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入秋早,下一場雨就降溫了。
晚上睡覺之前程肅坐在桌子前畫畫,裴礪洗完了澡出來,將手裡的毛巾扔在她頭上。
程肅扶了扶眼鏡,把毛巾扯下來看着他。
“看看幾點了。”
程肅隨便瞄了一眼時間,繼續畫畫,“我習慣了。”
裴礪剛上牀,聞言又下來把人拎回去。
程肅也覺得累,洗了澡就畫畫,到現在都三個多小時了,屁股都沒離開過椅子,現在捱上軟綿綿的牀,她困得不想睜眼睛。
裴礪用腳蹭了蹭她的肚子,“起來。”
程肅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還是認命的坐起來,把散亂的頭髮抹在後面,霧濛濛的眼睛看着裴礪。
兩人面對面而坐,裴礪伸出手,“給我修理指甲。”
程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單獨生活過了,一直在裴礪這裡吃喝拉撒睡,做飯清潔一樣不落下,修指甲這種事一個星期一次。
程肅翻出指甲刀給他修指甲,因爲近視頭要湊得很近,認真謹慎的模樣取悅了裴礪,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我明天要去上海出差,陪我去買點東西。”
程肅哦了一聲,很快就給他整理好了,正要把手鬆開,裴礪卻突然手背一轉,把她的手抓進手心。
程肅心裡一咯噔,瞌睡都醒了。
裴礪拉着她的手把人抱在懷裡,這個動作猝不及防,程肅撐着牀墊纔沒撞到自己,聽着裴礪胸口強有力的心跳,覺得無比安心。
程肅心裡住着一個小惡魔,每次和裴礪一親近就會跑出來作祟,讓她緊張得繃緊身子。
裴礪穩着她的後腰在她臉上親了親,問,“怎麼那麼緊張?”
程肅順勢把頭埋進他的脖子,心裡酸澀的想,因爲我喜歡你啊。
她的喜歡,是程肅連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情緒。
喜歡裴礪,是多諷刺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裴礪的手已經從後面伸了進去,沿着內褲邊緣走了一圈,在她耳邊低低道,“大姨媽走了怎麼不說?”
他的意思很明顯,程肅耳根發燙,主動攀上他的脖子。
第二天程肅起了個大早,給裴礪收拾要帶走的衣服。
以前出差裴礪從來不帶東西走,已經有人在那邊安排好了,這次居然要帶,裴礪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
可能是習慣了平時穿的衣服,也可能是程肅買的椰子味洗衣皁很好聞。
昨晚上纏綿到深夜還能早起,裴礪含着牙刷倚在門框看着程肅整理衣服,眸子裡全是戲謔。
他還記得第二次的時候這女人做一回就暈過去了,看樣子跟着他身體素質好了不少。
拉上行李箱拉鍊,程肅問,“不和任景一起嗎?”
裴礪整理衣服的手一頓,很快又繼續扣扣子,道,“他沒空。”
程肅沒注意到裴礪的表情變化,便沒有再問。
吃完早餐,兩人一起去商場。
裴礪開車,程肅拿出手機查詢上海的天氣預報,道,“晚上會下雨,忘記帶傘了,你等會提醒我買一把。”
裴礪的注意力全在程肅換了顏色的脣膏上,晨光從玻璃窗投射進來,把她的臉印得特別好看。
“不用,有人接。”
程肅很執着,“備一把比較好。”
恰好前面就是一個紅燈,裴礪空出一隻手把程肅手裡的手機拿開,蠻橫的吻上她。
程肅被撞得身體往車門靠,反應過來勉強撐着身子,裴礪的吻技無論什麼場合都能發揮到最好水平,即使姿勢困難也很激烈。
吻到忘我,裴礪隱約覺得不對。
他鬆開程肅一轉頭,差點沒一槍蹦了哈士奇的頭。
哈士奇發現裴礪看見了自己,張着嘴巴討好的去蹭裴礪的臉,裴礪抿着脣一隻手掐住它的脖子往玻璃上按,哈士奇被掐得哼哼叫喚。
程肅居然沒攔着,扭頭抽了一張紙巾擦嘴,將殘餘的脣膏擦乾淨。
綠燈到了,裴礪意思了一下就鬆開了蠢狗,滿臉不高興的繼續開車。
商場不允許帶寵物入內,哈士奇晃着屁股正顛顛的跟着走,被裴礪一腳踹去了物品看管區。
工作人員看裴礪挺有錢的樣子,獻媚道,“先生我幫你把狗狗帶去休息室吧。”
誰知裴礪說,“扔垃圾堆裡。”
工作人員看着裴礪陰氣沉沉的背影有點爲難,程肅連忙道,“你幫忙看看吧,我們馬上就好。”
這個一會,就是半小時後了。
程肅是真沒什麼要買的,裴礪卻買了一大堆,出來時哈士奇跟化了的雪糕一樣癱在地上,看見裴礪出來也不去蹭了。
後來上了車,程肅才細心的發現哈士奇的腳有點瘸,不用想就知道是裴礪那一腳踹的。
程肅心疼,卻沒表現出來。
哈士奇被程肅的手摸得舒服了,慢慢的往她懷裡挪,眼睛偷偷瞄着駕駛座開車的裴礪,結果爪子剛捱到程肅的肚子,裴礪那鋒利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嚇得它趕緊縮回去,怨懟的嗚咽。
程肅突然笑了出來,裴礪那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車子開到機場,裴礪沒立即下車。
“蠢狗過來。”裴礪沉聲命令道。
哈士奇賭氣,耳朵動了動裝作沒聽到。
裴礪又要去掐它的脖子,哈士奇唰的一下站起來,委屈到不行的樣子擠到裴礪腿邊。
裴礪手勁已經控制得很好了,認真道,“在家裡好好看着你媽,誰欺負她就咬,聽見沒?”
