好久沒做了。”
程肅軟綿綿的瞪他,“不做你會死嗎?”
“會。”裴礪說,“靈魂死了還留着這幅軀體幹什麼?”
“……”
唐離爲了不讓他們擔心,笑得比前幾天多了,早上早早起牀去買了菜回來,給一家人做飯。
平時都是臨臨做飯,現在廚房都是唐離和臨臨,兩個人都不會做,裴礪和程肅要吃土了。
不過每次裴礪都會把菜吃乾淨,和程肅神一般的默契。
廚藝都是越練越好的,唐離特別投入,幾乎整天都在研究菜譜,稍微好吃了一點就高興得原地蹦三蹦。
程肅說,“你沒必要這樣的,裴礪也會做飯。”
唐離低着頭摩擦切到手的手指頭,沒有說話。
直到做的菜顏色鮮豔味道俱全的時候,唐離興奮了一晚上,天一亮就起牀買了一大包食材回來,又是煲湯又是小炒的,不到十二點就做了一桌子菜。
程肅詫異道,“今天怎麼這麼早?”
唐離興奮得臉蛋發紅,“我想給任景做一頓飯。”
程肅一愣。
原來她一直孜孜不倦的做這些只是給任景做一頓飯。
戒毒所有規矩,一個月才能讓家屬去看望一次,因爲任景特殊可以去得頻繁一些,不過規矩不能破,一次只能三十分鐘。
今天就可以去。
唐離在腦子裡演變了很多遍見到任景的場景,一想到他可能像那些吸毒者一樣消瘦或者頹廢,她就揪心得整夜睡不着。
雖然其他的她無法插手,可是能讓他過好一點就好一點。
去之前唐離照了好一會的鏡子,對程肅說,“你看我這樣是不是特別難看啊?這眼睛腫成這樣怎麼見人?”
說着趕緊給自己上妝,細緻得一根睫毛都刷得整整齊齊,可是程肅看見她的手在抖,於是抓着她的手道,“我幫你。”
唐離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
“他會好起來的。”程肅細聲說,“你要做的是照顧好自己,知道麼?”
唐離重重的點頭。
裝好袋子唐離就飛快的出門了,裴礪親自送她去。
唐離把自己的信息說給了戒毒所的看管,看管進去了一趟,出來告訴唐離對方不願意見。
唐離如遭一記悶雷。
“你告訴他我叫唐離了嗎?”唐離着急的抖着腿。
看管無奈道,“他明確表示不見你,之前有家屬拜訪他都願意見,可能今天不方便吧。”
唐離耳朵嗡嗡的叫,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她不知道爲什麼任景不願意見她,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讓她難受。
哪怕你行屍走肉我也想見你一面啊。
看管見她這樣不忍心,道,“便當盒我可以幫你帶進去。”
唐離立刻把袋子遞進去,吐字不清,“那拜託你了。”
看管親和的笑了笑。
唐離站了好久才渾身麻木的轉身離開,看見裴礪的車在停在外面。
裴礪看見她上車,開口道,“知道爲什麼不讓你進去麼?”
唐離怔怔的搖頭。
“因爲他看見你,毒癮發作的可能性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