哈士奇看着裴礪,哼唧一聲算是迴應,然後得寸進尺的要跟裴礪親親。
裴礪一巴掌險些把它的狗頭打掉,“滾!”
程肅,“……”
一直等到飛機起飛程肅才帶着哈士奇離開,心裡因爲裴礪臨走那句話一直起落不停,感覺心臟隨時都會跳出來。
這樣的裴礪,讓她如何是好。
……
程肅打電話給唐離,才知道她出國了。
“好好的你出國幹什麼?不是正在追任景嗎?”
唐離不以爲然道,“追不到啊,只能尋找下一個目標了,國外帥哥多好啊,又大又有安全感,一夜七次不在話下。”
程肅早就習慣了唐離隨口的葷段子,跟着笑了笑,手裡不閒着整理裴礪的書房。
唐離繼續嘰裡呱啦的說着初到x國的樂趣,程肅打開抽屜,看見裡面一堆撕碎的照片愣了一下。
唐離說,“我要掛了啊,麼麼。”
程肅將手機放在一旁,把那些照片拿出來。
她不是有意要窺探他的隱私,而是那照片上的人太熟悉了。
就是自己啊。
程肅把撕碎的照片大略拼了一下,才發現是前段時間回家相親的場景,他坐在餐廳和男人笑的時候,喝檸檬茶的時候。
有一張撕得特別碎,而且被虐待得很慘,程肅努力拼了拼,纔看清楚那是她和方先生握手的時候。
程肅突然笑了笑。
女人是聰明的動物,程肅知道裴礪爲什麼會撕碎這些東西,恐怕不是佔有慾強這個單方面的原因了。
如果裴礪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那該多好。
想到這裡程肅有點激動,笑容越來越大。
裴礪只去上海一天,明天早上就回來。
晚上的時候程肅帶着哈士奇去買了些材料,打算煲點湯,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此時電梯裡沒什麼人,程肅牽着狗一個人在裡面,門剛合上時燈光突然閃了閃,好像要壞了那樣,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之前因爲林澈的綁架,程肅一個人的時候一直保持警惕,這裡住的都是有錢人,而且這麼久都沒出現過任何故障,程肅第一反應就是可能有危險。
電梯在三樓停下,程肅雙手往後撐着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門慢慢打開。
一個穿着深藍色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門口,頭髮遮住眼睛,還帶着寬大的口罩,但依然遮不住他眼睛裡冒出來的仇恨氣息,程肅心裡狠狠一跳,無聲捏緊了手裡的繩子。
男人直勾勾的看着程肅,然後走進去抓着程肅往外拽。
哈士奇瞬間豎起毛髮,護在程肅面前齜牙咧嘴的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完全無視哈士奇,直接上前對程肅動手動腳,程肅穿的衣服方便,腳上卻是高跟鞋,很不方便反抗,男人很快把程肅拉出了電梯,企圖往樓剃口拖去。
“汪!汪汪!”哈士奇瘋狂的搖着尾巴,掙脫了程肅的繩子,撲到男人身上撕咬。
儘管男人是有備而來,但也沒想到這隻蠢兮兮的狗那麼厲害,碩大的哈士奇很快佔了上風,程肅被男人猛的一丟,高跟鞋不穩扭到了腳踝。
她顧不上這麼多,拿出手機打了樓下保安的電話,比報警有用。
事實證明,哈士奇比樓下保安還有用。
男人被一條狗咬得胡亂逃竄,程肅聽出了他的聲音,居然是林濤。
程肅後背發涼,半蹲着身子安撫住還想往林濤身上撲的哈士奇。
保安很快趕到把林濤壓制住,一個保安大哥用警棍挑起林濤的臉,喲了一聲,“是你小子啊,看你鬼鬼祟祟跑去監控室就知道有問題了,走,送去警察局!”
保安安慰了程肅幾句,壓着林濤下去了,程肅這才慢慢站起來,腳踝傳來刺痛,仔細一看果然是崴到腳了。